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相白首(4)(1 / 2)

二皇子齊安, 是個典型的爹不疼沒娘愛的孩子。

他性子倔,很倔,其實某一方麵, 還挺像四王爺的。有時候四王爺從他身上,還依稀能看見自己小時候的影子。

雖然二皇子的生母郭美人已經被打入冷宮, 他也養在了秦美人那裡,跟四王爺自小沒有母妃很不一樣, 但是皇宮裡麵麼,有些事情還是看得清的。

比如, 四王爺就覺得二皇子的生母其實井不寵愛於他, 隻是用他來做爭寵的工具。

至於秦美人, 倒是個老實的,但她跟著蘇貴妃,而蘇貴妃跟皇後如今在四王爺看來, 相處的跟磨鏡似的——倒不是說她們真是磨鏡,隻是她們可比跟皇帝之間好多了。

而郭美人之所以會去冷宮,還是因為皇後。

於是一串的關係下來, 二皇子在秦美人那裡就是不受待見的。

——即便秦美人再好, 二皇子自己心裡也有疙瘩。於是種種原因之下, 四王爺和承恩侯不過遞一個台階,他就踩著台階過來了。

還彆說,四王爺覺得如果這孩子聰慧的話, 就可以培養培養。

他有時候跟二皇子見麵的時候就說:“陛下和太上皇陛下都不是好的,他們自私且涼薄,本王小時候也像你一樣,總是不懂,明明是他的兒子, 也貴為皇子,怎麼就得不到應有的寵愛呢?”

他搖搖頭,道:“人都說,孩子生出來之後是要教導的,但本王卻沒有人教過,一點一點的摸索,一點一點地發現,終於知道,原來自己是個多餘的。”

“所以他們都不是東西,咱們為什麼要忍呢?”

二皇子被說的心裡難受。

沒錯,是這樣,當他知道自己其實井不受父皇寵愛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將來的路有多麼難走了。

他也有幾個兄弟。大皇兄看的很開,想明白了,既然不得父皇的寵愛,那就好好的自己愛自己,人這一輩子,總要遇見許許多多的人,父母隻是其中兩個而已。

“將來你會成婚生子,你會有你所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井不一定要享父皇那裡的天倫之樂才算是人生完美。”

但是二皇子聽不進去。他倔的很。

倔人有一個不好,那便是軸。他們所認定的東西就要去做,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朝太子下了手。

皇後一直盯著他,怎麼可能得手,人很快就被送到了皇帝那裡。

齊安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這輩子算是毀了,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他想:你不是不見我嗎?你不是總是忽視我嗎?如今你總該看看我了吧。

他之前就已經幻想出了很多種事情失敗之後父皇看他的眼神,是厭惡,是惱怒,是輕蔑亦或者是其他。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太蠢了,什麼都沒有鋪墊好,就敢害人,皇後早就等著你往裡麵鑽,你倒是鑽的還很高興。”

齊安有一瞬間,根本不明擺著是什麼意思,但是想了想,又覺得無論是什麼意思,都沒有了意義。

人有時候從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這輩子的高度在哪裡。

即便他再努力再努力,也拿不了那些他本來也可以爭取爭取的東西。

他井沒有受到懲罰,隻是禁足在皇子府裡麵。反而是四王爺被關了起來,連著被關起來的,還有承恩侯府。

陳姨娘來找折霜,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她年歲本就不小,這幾年又老了幾歲,頭上添了許多白頭發。

折霜歎氣,“你若是我求我彆的,我應還能幫你一些,但是你求我去救承恩侯,這肯定是不行的,你也不用說。”

陳姨娘搖頭,“此種時候,妾身自然知道該用您這一份憐憫做什麼。”

她道:“承恩侯牽扯進了這種事情裡麵,肯定是要抄家滅族的。聖上英明,雖然沒有說滅族牽連全家,但承恩侯府走的走,散的散,家業也充了公——這些身外之物,妾身倒是不在乎,卻唯獨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她道:“承恩侯做下了大孽,這種事情,親係之間最是受影響,妾身的兒子馬上就要科舉了,若是被他影響,那才是要哭死。”

折霜這才知道她隻是想為自己的兒子做保,便道:“此事卻不用我去做什麼,陛下既然沒有定其他人的罪,那就無事。”

陳姨娘得到這句準話,瞬間哭起來,“這就好這就好,妾身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想的睡不著,就怕因為那個老不死的害了我的兒子。”

此刻,一激動,便也不說承恩侯了,隻說老不死,折霜聽的笑了起來,“沒有那麼嚴重,陛下心裡都有數,不會有事的,儘管去科考就行。”

陳姨娘千恩萬謝的走了。

另外一邊,承恩侯卻在臨死之前,還要再見一見蘇彎彎。

侍衛報上來,齊禮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蘇貴妃去一趟,免得承恩侯死的不明不白。”

蘇彎彎便去了。

今時不同往日,蘇彎彎被人扶著進去,坐在宮女特意帶進來的凳子上,後麵站著伺候的人,雍容華貴,而承恩侯卻狼狽的很,整個人蓬頭垢麵,雙手被拷起來,腳上也有兩根大鎖鏈。

蘇彎彎平靜地坐在凳子上等他說話,承恩侯果然譏諷道:“未曾想過有一天,我與你竟然是這般地位顛倒。”

蘇彎彎冷靜的道:“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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