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幸好沈鹿溪的上裳很長,一直蓋到膝蓋了,她慌忙遮擋了下,起身匆匆道:“我出去一趟。”

她正要出花廳的門,猝不及防和迎麵走來的姬雍撞了個正著,他微蹙了下眉,一把扶住她:“你慌裡慌張的乾什麼呢?”他頓了下,不經意般問道:“午飯吃過了嗎?”

沈鹿溪心說可彆提你那午飯了,要不是一口氣吃太多紅糖,她還不至於血流不止。她腦袋大了一圈,苦著臉道:“殿下,我,我腸胃有些不適,我先回去歇著了。”

她說完轉身想走,姬雍又在她背後喚了聲:“慢著。”

沈鹿溪夾緊雙腿,不解地轉頭看他。

姬雍直接拽起她下裳,那裡果然沾上了一片淺淺痕跡,不過幸好她今兒穿的是一身藏藍色深衣,倒是不大顯眼,也不知道他怎麼就一眼瞧見了。

他指了指那塊汙漬,目光卻落到她臉上,淡淡問:“這是怎麼回事?”

沈鹿溪心跳幾乎停擺,艱難地道:“卑職...那裡受傷了。”

姬雍:“...”

他就靜靜地看著她編,雙手環胸冷笑了下:“你在哪受的傷?能傷到這裡?正好,徐衝帶了太醫過來,不如脫了褲子讓他給你瞧一眼。”

沈鹿溪:“...”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給自己抹黑:“其實...是因為卑職吃辣吃多了,所以腸胃出血...”她故作難以啟齒的樣子:“殿下,卑職以後還要做人呢,這事兒您可千萬不能告訴彆人啊。”

姬雍見她死鴨子嘴硬,胸膛起伏了一下,臉上掠過慍怒。

他氣恨地看了沈鹿溪半晌,忽然皮笑肉不笑:“好啊。”

既然她打死不說,他乾脆奉陪到底。

沈鹿溪緊張到沒心思琢磨他的表情了,幸好她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她忙去換了塊更厚實的月布,接著又換了條更乾淨的褲子,最後盯著手裡被弄的臟汙的褲子犯愁,雖然把姬雍糊弄過去了(她以為),但難保他以後不會反應過來,還是儘早處理了好。

扔了自然是不成的,妙清觀裡不少人都看到她穿這條褲子了,萬一扔了之後被人翻出來,她就是長十個嘴也狡辯不過去,她也不可能掘地三尺把褲子埋了吧?那樣動靜可太大了。

她猶豫了下,回想到方才進妙清觀的時候,看到後麵有條隱蔽的小溪,她忙把褲子塞進布兜裡,又揣上小布兜,和妙清觀的護衛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往小溪那裡奔去。

她沒帶皂角粉,洗條褲子也洗的苦逼兮兮的,很快搓的腦門子都是汗。

背後忽然傳來一把溫涼而低醇的嗓音,略帶好奇地問:“你在乾什麼?”

隻是聽到這把聲音,還沒見到這個人,沈鹿溪腦海裡瞬間就浮現了四個字——光風霽月。

不遠處的樹下坐著一道削瘦身影,她定睛看了看,才辨出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眉如墨畫,如月色皎潔,隻是他麵色蒼白,仿佛有不足之症。

他坐在輪椅上,身形清瘦,如鬆枝般孤傲清絕。

沈鹿溪禁不住道:“你...”

她才吐出一個字,心頭仿佛含了千言萬語般糾結,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人是誰?

姬昭先是打量一眼她身上服色,微微笑道:“你是六郎身邊的侍衛?”他目光緩緩上移,落在沈鹿溪臉上,微微定了一定,終於想起什麼似的,輕聲問:“你是沈家人?沈家那位小郎君?”

他仿佛回憶一般,食指抵了抵額頭,輕笑了聲:“你七八歲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你。”

一時間,沈鹿溪腦海裡仿佛有驚雷炸響,瞬間劃過許多支離破碎的片段,她張了張嘴,艱澀道:“大殿下。”

她終於想起來了,原身曾經遠遠地戀慕過一個人。

姬昭在她八歲的時候,將她從人販子手裡搶回來,打那之後,她就忍不住有意無意地關注這位光風霽月的大殿下,知道他得聖上嘉獎會開心,看到他被人攻訐會惱怒,宮宴上老遠偷看他一眼,就會高興許久。

直到她再大些,她才明白這樣的心情意味著什麼,可惜那時候姬昭已經出了事,她也不得不扮作男子接觸官場,小小少女便要承擔起一個家族的責任,兩人今後再不會有交集,她心知肚明。

她知道姬昭雙腿儘廢和姬雍脫不了乾係,所以後來張貴妃提出讓她去姬雍府上當細作,她頭腦發熱就答應了。

後來...跟著原身一道消逝的,還有這段不能訴諸於口的愛慕之情。

姬昭眼眸微動,略帶訝然:“沈郎君,你怎麼了?”

他頓了頓,搖著輪椅過來,伸手給她遞了一塊帕子。

沈鹿溪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是淚流滿麵。

她胡亂擦了把臉,吸了吸鼻子,略帶哽咽地道:“我沒事,隻是想到大殿下當年救過我性命,心中感激,又遺憾多年未能好好道謝。”

姬昭笑了下:“不過舉手之勞,難為你還記了這麼多年。”他倒有幾分欣賞:“重情重義之人難得,你好生在六郎身邊當差,便算是謝我了。”

沈鹿溪勉強控製好突然襲來的情緒:“殿下怎麼會在這兒?”

姬昭道:“本來是想來垂釣的,不過日頭太大,我已是打算回去了。”

沈鹿溪也沒心思管手裡那條褲子了,胡亂把它往布兜裡一塞,悶悶地伸手去推姬昭身後輪椅:“我送殿下回去吧。”

她說完,目光不禁落在姬昭腿上,心頭一陣難過,很快又意識到自己這是對姬昭的冒犯,急忙收回目光。

姬昭卻覺察到她的目光,微微笑了笑:“你大大方方地看便是,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

他為人頗是隨和,並不因身份貴重就拿架子,也不因身有殘疾就心懷陰暗,難怪當年於清流之中頗有美名。

沈鹿溪忙解釋道:“卑職沒有彆的意思。”

姬昭嗯了聲,又衝她安撫一笑:“我知道,不用擔心。”

就是沈鹿溪這樣的糙人,在姬昭這樣的神仙人物麵前,也難免注意起形象來,不著痕跡地整理著衣裳和頭發。

他和她閒話了幾句姬雍的事兒,兩人很快到了後麵的長清殿,姬雍正在長清殿內坐著,手捧一本經書隨意翻閱,見到沈鹿溪推著自己大哥過來,有些訝異:“你們怎麼碰到了?”

他目光又落到沈鹿溪臉上,那裡明顯兩道淚痕,他皺了皺眉:“你哭過?”

姬昭笑:“沈小友倒是至情至性,我多年前不過順手救過她一回,她方才一見我就哭的很是傷心,難得知恩圖報,人品貴重。”

姬雍目光從她滿臉的淚痕上掠過,又掃過她有著刻意整理痕跡的頭發衣裳,不由輕輕蹙了下眉。

他抬手招了招沈鹿溪:“她吵鬨得很,我帶她先出去了,免得攪擾你清淨。”

姬昭輕輕頷首,沈鹿溪也勉強定了定神,衝姬昭行了一禮。

姬雍帶著她走到了前院,他皺著眉轉頭:“你和我大哥...”

沈鹿溪有些迷茫地抬眼:“啊?”

姬雍瞥了她一眼:“罷了,沒事。”

......

沈鹿溪晚上歇息的時候,原本紛亂的思緒才平複了些,原本怦然的心動也緩緩平複下來。不過話說回來,那位大殿下卻是是男神級的人物,光風霽月,人品溫厚,值得原身那般青睞,而且神奇的是,她和原身對異性的審美還挺一致的,八歲那年若是換成她,她定然也會忍不住對這位大殿下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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