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個故事(1 / 2)

“陛下, 魏賊其惡當誅,留著他性命雖是陛下仁慈,但於國不利啊!”

金鑾殿中, 給事中、都察院副都禦史楊所修說得那叫一個臉紅脖子粗,那副恨不得挽袖子代替高坐於龍椅之上的皇帝、下決定的模樣, 讓剛剛回過神的季言之心中就是一陣冷笑。

楊所修, 東林黨人, 先是在崇禎上位以後, 上書攻擊明末閹黨“五虎”之首的崔呈秀,後又反悔, 讓陳爾冀替崔呈秀上書辯護, 專注於攻擊魏忠賢……

口口聲聲說為國儘忠,可乾的事兒卻是反複無常…

東林黨,嗬, 在季言之看來, 可比所謂的國之蛀蟲的閹黨們, 還要來得可怕。

崇禎此人的的確確剛愎自用, 獨斷多疑, 但問題是曆來的眾多帝王有哪位不剛愎自用,獨斷多疑。遠的不說,就說康熙、雍正好了,他們不剛愎自用,獨斷多疑嗎?可為何獨獨崇禎被人反複提起……

說白了,是因為明朝末期完完全全把持了朝政的東林黨派, 使得一手的甩鍋**。

在季言之看來,崇禎煤山上吊之前所說的那句話好啊,‘君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明朝徹底走上末路,東林黨的人占了多半的原因。

還有那陳爾冀……

區區一位吏部給事中,就跟著楊所修一起將崇禎給耍了…膽兒可真是夠肥的,也怪不得崇禎將他連同楊所修一起,以結交近侍罪名給宰了。

季言之心中又是一陣冷笑。

他眯著眼睛,細細的打量金鑾殿中神態各異的文武百官,最終在明顯屬於東林黨派的大臣身上,停留片刻。

“天啟五年,熊廷弼被先皇所殺,朕記得當時大臣們也是說了熊廷弼其惡當誅,留他一命雖是先皇仁慈,但於國不利的話啊!”

季言之端正了一下坐姿,聲音清冷甚至透著一股淡漠:“朕還記得這話是當初魏忠賢所說,楊卿應該是東林黨人吧,魏忠賢殺了你們中的‘東林六君子’,按說該誓不兩立才對,怎麼學起魏忠賢說話來了?”

楊所修一張臉脹得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楊所修開口就想反駁,卻被季言之哂笑著打斷,“你先彆急著辯解,朕暫時不想聽。朕就是好奇,你們文人不是最有節氣的嗎。那為何楊卿先是上書彈劾崔呈秀,沒隔幾天又改了主意,反悔彈劾起魏忠賢了。嗯,朕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這個新帝上台,為了儘快的熟悉、把控朝政,少不得要處理先皇的親信寵臣……”

“好比魏忠賢……”

季言之才不管在場的文武百官麵色有多詭異,他一來這個位麵就身處金鑾殿,難道心情就不詭異了。所以吧,在融合了記憶得知自己居然是崇禎,心情變得更加詭異起來的季言之秉承著我不好過,你們也彆想好過的原則,開始不按照文武百官所預想的思路出牌了。

季言之頓了頓,繼續道:“魏忠賢得先皇全然信任,把持朝政間,的的確確乾了不少於江山社稷有害的事情。爾等上書的關於魏忠賢的十大罪,朕也絕大部分都認同。隻是……該怎麼處理,朕自有決斷,朕萬分不希望有,比如楊卿此類見風使舵,牆頭草類型的政治投機分子跳出來影響朕的心情……”

曆史上的崇禎會受他們的糊弄,那是因為崇禎帝朱由檢本身是個沒有多大見識的真.閒散王,他之所以能夠上位當皇帝,完完全全是個意外……

父親朱常洛雖有五子,但隻養活了朱由校、朱由檢二人,天啟帝朱由校因意外駕崩,沒有子嗣存活於世,皇位可不就落到了朱由檢頭上嗎。所以崇禎帝剛當上皇帝的幾年,沒少被他所信任的大臣們一起糊弄……

當然了現在的崇禎帝明顯換了芯子,季言之好歹也是做過好幾世帝王的人,能被手底下的大臣們一起糊弄?即使季言之來到這個位麵的時機並不怎麼好,但季大佬略施手段便扭轉乾坤這種事,真的不要太容易。沒過多思索,季言之就確定了自己該怎麼做……

處理魏忠賢等閹黨的同時打壓一下東林黨派的囂張氣焰,是季言之走的第一步棋……

而第二步……

季言之原本就半闔著的厲眼猛地眯了起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崇禎被後世多次稱呼為生不逢時的帝王,可是自身的壞運氣占了很大的比例。

明朝末年,大明內憂外患,天災**不斷。先不說**,就說天災……

明朝末年可是小冰河時期,整個華夏年平均氣溫都比現在要低,夏天大旱與大澇相繼出現,冬天則奇寒無比,不光河北,連上海、江蘇、福建、廣東等地都狂降暴雪……

在迷信的古代,一旦出現迥異的天氣變化,都會歸咎為君主失德。不光是在東方,就連西方同樣如此,當然了鑒於西方宗教盛行,所以是以宗教審判作為手段。就曆史記載而言,在歐洲1570年(明隆慶四年)至1580年(明萬曆八年),是糧食危機與迫害猶太人及獵巫活動最為猖獗的十年。

那時小冰川時期才剛剛臨近,真正到來是崇禎皇帝繼位的時期。可以說崇禎年間,是整個因為小冰川時期到來引發的災害的最高峰……崇禎再怎麼反抗,人也贏不過天。

說句玄幻的話,各種壞運道加身的崇禎帝怎麼乾得過,新鮮出籠的天選之子——努爾哈赤呢!

想到此處,即使心理強大如季大佬,也忍不住感到啼笑皆非。

畢竟上一個位麵他還姓愛新覺羅,這個位麵他就姓朱,並且還要為了大明的國運,將愛新覺羅一氏的崛起給扼殺掉。這真是天意如刀,讓人防不勝防啊!

季言之煩躁的抹了一把臉,果斷的宣布退朝。

出了金鑾殿,季言之剛進養心殿,還沒來不得及坐下歇息,就聽宮人來報,說是周皇後求見。

季言之不動聲色的讓太監請周皇後進來。

周皇後進來,先是盈盈對著季言之俯身一拜,接著便道:“聽說萬歲爺今日在金鑾殿中大動肝火,狠狠的辱罵了楊大人和陳大人一番?”

季言之頓時眼睛一眯,繼而似笑非笑的問:“聽說?皇後聽誰說的?”

“自然是聽手下之人說的!”

周皇後並沒有察覺到季言之問這話有什麼不對,也沒察覺出崇禎上朝前和上朝後有什麼不同,依然用以往說話的口吻,溫婉的道來了一句:“臣妾以為萬歲爺此舉萬萬不妥……”

季言之嗤笑:“皇後的手下可真厲害,連窺探聖蹤的事情都做得那麼隨意,可見不是第一次了吧!”

周皇後臉色徒然一變,一張俏臉白的像雪一樣。“萬歲爺你……”

“朕一直認為皇後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懂得分寸的聰明人!”季言之眼神冰冷的看著周皇後,殺意儘顯的道:“可是現在看來,聰明是聰明,但明顯聰明過了頭。朕前腳剛結束了朝會,皇後後腳就得到了消息,嗬,看來皇後不止窺探聖蹤,還和前朝大臣有勾結啊……”

周皇後驚惶後退,差點一踉蹌跌倒在地。

“皇後,你說你想乾嘛,或者說你周家想乾嘛?”季言之像是很欣賞周皇後驚惶的樣子,居然嘴巴微微翹起,帶著微笑繼續說道:“聽說國丈得知你當了皇後,可是大擺席宴了三天三夜,收了不少賀禮啊!”

“萬歲爺!”周皇後的聲音幾乎帶著顫音:“臣妾絕對沒有窺探聖蹤和前朝大臣暗中勾結,臣妾…臣妾隻是擔憂萬歲爺第一次上朝會出什麼差錯,所以才全神注意啊……”

“得了,朕不想聽你的辯解!”

對待背叛者季言之從來都是狠厲的,即使周皇後之所以會這樣,是原身朱由檢縱容的結果。但現在他是朱由檢,就絕對不會放過明顯對國政方麵認識不足,根本沒覺得自己哪做錯了的周皇後……

MD,不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嗎。

剛剛冊封的皇後還乾出這樣的蠢事,不狠狠懲治,說不得以後還會鬨出什麼大亂子。

季言之不想再聽周皇後的辯解,直接就令太監將周皇後拖了出去。

“給朕好好的查,”季言之隨後叫來了錦衣衛現任都統,冷麵吩咐道:“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都給朕仔細徹查一遍。朕倒要看看前朝大臣和後宮女人勾結起來,到底想做什麼?”

錦衣衛全體領命行動後,一時之間朝野內外全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有敏銳者,察覺出這位新上任的帝王,與之前專注於木匠活計,常年累月不上朝將所有朝政儘數托付給親信寵臣的天啟帝完完全全的不同。原本覺得他會是一位相對來說比較勤政的帝王,但現在看來,勤政是肯定勤政,但殺戮果決、萬事自有綱程卻是最主要的……

“這樣的皇帝,怕是要窮兵黷武啊!”有認為該全然以文治國的大臣,向同僚如此感歎。

此話傳到季言之的耳朵裡,季言之當即發出了意味未明的嗤笑。

他接收的江山內憂外患,完全的爛攤子,不殺戮果決獨斷乾坤,難不成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那些隻在乎自己的所謂大臣胡搞,然後讓自己落得像曆史上的崇禎帝一樣,煤山上吊的地步?

季言之活了那麼多次,肯定明白人固有一死的道理,但問題是怎麼死卻是有選擇的,至少季言之寧願自然死亡,不願意一切非自然的死亡……

季言之懶得理會也不想理會,除了這種議論根本不重要外,還有某個女人又鬨幺蛾子的原因在!

“皇後還在絕食?”

季言之突然的詢問,讓新走馬上任的總管太監小李公公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回萬歲爺的話,皇後娘娘…食欲不振,今兒和昨天一樣,並沒有進食。”小李公公斟酌的回答道。

“食欲不振這個說法倒有趣?”季言之玩味的笑了笑,“既然皇後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威脅朕,那麼就由著皇後去吧!”

小李公公愕然:“由著皇後去?”

“不然呢,想朕給她賠禮道歉?臉這麼大,真的讓朕挺意外的!”

曆史上曾記載著這麼一段‘趣事’,說是明思宗也就是崇禎帝,在交泰殿與皇後相會,不知因爭論什麼問題起了爭執。崇禎帝呢,大動肝火之下,用力把周皇後推倒於地……

周皇後自覺失了麵子,便憤而絕食,後來崇禎帝明白了自己不該推自己的正妻,所以便讓太監賜給周皇後一件貴重的貂裘。周皇後自覺爭回了麵子,便又跟崇禎帝和好了……

還有和著田貴妃爭風吃醋,故意冷落、折騰對方什麼的……

在季言之看來,周皇後可不像真正史書上記載的那樣賢良淑德。要真賢良淑德,也做不出絕食威脅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