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沒什麼東西忘拿,就是打算將小廚房裡的鍋碗瓢盆給帶上淩雲峰。”
綏汐歎了口氣。
“你也是知道的顧師兄,我還尚未學會辟穀。”
“原來如此。”
“那個,師兄……”
綏汐也不走,搓著手一臉諂媚地看著顧長庚。
顧長庚被看得手中的錘子險些掉落在地上砸了自己的腳。
“你還有什麼事?”
“師兄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餓瘦了,看這細胳膊細腿的,哎喲,也不知怎麼的還使不上力氣。”
“……要我幫忙嗎?”
青年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綏汐故作虛弱的樣子順著這麼問道。
“那怎麼好意思呢!謝謝您嘞師兄!!”
“……”
綏汐不知道容予的神識覆蓋範圍之廣,隻要他有心便能夠知道青霄淩雲所發生的一切。
而不巧綏汐剛離開之後,他擔心少女隻是逞強,所以凝了縷神識過去。
不巧正看到了自家徒弟裝柔弱讓顧長庚幫忙的場麵。
他心下五味雜陳。
白櫟這時候從拐角處打著嗬欠走了過來,拿著腦袋蹭了蹭容予的手。
容予神情闌珊,下意識揉了揉它的耳朵。
他歎了口氣,想到從拜師大典到現在,綏汐好像一直都有些排斥著自己。
之前還能理解為是緊張,現在相處了幾日之後還是如此,沒什麼緩和。
容予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妥當,他也是第一次收徒弟,什麼都不是很懂。
“她怕你我尚且能理解,畢竟你惡名昭彰了近千年。
“可她為什麼連我也一並排斥?”
“???”
管我屁事?
……
這幾日,今年過了初試的弟子們大多都陸陸續續選好了主修的道法,隻剩下了綏汐一人還尚未有動靜。
謝遠查看著記錄的冊子,上麵隻有綏汐名字後頭還沒有落下具體的道法。
“沈長老,我記得前些日子綏汐曾來縹緲峰洗髓對吧?可是在洗髓途中出了什麼狀況,為何她遲遲還沒有選擇主修的道法?”
發現不對勁之後謝遠第一時間就把沈亦安從縹緲峰叫了過來。
沈亦安早就料到謝遠這幾天會叫他過來問話,一般影響道法選擇的就是洗髓築基。
如若順遂便會依照自身體質修行適合的道法,遲遲未做決定便是築基這塊出了問題。
“回宗主的話,沒出什麼大問題,我的紫金雲鼎洗髓效果比起靈草更好。”
他將扇子搭在自己鼻子上,視線有些心虛地往下移動了些。
“就是因為效果太好了,這爐鼎還提供了點兒額外服務。”
“什麼額外服務?”
謝遠皺了皺眉,不明白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它不僅洗了髓,還把綏汐的七情六欲也給一並煉化了。”
沈亦安翻手,掌心一顆朱紅色丹藥靜靜地躺在上麵。
煉化的七情六欲顏色越濃烈越純粹,而綏汐這一顆便是如此,火如火焰。
“簡直胡鬨!”
謝遠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那紫檀木桌子“啪”的一下應聲而碎。
沈亦安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給嚇地一激靈,他搭在鼻子上的扇子也跟著滑落在了懷裡。
“師弟知道這件事嗎!這是你闖下的爛攤子,如若他怪罪下來你自己擔著,我這一次是不會再縱容你胡惹事端了!”
平日裡沈亦安如果闖了禍,隻要不是太大的事情,他都會無奈地幫著善後,並不會多加責怪。
而這一次卻是不同。
綏汐是容予的徒弟,她還尚未開始自己的道法便被生生遏止了選擇的權利。
沈亦安自知理虧,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宗主,您先冷靜點,可能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遭。”
“您想想,劍祖是何等的風姿卓絕。小姑娘還小,心境不穩。朝夕與他相處很容易被影響生出情愫,甚至可能成為日後渡劫心魔的。”
沈亦安餘光瞥了一眼被拍得粉碎的桌子,他咽了咽口水。
知曉謝遠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沒敢和以往一樣貧嘴往木倉口上撞。
謝遠聽後皺眉,想要開口叱責對方胡言亂語。
卻被他給搶先了一步。
“誒宗主您先彆急著罵我,您仔細想想,之前五百年間劍祖惹的桃花還不夠多嗎?遠到蓬萊近到桃源,單就是百年前不周山上瞧的那一眼,便亂了萬千女修心神。”
見謝遠神情因著自己這番話而有了些許鬆動,沈亦安再接再厲。
“而且您再好好回想下之前拜師大典上,綏汐是不是在行拜師禮上因見了劍祖真容而失了態?”
“……”
還真是。
謝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這件事聽沈亦安這麼說還真算是碰巧未雨綢繆。
可細想之下總覺得有哪裡有問題。
他說不上來,也想不通透。
最後謝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並沒有真的完全聽了對方的話而擅自做決定。
“這事事關重大,不是您稍加猜測便能權衡利弊的。您且先回去,我一會兒去淩雲峰告知師弟此事,是給你一劍還是捅你一刀,一切任憑他做定奪。”
“宗主,這件事畢竟是因我而起,就讓我親自去告知劍祖吧。”
沈亦安歎了口氣,麵上神情愧疚。
“如若不然,我是不會心安的。”
謝遠瞧著他神情真誠,沒有平日裡的玩鬨模樣。
又想著這事的確是因他而起,他本人去坦白請求原諒是再好不過的了。
於是便點頭應允了。
卻忽略了對方低垂的眉眼裡,一瞬晦暗的眸光。
在離了逍遙峰之後沈亦安並沒有直接去淩雲峰,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居所。
丁香正照看著剛長出來的一批珍貴靈草,瞧見沈亦安的身影後一頓。
“師父,宗主就這麼輕易地放你回來了?”
沈亦安沒說話,他靜靜地躺在平日曬太陽的藤椅上麵。
神情平淡,沒有往日的嬉笑情緒。
“師父?”
“從綏汐來我這裡用紫金雲鼎洗髓之後我便在想。”
丁香覺得今日沈亦安很不對勁,她暫時放下手中的活兒,擔憂地走了過去。
“師父你彆嚇我啊,這件事的確是大事。我知道你表麵雖嘻嘻哈哈的,可心裡還是記掛著,隻是拉不下麵子……”
“不是。”
最開始時候得知紫金雲鼎將綏汐的七情六欲給煉化了的時候他的確慌了那麼一會兒,可因為想著對方跟的是容予,所以沒有那般不安。
在此事發生之前,他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差錯。
這紫金雲鼎是沈亦安的靈寶,他自然知曉它的作用。
塵淵來詢問時候也隻是擔心,他也慌忙趕去確認。
而事後仔細想了下前因後果之後,沈亦安發現有什麼東西一直被他忽略了。
“丁香,你之前在紫金雲鼎裡也洗髓築基過對吧?”
“啊,是的。”
丁香作為沈亦安的真傳弟子,他自然是希望她能夠洗髓得更加徹底。
於是便也將她投進了爐鼎裡。
可她卻沒有被煉化七情六欲,一切都順遂極了。
在丁香這個年紀裡,是不該會有煉化七情六欲的可能的。
紫金雲鼎主要煉化的是七情六欲之中的[情],但都會有所保留。
千年的爐鼎有靈性,不僅會根據自己的判斷來煉化,也會隨著被煉化的人的意願來褪去摒除的雜質。
“你可有喜歡過什麼人?”
“……師父,我自十歲入青霄淩雲跟了你,之後每日都是澆花草煉丹藥,被搞得蓬頭垢麵,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談情說愛?”
“我是問你入青霄淩雲之前有沒有。”
沈亦安表情嚴肅,讓丁香莫也跟著名緊張了起來。
“沒,沒啊,我當時年紀那麼小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啊……”
沈亦安像是完全確定了什麼後放鬆了下來。
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些,慢慢從藤椅上坐了起來。
“是啊,你那時尚不知情愛,哪裡有什麼煉化七情六欲的可能。”
“可你那綏師妹,不知為何小小年紀竟像個看破紅塵的佛修似的如此排斥這些,心裡隻想著清心寡欲呢。”
也正是如此,這才出了沈亦安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沒有想到,是因為他根本沒有往這個地方想。
二八年華,卻想著斷情絕愛。
這紫金雲鼎根據她潛意識裡強烈的意願,所以自然也將其當作糟粕給一並煉化了。
沈亦安想明白了之後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還是有些發愁。
那這件事該怎麼與劍祖說呢?
先認錯,再告知他——
[你徒弟可能怕跟你修行誤入歧途而下定決心斷情絕愛?]
這一切歸根結底是自己貪天靈根資質的錯。
以為這既能幫綏汐更徹底的洗髓,他也能滋養下爐鼎,互利互贏的事情。
卻不想出了這樣的岔子。
沈亦安有點兒頭大。
他知道他要完了。
想到這裡他認命似的往後一躺,繼續靠在了藤椅上裝死。
像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毫無生氣。
……
淩雲峰這邊,一連試了好幾次都沒找到適合自己道法的綏汐正麵色失落地坐在一旁台階上。
“師父,你說是不是魂燈測錯了啊,我的資質可能沒有它以為的那麼厲害……”
自她被測出是天靈根之後,整個青霄淩雲乃至修真界都傳開了。
畢竟是千年一遇的體質,人人都極為豔羨。
可就是被吹的如此牛逼的體質,在綏汐手中連個基礎的道法測試都過不了。
明明她看得懂 ,可真的測試起來卻怎麼也不得要領。
周圍的同期的弟子都已經選好了道法開始修行,就她還在反複測試,卻毫無成效。
“不是你的問題。”
容予溫聲安撫道,他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了綏汐麵前的幾種道法測試法器上。
劍心通明的鏡麵凝了靈力在上麵依舊斑駁。
靈果的種子試著催發也不見絲毫綠芽兒。
五行不可修,劍道尚不明。
那便隻還差最後一種可能了。
“……綏汐,你隨我去一處地方。”
容予起身對還在對人生陷入迷惘的少女說道。
他一身白衣勝雪,臉上少有的凝重。
綏汐跟著容予過去,是一處平日自己從未去過的僻靜林裡。
倒不是容予不允許自己進去,而是那裡隱蔽幽深,很難讓人發現。
他揮了下衣袖,麵前遮掩的樹木如雲霧般被揮散開來。
後頭一潭池水,上頭隱約氤氳著水汽,映襯著蔥蘢春。色,很是清幽。
“這是靜心池。”
看出了身後少女的疑惑,容予出聲解釋。
“啊我知道,之前拜師大典那蘭草蘸的便是靜心池的水。”
綏汐記性不錯,尤其是自己感興趣和不知道的,她都記得很牢。
“好像說是用來清心寡欲,以防修者誤入歧途……?!”
她一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臉愕然地看向了一旁站著的容予。
“師父!我沒有!我冤枉!我雖然以前的確很喜歡您這種類型,不過我現在心如止水,對您隻有尊敬之情絕不會心生妄想啊!”
容予一頓,聽到那兩字[喜歡],他也不知怎麼回事耳熱了些許。
他薄唇抿著,長睫之下那雙眸子似此時的清澈的池水,稍有一點兒漣漪便能清晰可見。
“休要胡言。”
“我帶你來這並不是警示你清心寡欲……”
容予覺得這話怎麼說也不對勁,他思索了一會兒。
“你之前測是五行和劍心通明道法都與你體質不吻合,這靜心池是用來測試你能選擇的最後一種道法。”
“你且先淌過這池水試試,如若覺得冰冷刺骨便立刻上來。”
但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隻不過有強弱的程度之分。
很難被打動與共情的,淌過去池水則冰冷,反之則溫熱。
綏汐看著冒著熱氣的池水,心下疑惑卻並沒有多話詢問什麼。
她將褲腳挽起來些,不知道為什麼,腳還沒有落下便覺得那水汽變成了寒氣,凝成了霜。
少女腳被凍的縮得弓起了些,咽了咽口水。
“師父,我還沒放下都快冷得腳指頭都沒法動了。”
容予聽後麵色冷凝了些。
他上前一步將綏汐從靜心池邊扣著手腕拽了過來。
綏汐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神情這般嚴肅,她試著動了動手腕。
而意外的是容予並沒有鬆開。
她心下莫名有點兒排斥這種接觸,說不上來原由,就是不大舒服。
綏汐思索了下 ,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
一絲暖流順著她手腕方向傳來。
是容予凝的靈力。
“師父?”
“你之前是如何洗髓的?”
綏汐看著他緊皺著眉,不大明白出了什麼事。
“我是在沈長老的紫金雲鼎裡洗的髓,因為洗髓的藥草沒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師父?”
容予薄唇往下抿,周圍的水汽氤氳,更襯得他神情淡漠。
“沒什麼問題,隻是洗的太徹底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垂眸注視著綏汐疑惑不明的神情。
“……綏汐,你的七情六欲也被紫金雲鼎一並洗了大半。”
綏汐愣住了,一時半會兒沒從這個巨大的信息之中反應過來。
容予看她這樣怔然的模樣,心下一凝。
儘量放柔語氣安撫著少女。
“你放心,為師會讓沈亦安給你一個交代。”
“還有那洗去的七情六欲,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恢複的。”
他指尖微動,一把長劍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那劍劍身淺白,可在光線之中又隱約泛著天青的光澤。
似天青色煙雨,朦朧卻凜冽。
綏汐不識得這劍,但若是此時顧長庚在此一定會驚愕至極。
不為彆的,此劍名青霄,是容予的半身。
顯然,他是真的動怒了。
綏汐還沒反應過來,她感到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一鬆。
容予便如雲煙,轉瞬消散了身形。
正愁著如何去給容予交代的沈亦安還鹹魚躺在藤椅上。
不想“轟隆”一聲,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縹緲峰上。
他一驚,鯉魚打挺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順著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沈亦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容予執著青霄劍,眉眼冷冽。
平日裡溫潤的氣息全無,恍惚之間,沈亦安覺得自己又看到了與魔尊對戰時候的那個冷麵修羅。
“劍,劍祖,您聽我解……?!!”
沈亦安話還沒說完,容予遠遠揮劍而來。
劍意凜冽,湛藍天空一瞬烏雲翻滾,整個青霄淩雲都一並黯了下來。
他被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下意識防禦些許,卻並未閃躲分毫。
沈亦安用靈力附著支撐著,可整個人都險些沒有站穩。
然而在青霄劍落,預期的疼痛和神識震蕩並沒有落在身上。
半晌,沈亦安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除他所處位置之外,縹緲峰整片他辛辛苦苦培育的靈植都毀於一旦了。
是被劍風給削掉的,土裡連片完整的葉子都沒有留下。
“綏汐的事情,我已知曉。”
空中有葉子落在劍刃。
容予揮了揮,那葉子便瞬間消散成了灰燼。
“我是她師父,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沈亦安痛心疾首地顫抖著將從蓬萊移栽的一株近千年的靈草給捧在手中,險些停止了呼吸。
他心痛的無法說話,失魂落魄,一片一片,愛憐地將殘葉收斂在手中。
容予見此沒有動容分毫。
他將手中的青霄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往一旁的丹爐房掃去。
“劍,劍祖!”
沈亦安瞧見了整個人都慌了,收著手中的殘葉連忙走了過來。
途中險些左腳絆了右腳摔倒在地。
“這片靈植我視若珍寶千百年,您既然將其一並削了已然給了我極慘痛的教訓!那便就此事了了吧!我之後一定會想辦法將綏汐的七情六欲給融了放回去的!我發誓!”
容予眼神一凜,瞬間讓沈亦安閉了嘴。
他喉結滾了滾,想要說話卻不敢開口,眼神懇切近乎哀求地看向容予。
“那紫金雲鼎恐怕會再引起些禍端,以後你便用其他爐鼎煉丹,它暫時交由我保管。”
沈亦安一聽心下急切至極。
這靈植被容予這麼一劍毀了他也認了,可紫金雲鼎如若再被收回,這雙重打擊他實在承受不住。
靈植被毀本就讓他心痛得如被人殺了父母,紫金雲鼎再沒了便連家裡傳宗接代的娃也跟著一並沒了一般。
“劍祖!您可否聽我說上一句!這件事雖是起因在我,我也認了,任憑您削了我的靈植!可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為什麼當年我徒弟在紫金雲鼎裡煉化出來,資質更甚,且無此差錯?”
容予走向丹爐房的腳步一頓,冷著臉色回頭看向他。
沈亦安倒不在意對方的冷淡,意會到容予同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他稍微鬆了口氣,麵上一派嚴肅。
“這紫金雲鼎雖認為人的七情六欲是糟粕,可真正是否煉化卻取決於人的意願。”
“劍祖,或許這其實是她心之所願。
“因為她認為,七情六欲裡有些東西並不是必需的。”
沈亦安頓了頓,注意到容予越發冷下來的臉色。
他咽了咽口水,遲疑地說道。
“……比如?”
他聽了一下子便反應過來容予問的是什麼。
因為那紫金雲鼎煉化出來的綏汐七情六欲的丹藥裡,被她認為不必要的東西都會出現在上麵。
隻要稍微感知便是。
沈亦安感知過,所以知曉。
他思索了下,不知道該如何說。
“大部分是男女之情,還有一些欲.望邪念……”
沈亦安解釋的費勁兒,說不全麵。
他想要拿一個貼切的事物說明,能讓人產生強烈占有**和愛意的事物。
沈亦安抬眸瞥見容予俊美如斯的麵容,心下一動。
沒經過什麼思考,話便脫口而出。
“比如您。”
容予瞳孔一縮。
原本如湖麵平靜的心裡似被人扔了一顆小石子,砸了進去。
泛起的不是千層漣漪,而是巨浪翻湧。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