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⑦〇章(1 / 2)

月光傾瀉,寒風蕭瑟, 地麵上的青石板帶著森冷的光芒, 卻在無形之中驅散了漆黑的陰暗。明亮的月光之下, 昏暗的道路在前方若隱若現, 遠遠望去好似被一層薄薄、如蟬翼的白霧所籠罩, 朦朧不明。

季言之飄然的出現在了城郊一處荒廢的宅子前。他身後跟著宇文化及, 保持了一定距離, 卻又緊密聯係。因為宇文化及的職責是護衛, 楊廣所派,保證季言之安全的護衛。雖說以宇文化及勉強能和他一戰的武力, 真出現危險不定誰保護誰, 但宇文化及還是儘自己職責所在,緊緊的跟著季言之。

“他們在這?”

季言之四處掃了一眼, 挑眉問身後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頷首, 恭敬的回答道:“殿下要尋之人便是棲息於此地。寇仲為孤兒, 三歲時被寡婦收養, 七歲時寡婦病死,之後他便與被養父母趕出家門的徐子陵一起流浪揚州街頭…”

“養父母?”季言之想到大唐雙龍同人文裡對徐子陵的身世各種腦洞大開, 不免心思一動,問宇文化及道:“可有查清楚徐子陵的親生父親是誰”

宇文化及顯然沒想到季言之居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不免微微一愣, 道:“微臣接下來就調查徐子陵的身世?”

季言之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後,便走了進宅子。

雙龍所棲息的這又荒又破的宅子不大,但裡麵的造型卻頗為複雜, 幾乎三步一亭台,五步一閣樓,長廊蜿蜒曲折,奇形怪狀的假山石掩映其中,一眼望去雜草叢生塵土遍布,大片大片的蜘蛛網交織凝結在過道上,不用仔細感受,便可通過空氣中到處彌漫的腐朽灰敗氣息,探尋宅子破敗之前的繁華。

這種荒蕪景象看得多了,季言之並沒有什麼觸動,隻是感歎在這種困苦的生存環境下,非但沒有磨滅雙龍對未來的憧憬,甚至連性格都不曾透出陰鬱的一麵。對此季言之很佩服,所以做出尋找年少雙龍,培養成得力乾將的心思。至於雙龍得名賴以的長生訣,反正他是下定決心覆滅高麗的,還怕搞不來長生訣嗎。

季言之輕笑,繞過一道蜿蜒的走廊,剛往裡走時,虛弱而壓抑的咳嗽聲突然低低的響起。季言之停下腳步,眼睛微微一掃,便在幾步之遙處,看到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孩躺在稻草堆裡。男孩雙目緊閉,臉腮通紅,幾聲低低的咳嗽聲便是從他嘴巴裡斷斷續續發出的。

他…這是生病了?

季言之微微挑眉,然後大步走近男孩,絲毫不嫌臟上前一把撈起男孩,轉瞬之間,一道暖流順著貼在男孩後背的手掌緩緩流入男孩體內,瞬間就為男孩驅散了如同夢魘一般如影隨形的寒意。男孩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氣息漸漸悠長安穩。

男孩的身體微微動了動,然後如同蒲扇一般的眼睫毛跟著顫動時,男孩睜開了眼睛。

男孩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後直溜溜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季言之。“你們…是誰?”男孩聲音沙啞的問。

季言之抿起嘴巴,不動聲色的開始打量男孩。

明明衣衫襤褸,頭發蓬亂,渾身又臟又亂好像在泥地裡打滾過的野貓野狗,卻偏偏給了季言之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想到自己那氣質清華、五官俊逸,變得如仙人一般清冷的好友——石之軒,季言之心中的玩味感變得越來越多。

石之軒號邪王,自然是因為行事總會流露出幾縷邪氣,可自從於男女之事上佛了後,那幾縷邪氣便變得不易察覺起來。平時觀石之軒這個人隻會覺得他深邃讓人難以看透,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按理說如今和雜草一樣的徐子陵和擁有強大氣場的石之軒沒有可比性,但季言之就是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季言之玩味一笑,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回答徐子陵道:“你的親生父親托我來尋你…”

宇文化及:…… ……太子殿下又在打什麼主意。

莫名hold住季言之這一刻腦回路的宇文化及開始出神想誰符合被養父母拋棄的徐子陵的生父人設,不期而然,清冷孤傲卻又強大得令人心悸的石之軒便浮現出來。

宇文化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會吧,太子殿下應該不會這麼做吧,要知道邪王之怒爾等凡人不可抵擋啊!

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驚嚇的宇文化及趕緊回過神,正逢徐子陵眸若璀璨晨曦的問:“親生父親?我…我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嗎。”

季忽悠言之唇瓣微勾,蕩起如沐春風般的姨父笑。

“孩子,你是被歹人偷走的。當年你父親年輕如寶劍出鞘鋒芒太盛,得罪不少仇家。恰逢你出生之時,仇家登門,你父親為了保護你和你的娘親迎戰仇敵,不想卻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等他回家隻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妻子,而孩子…也就是你卻不見了蹤影…”

徐子陵呆呆的望著季言之,由於季言之的目光過於真誠,他終究還是相信了季言之的話。

“我…爹爹…是誰?”徐子陵有些顫抖的問。

季言之依然姨母笑:“吏部兼戶部左侍郎裴矩裴大人。”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宇文化及眼睛飄移了一下,任憑內心被好多黑點點刷屏,麵上還是沉穩得好似鬆柏一樣不動如風,一派鎮定的模樣。

事實證明,季言之要是想真心忽悠一個人,哪怕是日後靈慧過人、卓越不凡的雙龍之一的徐子陵,也會被他忽悠得找不到北。畢竟石之軒化身的裴矩的確已經娶妻,且還是姓獨孤,細扯算下來還是季言之未出五服,血緣畢竟近的表姐。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多年前,獨孤表姐就因為意外暴斃身亡,所以給她名下安個被仇敵奪去拋棄的兒子簡直不要太容易……

季言之抿了抿嘴巴,隨後拿出作為叔叔的風範,將徐子陵以及外出覓食歸來的寇仲帶回了官驛站。

“玉容,帶兩個侄兒下去換衣服。”

“侄兒?”

楊玉容有些懵然的看著又臟又臭,小叫花子一樣的孩子,一肚子疑惑想問。不過她倒也知道詢問並不急於一時,所以很聽話的領著兩個孩子去洗澡、換衣服,並且提供食物讓兩個飽餐一頓後,才跑到季言之的跟前問到底怎麼回事。

“以後他們就是凝霜表姐和矩哥的孩子…”

楊玉容張大嘴,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

凝霜表姐和矩哥的孩子…

她不是出現幻聽了吧,這倆連相敬如賓都談不上的夫妻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不會是哥哥又準備搞事,所以找了矩哥(石之軒)背鍋吧…

忍不住為石之軒掬一把同情淚的楊玉容囧囧有神的看著季言之大筆一揮,寫下‘矩哥,我找到你兒子了^_^’的話,不禁抬頭望屋頂。艾瑪,哥哥這麼搞事,不會被喜當爹的矩哥(石之軒)揍吧!

南陽公主楊玉容猜得沒錯,接到季言之飛鷹傳信的石之軒,得知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喜當爹,的確想把搞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揍一頓的。

隻是石之軒到底是石之軒,再怎麼變得清冷孤傲,但骨子裡還是流露著不屑禮法俗規的狷狂。壓下看到信件之時起的打人衝動後,很快就靜下心來思索無利不起早的季言之這麼做的用意。

“莫非這倆孩子天資卓越,讓本身也立於卓越之巔的太子起了惜才之心。”

石之軒負手而立,望著外麵的大漠孤煙,神色詭譎難瓣。

“如果真是這樣,我倒要儘快解決西域諸國,返回大興,見見太子為我‘尋回’的兒子了。”

石之軒隱隱翹起的嘴角,配合他俊逸的五官,當真是邪氣滿滿。遠在揚州,以叔叔身份開始教徐子陵、寇仲讀書寫字的季言之卻是冷不丁的連打了幾個噴嚏。

一定是石之軒那小心眼的貨在罵他……

季言之揉了揉鼻子,麵對都是小豆丁一個的徐子陵、寇仲的關懷目光,不自覺又露出姨父笑:

“今天就練到這兒吧。”

早就不耐煩寫字,但見徐子陵乖乖巧巧的在寫隻得跟著按捺自己靜下心來的寇仲歡呼一聲。

“太好了,殿下,侄兒可以找暕叔玩嗎。”

說來徐子陵沉穩、乖巧,和季言之很合得來,而寇仲生性不拘,卻和葷素不忌立誌當閒王的楊暕意外很合得來。在季言之忙著調集軍隊準備一鼓作氣突突突了慈航靜齋和高麗人之時,寇仲跟著楊暕在揚州幾乎浪得飛起…所以聽到寇仲這麼詢問,季言之直接報以姨父笑。

“孤不同意?你們就不會出去浪?”

寇仲撓著腦袋,嘿嘿傻笑,顯然是不好回答季言之的調侃。

“行了,彆一副傻兒吧唧的模樣。去就去吧,反正不過毛都沒長齊一根的小屁孩兒,即使去那種風月場合也做不了什麼。”

季言之好整理瑕的在軟塌上調換了一個坐姿,使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慵懶從容。

“子陵跟著一起去,看著他們一點,彆讓他們浪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