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之前姬雍和蘇皇後都說過他大哥出事了,而且在沈鹿溪開始混官場之後,姬昭就從來沒在朝堂上露過麵,其他人也對這位前太子的事兒諱莫如深的,沈鹿溪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這個‘出事了’等於‘人沒了’,萬萬沒想到,人家還健在,隻是雙腿有損。

她訕訕笑:“那得讓卑職想想,帶什麼謝禮過去好。”

姬雍隨口道:“不用,大哥性子質樸,你隻要誠心道謝,他自能明白你的誠意。”

朝明帝定下圍獵的日子在半個月後,姬雍打算提前去妙清觀一趟,好早做些安排。

一行人趕了半日的路程,便到了終南山上,這妙清觀雖是道觀,卻也是皇後居所,偏僻角落裡探出的一株繁花,竟是世間少有的奇花,照壁上隨意雕刻的山水,也是出自當世名家的手筆,整個道觀都修建的清雅至極,比皇後所居的正宮也是分毫不差的。

沈鹿溪暗暗撇嘴,她還以為蘇皇後來這兒是苦修呢,沒想到竟是享福來了。

姬雍知道蘇皇後見著沈鹿溪定然要發作一番,便把她留在了道觀前殿,又怕她待的悶了:“讓太虛坤道陪你在前殿逛逛,不要亂跑。”

沈鹿溪聽話地哦了聲。

姬雍對見蘇皇後沒什麼期待的,所以直奔姬昭居住的長清殿去了。

他進殿的時候,姬昭正在提筆練字,一手撐著輪椅扶手,微微撐起身子,顯得極是專注。

仙鶴爐子裡嫋嫋染著流香,姬昭周身繚繞著清淡的流香,修長身形在模糊了些許,有些隔絕塵世的清淡疏離。

姬雍難得有耐心,沉靜地在旁等了一時,直到姬昭落完最後一筆,他才道:“大哥。”

姬昭微怔了下,很快抬起頭,欣喜道:“六郎。”他忙放下手裡的筆,搖動輪椅走了過去,唇畔含笑,一派儒雅隨和:“你也不早些喚我,怎麼有空過來了?”

他邊說邊伸開雙臂,姬雍主動傾身,兄弟倆結結實實地擁抱了一下:“我和皇祖母早就想來瞧瞧你,隻是這些日子事情不少,我們都沒能騰出空來。”他想了想,又補一句:“父皇過些日子也要來看你。”

姬昭聽到朝明帝要來,也隻是隨意笑笑:“難為父皇還掛念。”他看著姬雍,發自內心地笑道:“你能過來,我很高興。”

姬雍道:“我以後會經常過來的。”

“知道你事多,倒也不必老記掛著我這裡...”姬昭邊說邊仔細打量姬雍幾眼,忽然輕輕皺起眉:“你臉色可沒有我之前見你的時候好,難道是頭疾又複發了?”

姬雍不欲讓他擔心,輕描淡寫地道:“近來天氣有些反常。”

這話能糊弄的了彆人,卻糊弄不了姬昭,他輕揉眉心,睫毛微微動了一動,有些不悅:“你這頭疾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最清楚不過。”

他微微肅了神色:“你當初在西南打仗的時候,中了這奇毒,搶救多日才僥幸撿回一條命來,太醫百般叮囑,讓你不可心緒起伏過大,你這症候今年本已穩定下來,現在怎麼突然又複發了?”

姬雍調開視線,看著他書桌上的字畫不語。

姬雍這狗脾氣上來,誰都奈何不得他,姬昭心下擔憂,忍不住追問:“是朝堂上又有什麼事?還是你有什麼煩心事?”他見姬雍搖頭,忽然冒出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難道你有心儀之人了?”

姬雍微微頓了下,目光落在桌上的藥碗上,岔開話題:“大哥,你該用藥了。”

他這般反應便是默認,姬昭先是替他心喜,接著又止不住地擔憂,也不知他心儀之人究竟是哪個女子?怎會讓他如此心憂?

姬雍邊說邊伸手去取桌上藥碗,親自照料姬昭用藥。

說來他也是個病人,才把藥碗拿到手裡,他額頭忽然抽疼起來,手上猛然泄了力道,一碗溫熱的湯藥便灑了兄弟倆一身。

姬昭臉色微變,忙伸手去扶他,自己踉蹌了一下,險些從輪椅上栽下來:“六郎。”

姬雍還沒說話,姬昭寢殿的一側簾子忽然被打開,蘇皇後端著一盞湯羹從簾子後麵走出來——這些日子不見,她臉色似乎不大好,隱隱有些蠟黃憔悴,眉間更泛著一股病氣。

她見著兄弟倆都是一身狼藉,尤其是心愛的長子身形踉蹌,險些要從輪椅上栽下來似的,她臉色霎時變了,幾步過來扶住姬昭,想也不想便斥姬雍:“你長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些,你又來折騰他做什麼?你還不如不來,每次你和你長兄在一處,他準沒有好事。”

這話說的極是過分,姬雍伸出的手僵住,目光隱隱泛著冷意。

姬昭這樣儒雅的脾性,聽到他母後這般說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母後,不關六郎的事,他也還病著呢。”

老實說,蘇皇後在其他事上不缺風度,更不乏心機手段,這世上讓她失態的,除了母家被抄之仇,就是姬昭姬雍兄弟倆的關係了。

她聽姬昭幫著勸說,更是麵泛冷意:“他的病又不是你我害的,但你的傷...”她重重冷哼了聲。

姬昭擔心姬昭再待下去還要受委屈,忙給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儘量平緩了語氣,徐徐勸說起蘇皇後來。

......

姬雍被蘇皇後攪的心情不佳,沈鹿溪這邊也遇到了一樁倒黴事。

太虛坤道正領著她在前院遊覽,她忽然感覺小腹隱隱作痛,她心裡生起些不妙的預感,一手按在肚子上問道:“大,大師,觀裡有沒有如廁的地方?”

大師無語了下,給她指了個地方,又叮囑道:“沈施主,妙清觀裡都是坤道和婢女,你如廁的時候注意些。”

沈鹿溪胡亂點了點頭,跑進如廁的地方解開褲帶一瞧,果然見褻褲上印了塊淺淺的血跡。

她哀歎一聲倒黴,她來親戚的日子幾乎都能和她沐休的日子撞上,本來都很規律的,隻不過前些日子生病,不知道是不是湯藥吃多了的緣故,月事竟然推遲了幾日,她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的,準備一有不對就請病假,沒想到千算萬算,它居然在她離京的時候來了。

幸好她盤算著日子差不多,出於謹慎,準備了幾塊月布,她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急忙把月布換上。

等她料理完身上的事,再走出如廁的地方,就見姬雍在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下等著。

沈鹿溪難免緊張,他有些不滿地輕蹙了下眉:“怎麼用了這麼久?我差點派人去撈你。”

他湊近了沈鹿溪幾分,深深吸了口氣她身上的甜香,心中翻湧了戾氣這才平複了些。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抱抱她,想要讓她離自己更近些,但不知為何,他手臂剛抬起來,要觸及她肩膀的時候,又慢慢放了回去。

沈鹿溪就見他先跟吸貓似的吸了口氣,再把手臂抬起又放下的,宛如發了癔症一般。

她一陣無語,正要開口,小腹忽然一陣抽痛,她忍不住彎腰哎呦了聲,臉色刷的白了。

姬雍臉色瞬間變了,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沈鹿溪之前例假正常的時候,可從來沒享受過姨媽疼的待遇,她萬萬沒想到,這身子一旦痛經起來會這麼要命,她兩隻腿發軟,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姬雍心裡著急,也不顧身後幾個坤道驚詫的目光了,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抱入了不遠處的一處專供人休憩的偏廳。

他放她在偏廳的榻上休息,又倒了盞熱茶來塞到她手裡:“怎麼了?”

沈鹿溪抱著熱茶卻不敢喝,正琢磨怎麼編借口糊弄過去,姬雍已是等不住了,直接扯過她的腕子,給她號起脈來。

沈鹿溪嚇得魂飛魄散,忙抽回手:“殿下,我沒事。”她絞儘腦汁地想了想:“早,早上吃錯了東西,胃疼。”

姬雍蹙了下眉:“病從口入,入口之物你也敢輕忽。”他轉身道:“我讓徐衝帶禦醫過來。”

沈鹿溪哪裡敢讓禦醫診脈,忙扯住他:“殿下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喝點熱水就好。”

她這痛經也是一陣一陣的,這時候已經緩過來幾分,她忙喝了幾口熱茶,雖還是隱隱作痛,到底比方才好多了。

姬雍不悅道:“諱疾忌醫,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他說完,見沈鹿溪臉色確實好了不少,她又死活不想見太醫,他到底沒再違拗,隻問道:“你哪裡疼?”

沈鹿溪胡亂指了個地方,姬雍伸手,想要搭在她小腹上,為她按摩穴位,但不知為何,手伸到一半,他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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