小廝離開之前,將房門的鑰匙交給了江寒嶼。
兩人打開房門後,才發現宅子裡的客房非常的窄小。
又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人住過的緣故,屋子裡散發出一股揮之不去的灰塵味。
宜圖將被子扯開撣了撣,儘管上麵避免不了的有黴味,但勉強能睡。
而現在他們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這間窄小的客房裡,隻有一張床。
看著站在旁邊雙手抱胸,皺著眉頭的江寒嶼,宜圖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
“怎麼睡?”要不再去要一間廂房吧?
江寒嶼瞥了他一眼,忽的笑了:“我不介意和自己的舊愛擠一擠。”
宜圖差點又要被他氣的吐血,“我介意!”
“那來不及了,如果有多餘的廂房,你覺得牌場會好心的讓我們睡在一起?”江寒嶼反問道。
“我”宜圖說不出話來了。
仔細想想也是,兩個人住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
但凡董宅再大一點,可以一人一間廂房,牌場是絕對不會讓玩家們有便宜可占的。
它的惡意是毫不遮掩的,想用規則弄死在座的每一個玩家。
想到這,和江寒嶼住一間,即使擠了一點又如何呢,到底還是他占了大便宜。
最起碼不用擔心小命隨時會沒了。
如此一想,宜圖心裡瞬間舒服了,看著江寒嶼的目光也變的友善起來。
“你說的對,今晚我們還是擠擠吧。”
江寒嶼:“?”朋友,你好像哪裡不對勁。
--
他們的晚飯是小廝送到房間裡的,兩葷兩素,顏色和擺盤都很漂亮,最起碼看上去宜圖有了一絲食欲。
送完晚飯,宅裡的傭人都會離開董家,屆時整個大宅院都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的響動。
宜圖以為用完晚飯後,這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誰知道沒過一會兒,管家便親自過來了一趟。
原來是董家老爺身體好些了,想著請他們這些貴賓去前院的大堂一聚,賠禮的同時說明情況。
宜圖和江寒嶼按照來時的路,找到了唯一還亮著燈的大堂。
他們到的時候,大堂內的其餘玩家也到了個七七八八。
宜圖眼尖的在這些人中,很快找到了呂南和宋景琛的位置。
四人重新彙合後,一改之前尷尬的氣氛,呂南本就是局外人,自然沒有什麼好拘束的。
而宋景琛的目光卻在宜圖出現後,就沒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那種難以置信、還帶著幾分佩服的神情,弄的宜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呂南肯定是和宋景琛說了他之前胡說八道的話,這下誤會是真的大了。
江寒嶼沒注意到宜圖和宋景琛之間的目光交彙,隻是簡單問了後者幾句東廂房的情況。
東廂房要比西廂房大,大部分的玩家都住在了東廂房裡。
這就是人一多,越是容易出事。
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倒也沒有必要過於謹慎。
更何況宋景琛雖然是個腦袋不靈光的,但總歸他那位厲害的c帶在身旁不短的時間。
積分刷的足夠多,買幾件足以保命的道具還是有的。
想到這,江寒嶼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等到所有人玩家來齊後,管家扶著雙鬢已花白的董老爺坐在大堂正位上。
而董老爺的身後則跟著一位穿著素白錦鯉旗袍的美嬌娘,那是董老爺剛娶沒多久的夫人,喬慧娘。
當董老爺坐下,宜圖看見他的臉後,瞬間明白了為何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的慧娘,願意跟著這位可以做自己爹的老爺了。
儘管老態已在董青山的臉上顯了大半,但即使如此依舊能想象出他年輕時候,那英俊硬朗的模樣,怕是幾家女兒都爭著搶著想嫁的兒郎。
董青山剛剛坐下,便疲態儘顯,一雙深邃的鷹眼也布滿了血絲。
沒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又平添了幾分憔悴。
他看向在座的賓客,苦笑一聲開口道歉。
“真是對不住各位了,原本董某是想請大家一起來見證愛女人生大喜之日,誰知道今日的疏忽,竟成了終身之痛。”
“就在今早,愛女董皓月被傭人發現在房間裡”董老爺講到這,聲音沉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一根白綾吊死在了屋簷上,人已經去了,紅喜變白喪,白發人送黑發人哪!”
董老爺劇烈的咳嗽起來,慧夫人在一旁輕拍他的背順氣,臉上寫滿了擔心與憂愁。
“我沒事,董某對不住各位了,原本不打算留各位在宅內過喪,隻是最近鎮上不□□寧”
“大家不如在董宅住上好吃好喝幾日,一切費用都由我董青山承擔,就當給大家賠不是了。”
董老爺說完這番話後,大堂內很是寂靜。
這時,有人開口問道:
“董老爺,能否容我冒昧的問一句。”
眾人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說。”董老爺點頭。
宜圖沒在意其他人的打量,接著開口問道:
“傭人發現董小姐時,你們有沒有看清董小姐的腳尖是否是對著人的?”
他這話說完,董老爺整個人一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董老爺激動的站了起來,“小月被發現的時候,腳尖確實是衝著人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宜圖心裡了然。
“那麼看來董小姐不是上吊自殺的,而是他殺。”
他的話語剛落,董老爺的臉色頓時一變,而其餘玩家的神情都變的微妙起來。
“你年紀輕輕又是怎麼判定的?莫不是在沒有理由的胡說?”慧夫人懷疑道。
“上吊自殺的人長時間被吊起,斷氣時腳尖是垂向地麵的。”宜圖解釋道,
“而董小姐是被人先殺掉之後,一段時間內偽裝成了上吊自殺的假象,而這段時間內屍體已經產生了屍僵,腳尖衝人。”
聽到這番話的董老爺愣愣的跌坐了回去,喃喃道:“是誰是誰敢在我麵前下如此黑手!”
“老爺,咱們要為小月報仇啊。”
驟然得知這一真相的慧夫人,捂麵哭泣。
江寒嶼饒有興趣的看向宜圖,“你是學醫的?”
宜圖搖搖頭,低聲道:“我的朋友是法醫,多少學到了一點。”
其實就算他不問,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知道董皓月是他殺,而非上吊自殺。
隻要董老爺不再礙於麵子和名譽問題,請來了驗屍官,驗屍官一看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對勁之處。
而他們知道這一線索,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原本宜圖是不想這樣出頭的,但轉念一想,江寒嶼和他同吃同住,有男人罩著,應該不會有人能背地裡來陰的。
正如宜圖猜測的那樣,有人問董青山為何不報警,明明宅上出了這樣的事。
不僅不報警,宅外的牆上還貼著喜慶的囍字,要不是看到宅內人人胸帶白花,誰都不信這大宅院裡死了人。
董青山深深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我也想過報警處理啊,但警察局那群拿錢不辦事的東西,根本成不了事,還會把董家的名聲給弄砸了。”
“到時候誰還會上門和我董青山做生意?”
“更何況近幾日永樂街上慘案頻繁發生,時不時就有哪家傳來噩耗,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皆被掏心而死!”
“人人惶恐不安的時期,一日找不到作案之人,一日就不得安寧。”
“我此時再去報案,不過是亂上添亂罷了。”
董老爺原本的打算是想先安撫了他們這批賓客,就來找人著手調查董皓月一死的蹊蹺。
但宜圖卻提前戳破了真相,董老爺隻是更加堅定了自己找人抓出凶手的決定。
從明天開始,董家大宅要變的更加難以進出了。
宜圖跟著江寒嶼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著掏心賊的事,然而男人的重點卻不在這上麵。
“還有一個喜沒出現。”
宜圖一愣,“什麼?”
江寒嶼看了他一眼,“這座牌場是囍字,雙喜,董皓月隻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