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群?”林易背靠著沙發,兩指間夾著幾頁紙,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何群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哪怕他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了,眼前這位新上司似乎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好相處。
辛普森實驗室為研究員準備的宿舍是標準的兩室一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還有一個小巧的客廳,在何群看來,這已經是極好的了。
但他這位新上司隻是看了一眼,便立刻拉著行李箱出來了。
大冬天的,兩人在中介的帶領下看了一下午的房子,這套一百六十平三麵落地窗的湖景房才終於讓林研究員點了點他那金貴的頭。
“形象邋遢,簡曆囉嗦沒有重點,你拿這份簡曆真的找到過工作?”林易皺著眉開口道。
何群的臉漲得通紅,“我……我……”我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okok,當我沒說。”他將何群的簡曆放在一旁,隨即開口道:“你在辛普森實驗室也有大半年了吧,辛普森實驗室一共有多少研究員,他們分彆在進行什麼項目,打聽清楚這些不困難吧。”
“我給你一個禮拜,然後麻煩以書麵形式告知我結果。何群小朋友,我不管你是社交障礙還是人格障礙,辛普森研究員助理的人事權力是在研究員手裡的,如果一個禮拜後,我沒有看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最多看在同胞的份上讓實驗室多給你發一個月工資。”
林易一口氣說完,連氣都不帶喘的。
看著何群目光呆滯好似遊魂一般的模樣,林易少見地有一種欺負了小朋友的負罪感,當然這負罪感隻持續了兩秒鐘就讓他丟到了腦外,他跟辛普森這種老狐狸鬥智鬥勇已經夠辛苦的了,如果還要照顧小朋友的情緒那也太累了。
“好了,回去洗洗睡一覺,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加油吧小夥子。”林易邊說著邊從沙發上站起來,從行李箱裡取出衣服,向浴室走去。
“出去記得幫我帶上門。”進浴室之前,他還不忘囑咐一句。
何群暈乎乎地出門下樓,直到走到大街上,被冷風一吹,他才慢慢回過神來,明明在辛普森實驗室的時候,還是那麼溫和好相處的上司,為什麼出了實驗室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呢?
溫熱的水從浴室淋浴頭上噴出,順著林易被打濕的黑發一直流到略帶古銅色的皮膚上,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伯克利的水啊,好像是比彆的地方澀一點。
林易是重生的,科學點的說法也可能是兩個平行空間不知什麼原因發生了一刹那的交叉,使林易獲得了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
以一個科學家,尤其使一個物理學家的角度來看,後者似乎更符合他們該有的世界觀。
按照那個世界的軌跡,四年前林易就該選擇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兩年後,父親因煤礦所有權問題與合夥人產生糾紛,不僅人被打傷,還吃上了官司,家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這時候也沒人顧得上遠在美國的林易了。
經濟窘迫又聯係不上家裡,還被同學誣陷偷盜,林易那時候叫一個年輕氣盛啊,當場一個耳光子就過去了,當然他也沒討得了好,記過處分,還被要求公開道歉。
年輕時候就不懂什麼叫委屈求全,又恰逢從同鄉留學生那裡聽到父親受傷住院的消息,這一時衝動這學也不上了,直接放狠話回了家。
這二十一世紀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衝動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那個時代,社會對留學生有多看重,對被外國退學的學生就有多不友好。頂著被外國名校退學的烙印,他幾乎找不到一份正經的工作。
當然了,林易有個開煤礦的老爸,按林爸爸的說法,兒子你也不用出去找工作了,回來榜家裡管理煤礦就好。
但是林易會甘心嗎?當然不,在伯克利,他雖然是自費留學生,但是專業成績卻始終是數一數二的,伯克利的教授不止一次稱讚他是天生的科研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