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142章(2 / 2)

金創藥是盛兮顏根據外祖父留下的筆記特製的,方子改了又改,比如今楚元辰用的要好很多。

不但如此,她還給他帶了一罐子陳芥菜鹵,以防萬一。

陳芥菜鹵這些日子來,在北疆也已經用過近百回,用在重傷高燒的將士身上,十有七八可以起效退燒。不過,也有無效的,甚至也有一人在服用過後,混身抽搐,沒有多久就死了。

可是,士兵們太容易受傷了,在沒有陳芥菜鹵以前,但凡因為受傷而引起的高燒不退,幾乎都是沒救的,而如今,卻能救回七成,這已經很好了。

拿楚元辰的話來說,但凡能有一絲生機的,就算是毒藥也值得一試。

隻是,陳年的芥菜鹵實在稀少,鎮北王府裡如今也就存了兩罐。

“我在你荷包裡也放了一瓶小的金創藥,還有一瓶護心丸……”

看著她把小藥瓶放進他荷包裡,又嘀嘀咕咕地囑附著什麼,楚元辰在她身後輕輕抱住了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麵向著自己,說道:“王府就交給你了。”

盛兮顏笑了。

她喜歡他對她的信任。

“放心。”

她隻說了這兩個字,惦起腳,在他的唇瓣親吻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

楚元辰從來不會跟自己的好運氣做對,她親完剛想躲,他的雙臂就攬在了她的纖腰上,加深了這個吻。

他喜歡她的氣息。

“你真好。”

他略微有些含糊不清的說著,然後,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盛兮顏發出一聲輕呼,下一瞬,她整個人就已經陷入到了柔軟的榻上。

她輕笑了起來,主動回應著他。

楚元辰深覺自己今天的運氣簡直好極了,忽然又有點期待彆人說的“小彆勝新婚”了。

楚元辰親吻著她飽滿而又小巧的耳垂,輕聲道:“我三日後就走……”

“等我……”

盛兮顏被他親的腦子一團亂,下意識地輕輕應了一聲。

夜漸深。

楚元辰是在三日後出發的,駐守在京中的三萬鎮北軍,他帶走了兩萬和紀明揚,並把周漸離在內的三個禁軍小將全都留了下來。

楚元辰身著銀色鎧甲,有著金色雄鷹的玄色旗幟迎風招展,就如他去歲回京時一樣。

那個時候他扶靈而來。

而現在,他率軍而去。

京城的百姓們和學子們全都自發的前來相送。

北疆太平,北燕臣服!

這些日子來,楚元辰為了兩位藩王的含冤莫白,勞心勞力。

現在更是為了閩州出軍,明明這不是鎮北王該做的,他依然為了大榮百姓浴血而戰……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印刻在了百姓們中間,與去歲迎他回京時的心境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

那個時候,他們是在看他們的英雄。

而現在,他們看著楚元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們的信仰。

白虎化龍之事早已傳開,百姓們深信不已。

而學子雖說大多不信這等事,他們的心中也不免想著,若是是真的,就好了。

盛兮顏一直送他送到了十裡亭。

目送著大軍離開,直到已經完全看不到楚元辰的身影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王妃。”昔歸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王爺和王妃剛剛才大婚,還不到一個月呢,就要出征,王妃的心裡一定很不安吧?

盛兮顏轉頭向她笑了笑,若無其事道:“我們回去吧,先去華上街,給驕陽買些蜜餞。”

昔歸湊趣地說道:“奴婢聽說華上街上新開了一家珠花鋪子,裡頭的珠花可好看了,都是南方的樣子。”

盛兮顏心知她逗自己的開心,也樂得回應道:“我們叫上初瑜和驕陽,一塊兒去挑!”

“給你和峨蕊也挑一朵。”

無論是在十裡亭,又或是在京城裡,盯著楚元辰的人不在少數。

鎮北王一走,立刻就有人稟到了鄭重明那裡,並道:“大軍在路上並無耽擱,屬下已經讓人一路盯著。”

鄭重明防著的是,楚元辰在半道上突然轉回,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把人打發了出去,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

很好!

蕭朔和楚元辰自以為棋高一著,還不是落入了他的算計中。

鄭重明笑得暢快淋漓,自打回京後,他處處憋屈,事事忍耐,終於讓他等到了今天。

蕭朔此人頗為自負,以為靠著閩州之事,就能夠對他打壓,殊不知,他就是要讓他把鎮北王調走。

“爹爹。”鄭心童說道,“如今在京城還有一萬鎮北軍了。”

是的,隻有一萬了。

而且,連楚元辰都走了,這一萬鎮北軍又有什麼用,他們還能服蕭朔不成。

就算蕭朔是薛曜,這兵權之事不比其他,父子兄弟都能爭得你死我活,楚元辰豈會相信蕭朔?!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讓楚元辰和蕭朔心願得償,得了這天下,到那個時候,鬥起來的就該是他們了。

蕭朔掌權已久,他能毫無芥蒂的把大權讓給楚元辰?。

而楚元辰,他真能眼看著帝位旁落嗎?

就算他能,古往今來,也沒有讓一個閹人登基的道理!

到時候,要麼楚元辰甘願為傀儡,要麼,就該是楚元辰想讓蕭朔死了。

鄭重明的薄唇略略彎了起來。

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勝敗隻有一線,他不信,楚元辰沒有考慮過將來。

這是他的機會。

“現在,唯有想辦法見到皇帝。”鄭重明沉吟道:“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師出有名。”

唯有師出有名,才能徹底斬草除根。

然而,對於鄭重明來說,要想見到皇帝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彆說他現在進不了宮,就算他能進,也不敢和皇帝說太多。

傻子都知道,現在整個皇宮都在蕭朔的把持下,皇帝身邊也多是蕭朔的耳目,他要是跟皇帝說什麼,和直接當著蕭朔的麵說沒區彆。

鄭重明不由想到了昭王。

昭王和太後就是看不清形勢,還以為和從前一樣,才會敗得那麼快,那麼慘烈。

唯有讓皇帝從宮裡出來,他才有機會。

“都督。”

有人來稟說,兵部催促。

先前鄭重明答應派出禁軍剿匪,現在十天的期限也快到了,兵部這幾日也在反複催,催得跟走水似,巴不得一天三百回。

鄭重明猛地一拍書案,惱道:“催催催,就知道催。”

糧草不給,軍餉不給,就知道讓禁軍動。

反正鄭心童也接回來了,鄭重明其實也想過要賴賬,可是,賴賬是小事,這一賴賬就等於把把柄往蕭朔的手上遞。

鎮北王先已離京。

若是他現在反悔,蕭朔大可以抓住這個把柄,質疑他不配為京營總督。

蕭朔實在太會利用士林和人心了。

現在滿京城全都在盯著他,盯著禁軍。

鄭重明神情陰霾,久久未言。

“爹爹。”鄭心童說道,“那要出征嗎?”

先不提自家能不能拿出這麼多軍餉,就算有,供給十萬人的糧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出征。”

鄭重明沉聲道,“讓你大哥帶兵。”

事到如今,更不能讓蕭朔抓到什麼把柄,以免亂了大局。

先前為了暗自囤兵,他也暗中籌備了可供十萬人消耗一個月的糧草,這些糧草得來不易,如今也隻能先拿來用了。

鄭重明的心裡多少也是有些不安的。

他總覺得蕭朔會不會是發現了什麼,不然怎麼會正好提出十萬人呢。

若是連自己私藏的這些糧草數量都已經讓蕭朔知道,那麼,蕭朔的目的顯然是打算要耗死自己。

不過,無論如何,鄭重明也沒有彆的選擇了。

鄭重明親自去了一趟兵部後,回來就下令調集禁軍。

十萬禁軍分了三批,先後離京,前往翼州剿匪。

學子們也很快都得知了這件事,隻是,他們一個個的全都心無波瀾,禁軍這些年來,是怎麼懈怠的,他們都是看眼裡,翼州匪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除非流匪跑來京畿,禁軍從來沒有主動去剿過匪,現在禁軍願意動,也不過是因為沒辦法而已。

這是他們的勝利,而並禁軍的功績。

這些話傳到鄭重明的耳中,又一次把他氣得夠嗆,隻能當作沒聽到。

禁軍出征後,鄭重明暫時安靜了下來。

蕭朔也似乎並沒有趁勝出擊的打算,朝堂上,難得的平靜了一段時間。

等到了四月初十,就是今科會試的日子,衛修一早把池喻送到了考場。

直到三日後,池喻才從考場裡出來,形容有些疲憊。

同樣是衛修來接他,不過,衛修隻是順道過來的,一見麵就道:“喻哥,你自己先回去吧。”

池喻怔了怔,本來還想跟衛修一起去吃頓好的呢。

衛修說道:“我答應了我哥,今天代替他去跟阿誠打馬球。”

這是盛琰在得知自己要隨軍出征前就應下的,他自己去不了,就讓衛修代替。

打馬球?池喻怔了怔,衛修會騎馬,就是騎術差,這才來京幾天連打馬球也會了?

“不會。”看出了他的疑惑,衛修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當軍師。”

池喻:“……”

他不由微微一笑,挺好,衛家出事後,衛修就不願與彆人來往,現在來京城,能交到朋友就好。

“那我送你過去……你在看什麼?”

池喻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看向某個方向,便順著望了過去,隻見在街停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

衛修說道:“好像有人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