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往前半步,手腕忽然“啪!”地被懷妄一把拉住。
懷妄頭頂的帷帽早已取下,此刻緊鎖的眉頭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兼竹眼前,“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去看看。”
握在他腕間的手又扣緊了點,懷妄將他拉回身前,“太冒險了,彆去。”
兼竹看他這副萬分小心的神色,笑著去拽他發梢,“懷妄,我知道你擔心。但我沒那麼弱,不需要保護得這麼好。”
“我知道。”懷妄拉著他的手沒有鬆開,頓了一下忽而將他摟進懷中,情不自禁地低頭埋在他肩窩,“我知道你厲害,但這和我擔心你不衝突。我怕你遭遇意外,還怕你被人搶走……”
兼竹抬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的想法總是這麼豐富多彩。”
懷妄,“……”
話雖如此兼竹還是依了他,沒再舍身進去冒險。
既然不去咬那魚餌,就得想彆的方法破局。
他發散著思維,“說到破局就想到沈橘,想到沈橘就想起她也是我們親愛的盟友。”
懷妄鬆開他的腰身抬起頭,一看他這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想將這裡交給訟閣?”
“你懂我。”同懷妄說話有一點好,那就是從不費力。兼竹分析,“我們的目標是那幕後之人,而對麵的目標也正好是你。”
“沈橘在意的是掇延,和幕後之人無關。後者對沈橘同樣沒有企圖,他想針對你,我們偏不叫他如意。”
“反正沈橘的推演力也是一等一的好,讓她來揪出掇延,哪怕隻是撬下了其中一道環扣,也算是破了這僵局。”
一席話落下,懷妄指腹摩梭著兼竹的手腕,將他所言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嗯,聽你的。”
兼竹看他這樣,忍不住笑著逗他,“仙尊真是好乖。”
懷妄被他說得心頭一熱,對上他帶笑的雙眸,視線定了一瞬又開口道,“兼竹,你比我厲害。”
兼竹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你是天下唯一的大乘,我哪有你厲害?”
“不一樣。”懷妄說,“修為不代表一切,有些事並非要靠武力強奪,智取反而事半功倍。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不是比我厲害是什麼?”
他不想叫兼竹以為自己是“色令智昏”才討好順從,他認同的向來都是兼竹的才謀。
就像他會喜歡上兼竹,從來都不是因為皮相美色。
兼竹聞言笑得抖,“懷妄,我發現你偶爾還是挺會哄人高興的。”
“不是哄你,是事實。”
“對,你看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懷妄看著一臉開心的兼竹卻沒再說下去了。有的話不必多說,他自己心裡明了便好。
外界都說他是天下第一人,可在他心裡兼竹才是那第一人。這個認知並未讓他有任何不甘或自卑,反倒隨著時間的推移,叫他越發為眼前之人著迷。
這是他喜歡的人,這般耀眼奪目.
定下計劃後,他們即刻聯係了沈橘。沒過多久沈橘便帶著訟閣的人趕了過來。
在訟閣的人麵前,兼竹和懷妄又覆上了麵具。兼竹看了眼來者,都是眼熟的幾人,領頭的正是馮兮。
看來他當時幫沈橘平定反叛風波,現在已隱隱坐穩了一把手的位子。
“你們追蹤到的就是這裡?”沈橘四下看了一眼,“有夠荒僻的。”
她說著揮揮手,帶來的殺手們紛紛四下散開去往各處查探。她沒有親自下場,留在原地同二人嘮嗑。
她視線先是從二人身上一掃而過,接著在兼竹身上頓了頓,透出幾分了然,“你們這小日子倒是過得挺滋潤的。”
沈橘的觀察力向來敏銳,兼竹一聽就知昨夜兩人的雲雨沒逃過她的雙眼。
這下好了,徹底坐實了懷妄情郎的身份。
懷妄臉上一紅沒有應聲,兼竹沒有否認,“生活總要有點調劑。”
“有道理。”沈橘沒過多糾結二人的八卦,轉而切入正題,“你們在這邊發現了什麼?”
這次懷妄開口了,他沒有隱瞞玄衣男子的幻象,隻隱去了後者和兼竹的部分,將其餘之事告知沈橘。
沈橘推算了得,聞言心裡有數,“我會留意,有什麼發現再聯係。”
“好。”
將這片沼澤暫時交與訟閣,兼竹和懷妄沒多停留,飛身往回走。
從查探沼澤到等來訟閣已耗過大半天時間,兼竹和懷妄一邊往回趕,一邊估摸著時辰,“青雲試的初試差不多該出結果了。”
“嗯。”懷妄應下一聲,“正好回去看看。”
“若不出意料,初試應當是臨遠宗奪魁。”
“毫無懸念之事。”
兼竹一聽他這淡淡的語氣就想笑,這話要是落在旁人耳中未免生出幾分狂傲。但偏偏是由懷妄說出來,一下狂得理所當然。
所謂傲意天成,便是這般。
兩人飛著飛著,兼竹又摸摸肚子,“我是說少了點什麼,今天沒用早膳。”
懷妄轉頭看了他一眼。修真之人辟穀後不會有饑餓感,更彆說到了兼竹這個修為,“你應該摸摸腮。”
這不是肚子餓,隻是單純的嘴饞。
兼竹從善如流地摸摸腮,“嘴裡好餓。”
“……”懷妄視線落向下方,“你先回去,我去給你買早點。”
兩人一起離開時雖未被察覺,但這會兒比試到了尾聲,若再一起回來難免引人注目。
兼竹笑著偏頭看向他,“仙尊的服務好周全。”
“嗯。”他們這會兒已到了須門關的地界,懷妄麵上微熱,應了一聲便落向下方。
兼竹沒同他一道,隻身飛回青雲試比賽的地方.
青雲試的確已接近尾聲。
比試通過抽簽的方式進行,隻剩兩三場就全部結束。剩下的三場中,有兩場是沒什麼名氣的門派,還有一場是天音宗對另一個小宗門。
總體上勝負已成定局,像臨遠宗這樣的大宗門對剩下三場並不關心,有好些人已經提前離場四處閒逛,等最後宣布結果再回來。
許師姐跟門中幾名師妹就提前溜走了。
她們昨日看上了一家胭脂鋪,這會兒趁著短暫的自由時間去閒逛了一番。
從胭脂鋪出來時,幾人邊走邊聊。許師姐無意轉頭,視線一晃驀地停下腳步——隔著熙熙攘攘的人潮,斜對街的一家早點鋪前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即使背對著她們戴上了帷帽遮擋身形,她也能一眼認出那便是懷妄仙尊。可仙尊為什麼會出現在早點鋪前?
“那是仙尊嗎?”
旁邊幾人聞言也停下來,順著許師姐的視線看過去,正巧看見那背影一晃離開了早點鋪。
“好像……是?”
懷妄為了不暴露身份,進入須門關時換了身白衣,白衣帷帽的搭配雖說不罕見,但在這不大的地界內估計也再難找出相似之人。
“仙尊是在買早點還是路過?”
“仙尊又無口腹之欲,怎麼會是買早點?估計是在打聽什麼消息。”
“也對,仙尊有自己的私事,彆猜了。”
幾人說話間,那白衣已隱沒在人群之中,許師姐轉回頭,“走吧,和我們沒關係。我們抓緊時間去下一家鋪子看看!”
…
待她們買完胭脂首飾,留在比試場外的同門就傳訊說要宣布結果了,叫她們趕緊回來。
許師姐幾人匆匆回了比試場外。
到時,所有宗門的人都已各自歸隊,臨遠宗的隊伍旁立了道白色的身影,懷妄仙尊也回來了。
許師姐沒忍住多看了幾眼,接著回到隊伍中。
她們回來得晚,站在了隊伍最後。剛站定就看一旁兼竹正埋頭吃著點心,腮幫子鼓鼓像隻鬆鼠。
許師姐失笑:她們這小師弟,可真是……
她笑了一下移開目光,突然間笑容一滯,又猛地轉了回去——視線落在那印著標識的油紙上。
……等等,這好像是仙尊剛去的那家早點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