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紀嬋下了課,同小馬一起往國子監外走。
到馬車停放處時,蔡辰宇忽然從一輛豪華馬車裡走了下來。
紀嬋覺得此人可能是衝著她來的,但她不想和他打交道,便加快了腳步。
“紀大人。”蔡辰宇笑著打了個招呼。
紀嬋無法,隻好敷衍地拱了拱手,“蔡世子時間寶貴,下官就不打擾了,告辭。”
蔡辰宇擋住她的去路,“紀大人莫急,我來是為了道歉的,已經請了司大人和左大人,請紀大人務必賞光。”
司豈和左言都請了?
紀嬋想起來了,蔡辰宇的指紋還沒拿到,隻剩下他和任非翼,她和司豈都對其報以了極大的期望。
這應該是司豈答應的主要原因。
“司大人和左大人呢?”紀嬋問道。
“他們從大理寺出發。”蔡辰宇笑著說道。
紀嬋的課上得密,他二人不能每堂都來。
“那就走吧。”紀嬋不能推脫,就痛快地應下了。
蔡辰宇笑道:“紀大人真是爽快人。”
紀嬋懶得廢話,轉身上了車。
出了國子監。
紀嬋對小馬說道:“小馬等會下車,回家陪秦蓉去吧。”
“誒。”小馬應得又脆又爽,“謝謝師父。”
紀嬋由林生載著去了小酒館,一刻鐘後在酒館的大門口下了車。
蔡辰宇已經在車下候著了,“紀大人這邊請。”
兩人先後進了大門,沿著林蔭路往裡走。
蔡辰宇打量著紀嬋漂亮的側顏,說道:“紀大人,當年的事是你大表姐不對,前些日子的事依然是她的算計,今兒我替她向你道歉。”
在這個時代,夫為妻綱,蔡辰宇說這番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且頗有誠意。
不過,紀嬋並不需要道歉。
她笑著說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衙門做什麼?”
蔡辰宇微微一笑,“紀大人言之有理,道歉的確於事無補。那麼……紀大人想要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紀嬋道:“不如……就把蔡世子與陳榕無媒苟合的消息傳出去如何?畢竟,正是因為這個前因,才有了我和司大人的後果嘛。”
她滿意地看著蔡辰宇變了臉色,“澄清事實才是最好的道歉,蔡世子不願意嗎?”
“我的確不願意。”蔡辰宇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紀大人,真相於你我來說,都是一把雙刃劍,捅出來大家都疼,撕破臉皮這種事紀大人不會喜歡的。”
紀嬋搖搖頭。
她無所謂喜歡不喜歡,不喜歡的是司家。
一個不入流的、整日與屍首打交道的女仵作,怕什麼花邊新聞呢?
蔡辰宇不知她為何搖頭,也不想知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閉嘴了。
兩人默默穿過大路,進了園子。
蔡辰宇很有誠意,選了風景最好的一處宴客。
敞軒在池水中央,四麵被荷花池包圍著,清風徐來,水何澹澹,窗欞上淡紫色的輕紗隨風起舞。
紀嬋在欄杆上站定,讚道:“真是好風景呀。蔡世子眼光不俗,小酒館極有特色。”
蔡辰宇拱了拱手,“當不得紀大人誇,不過是有點兒閒錢瞎折騰罷了,紀大人若是想來,提前打個招呼就成,這個敞軒我給你留著。”
紀嬋扶在欄杆上的手“嗒嗒”敲了兩下,揶揄道:“本來名聲就差,若常來此處,豈不是又給陳榕機會了。蔡世子想要一箭雙雕嗎?”
蔡辰宇哈哈大笑,看向紀嬋的眼裡星光璀璨,“紀大人犀利,我自愧不如。”
司豈一進花園就看到了談笑風生的兩人,更看到了蔡辰宇看向紀嬋的目光。
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與左言對視了一眼。
左言的表情也同樣是冷的,他輕哼一聲,說道:“他也配。”
董大人問道:“左大人在說什麼?”
汪大人白了他一眼,“董大人想知道的還不少。”
董大人嘿嘿一笑,“當然,老董我還想知道老汪你昨晚是不是被嫂子罰跪了呢,不然今兒怎麼火氣這麼大?”
“滾滾滾。”老汪像是被竹竿捅了的馬蜂窩,一下子就炸了,“老董你就是個長舌婦。”
老董見他真惱了,趕緊作揖賠不是。
一行人吵吵鬨鬨地到了敞軒。
“左大人,司大人,董大人,汪大人。”蔡辰宇絲毫不擺架子,挨個拱手打了招呼,“那次酒還沒上,就讓那事兒攪了興致,今兒我做東,給大家夥兒賠罪。”
左言皺皺眉頭,“蔡世子,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吧。”
老董和老汪的臉色比左言還難看。
蔡辰宇自知失言,趕緊岔開話題,說道:“小店請來幾個新廚子,其中一個做佛跳牆是把好手。今日食材新鮮、品種齊全,諸位大人有口福了。”
他這話一出,左言的臉色似乎更差了。
老董倒還好些,笑眯眯地說道:“老董最喜歡這道菜,多謝世子爺了。”
蔡辰宇道:“董大人喜歡就好。”他看向司豈,“聽說司大人又開了一處飯莊,打算做什麼菜係,能透露透露嗎?”
左言、老董、老汪齊齊看向司豈。
司豈挑了挑眉,道:“蔡世子消息靈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