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沈鹿溪見識過他的尿性之後, 仍是不大放心,猶猶豫豫地道:“卑職...現在就想回去。”

她說完就緊緊盯著姬雍,一旦他不同意, 她就要立刻拿出撒潑打滾**。

姬雍果然蹙了下眉:“不行。”他又補了句:“再過幾日就是臘二十四, 那時候開始正式放年休, 你到那時候再走。”

沈鹿溪立刻抽噎了兩聲, 大眼裡顫巍巍含了兩包淚。

姬雍:“...”

他煩躁地揉了下額角:“行吧,你明早再走, 現在夜深了。”

姬雍還想說些什麼,剛靠近幾分, 就見沈鹿溪立刻雙手環胸,一臉警惕, 他給弄的怪鬱悶的, 搞得他像色中餓鬼一般。

他見沈鹿溪這般防備姿態, 心裡不得不承認,自家大哥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憤憤地低罵了聲,拂袖出去了。

沈鹿溪睜大眼睛坐了一宿, 第二天急不可待地就要回去, 其他人得了姬雍的吩咐, 沒有敢上前阻攔的。

她還沒出太子府,她居然發現姬昭在一顆柳樹下,他的輪椅仿佛被什麼卡住了似的,有些費力地彎下腰查看車輪。

沈鹿溪想到原身對姬昭的情意, 猶豫了下, 上前詢問道:“殿下是出什麼事了嗎?可有卑職能幫忙的地方?”她不免左右看了看:“服侍您的下人呢?”

姬昭直起身, 緩聲道:“好久沒來六郎這裡,我想自己在各處散散,便沒叫他們跟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車輪應當是被什麼卡住了,你若是忙就先去當差吧,我等其他下人過來也是一樣的。”

沈鹿溪一邊挽起袖子蹲下,一邊道:“不忙不忙,卑職幫您弄吧。”

果然是輪子被一塊較大的鵝卵卡住了,沈鹿溪拿刀柄當撬棍,把鵝卵石撬出來了,車輪恢複如初,她主動道:“您住在哪裡?卑職送您去殿裡吧。”

姬昭笑了下,揉了揉自己的腿:“不必,送我去見六郎吧,他最近公事繁忙,還在幫我留心治腿的大夫,我要勸他把這事暫緩緩,免得累出毛病來。”

沈鹿溪想想兄弟倆迥異的脾性,尤其是姬雍那個脾氣喲...她忍不住感慨:“您對殿下真是沒的說。”她猶豫了下,又勸道:“畢竟您...您是為了救太子殿下才傷著的,若是不為您做些什麼,殿下隻怕於心不安,您也不必攔著殿下。”

姬昭對提起這事兒倒是不忌諱,隻是微微喟歎了聲:“是我對不起六郎才是。”

不知為何,姬昭見沈鹿溪總有種親近之感,仿佛兩人已經相識多年似的,何況當年之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他輕捏了捏眉心:“我們出事是在一場秋狩裡,六郎生就靈睿,總能覺察到旁人覺察不到的危機,出事那日,六郎死活不願出營帳,還硬是拉著不讓我出去,可是父皇精心準備的秋狩獵,我身為太子怎好不到場?我太注重自己聲譽了,生怕一步踏錯就被群臣攻訐,硬是帶著六郎去了那場秋狩,那日果然出了事。”

他聲音微沉:“那日我顧及六郎的提醒,沒敢深入山林,就在那日中午,忽然間地動山搖,山上巨石顆顆滾落,我這才傷了雙腿。”他神色難得沉鬱:“每每念及此事,我都膽戰心驚,明明六郎已經出言提醒過我,我還強行將他帶去獵場,幸虧是沒有深入山林,否則他必死無疑,豈不是我害了他?”

沈鹿溪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曲折的緣故,不由怔了下。

姬昭被勾起心事,難得能暢快和人道出此事:“我不良於行,自是無法再當太子,父皇便令我安心休養,將太子之位交由六郎,那時便有有心人散步流言,說六郎是為了太子之位,故意謀害於我,六郎那時才多大?傳出這等流言的人當真其心可誅!”說到怒處,他忍不住用手擂了下輪椅扶手。

這流言流傳甚廣,深信不疑的人還有不少,原身就是聽信了這話,這才願意冒死來太子府當臥底的——沈鹿溪拒絕姬雍的眾多原因之一,也跟原身的怨意有關,聽了姬昭這般說,她心頭纏繞的陰霾陡然散去了些,仿佛有什麼東西終於釋然了。

她忙安慰道:“您和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太子驚才絕豔,日後定會成為一代雄主,您還年輕,身子也一定會好轉的。”

“承你吉言了。”姬昭笑笑:“說來也巧,我前日還真聽說北昌一帶有位名醫,能生死人肉白骨,我已遣人去打探了,若他當真厲害,我打算去北昌碰碰運氣。”他這傷勢,就算治好了,也無法如常人一般行走,但能重新站起來,總是好的。

北昌離長安何止千裡,他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沈鹿溪想到原身的心意,躊躇了下:“殿下,其實有位女郎...”

姬昭抬眸看她,身後忽然傳來姬雍的聲音:“大哥。”

他瞥了眼沈鹿溪:“你想跟我大哥說什麼?”

沈鹿溪忙住嘴,搖頭:“沒什麼。”

見姬雍眯了下眼,似乎還想追問,沈鹿溪忙岔開話題,賠笑道:“殿下和大殿下生的真是頗為肖似,一樣的氣度非凡,星目劍眉。”

這話雖是吹捧,但也是實情,兩人分開看倒還好,但站在一處,那把眉眼當真是相似,隻不過姬昭麵頰略寬,眉目溫雅,不若姬雍那般豔色。

她越看越覺得像,目光悄悄在兩人之間轉了轉。

姬雍被她的目光看的頗為不愉,尤其是她對大哥那般和顏悅色,現在又說他像大哥,他心頭莫名一堵,橫了她一眼,惡聲惡氣地道:“關你什麼事?”

姬昭忙打圓場:“沈侍衛先去忙活吧。”

等沈鹿溪一溜煙跑了,姬昭才無奈道:“你平時對下屬也稱得上是剛柔並濟,端嚴體恤,怎麼一遇上沈侍衛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你老凶她做什麼?”

姬雍憤憤地扭開臉不說話,姬昭已經打算回妙清觀了,難免多為親弟感情的事兒操心幾分:“你把那姑娘放了嗎?”他還不知道姬雍心上人就是剛才那位。

剛才跑了的就是,姬雍哼了聲,算是回答。

姬昭一次性來了個雞湯大放送:“你若真想娶她,太子妃到底不必姬妾可以隨意,你須得愛她敬她,待她尊重些才好。”

姬雍蹙了蹙眉:“我哪裡不尊重她了?”

他天資卓絕,又是太子之尊,這世上便沒有他弄不到手裡的。姬昭揉了揉眉:“總之,你記著不能強迫她便是。”

其他的,讓姬雍自己在感情裡被多毒打幾頓就明白了。

.......

沈鹿溪這回回家,難免嚇了沈白一跳,她看親爹鬢間都愁出幾根白發來,隻得輕描淡寫地粉飾:“我這回沒經過太子便私下調任,幸好太子心胸寬廣,沒怎麼和我計較,隻是讓人帶我回來,叱罵幾句便罷了。”

她這麼說,沈白越發不放心,上下打量她幾眼,猶豫道:“太子可有對你...”他在意的當然不是貞.潔什麼的,他都打算給閨女納妾了,還會考慮這個?他是怕沈鹿溪被太子...之後,有了子嗣,那真是遺禍無窮,他得儘早為女兒備下備孕湯藥才是。

沈鹿溪老臉一紅:“沒有。”

她見沈白不信,忙道:“太子也沒那般下流,隻是不許我不經他同意就再調任。”

沈白頭疼:“今年我剛好也要去蜀中辦差,約莫三四個月的功夫,本來還打算帶你回蜀中祭祖,這...”還有納妾的事兒...

沈鹿溪忙道:“我問過太子,他已是允了。”

事已至此,也隻有先回蜀中再說了,沈白揉了揉額角:“那就快些動身吧,東西我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後日便啟程。”

長安到蜀中約莫小半月的路程,沈鹿溪剛一入蜀,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流民遍地,排隊在城外等著領粥飯,城內士兵隔上片刻便四處巡邏,看見哪個人不對,當街便鎖拿入獄。

還是沈白解釋道:“當年咱們被北戎大敗,不得不割讓蜀邊十城求和,當年太子領兵奪回了五城,今年華將軍把剩下的五城也奪回來了。”

他沉吟道:“咱們老宅在的長漢雖然不是當年獻出的城池之一,但也離被獻出的長風不遠,北戎到底盤踞在蜀邊十城多年,近來探子,攪混水的,還有無家可歸的流民都不少,甚至有些將領,仗著手頭有兵權便擁兵自重,背地裡和北戎勾連。“

他見沈鹿溪有些緊張,安撫道:“彆怕,和咱們關係不大。”

不過沈鹿溪到底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見不得這場麵,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俸祿銅錢讓護衛拿去換了米糧,分給城外一些等粥的百姓。

沈家在京城不顯,在長漢倒是頗為顯赫,老宅就在城中建著,老宅不比長安沈府闊氣,不過占地卻大了很多。

沈鹿溪這一路過來見到的都是亂糟糟的場景,本來沒抱什麼希望,一見沈家老宅清幽雅致,沒有半分流民侵擾的痕跡,尤其是外麵候著的奴仆個個精神飽滿,神態恭謹,護衛更是龍精虎猛,顧盼間頗為威風,她心頭不由暗暗吃驚。

——要她說,這老宅的護衛也不知是誰操練的,比起京城沈府的護衛都不逞多讓了,不過京城那些護衛多由名師調理,而老宅裡護衛都是鄉野出身,但行止間已經似有功夫在身了,也不知是何人調理出來的,當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