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裡隻放了一把劍。
斬魔劍息風。
劍氣可斬風破雲,斷山劈海,霸道至極。
然而這些都不是它最厲害的地方。
它最厲害之處便是能夠斬斷魔氣,入魔者可用它恢複心智,身上有魔氣的也可用它消褪乾淨,回歸正途。
不過這息風厲害歸厲害,卻極難駕馭。
心中稍有邪念之人如若用它,很容易反被其控製,生了心魔。
斬魔劍劍主如若生了心魔,是無法斬斷的。
除非自戕。
這是一把雙刃劍,一不小心使用不當便會害害人害己。
甚至萬劫不複。
白羽然走到了第九重的最深處,在那的角落裡總算找到了那把傳說中的斬魔劍——息風。
那是一把看上去普通至極的劍。
劍身坑坑窪窪,渾身烏漆嘛黑的,一點兒劍的光亮都沒有。
尤其是在這樣沒有什麼光亮的黑暗的環境裡麵。
若不是白羽然仔仔細細地一點兒一點兒去找,根本沒人能一眼發現。
毫無存在感。
“這就是斬魔劍?”
連白羽然自己哪怕是親眼所見也很是驚訝。
不為彆的,這劍太普通,且沒有絲毫鋒芒。
更像是一把生了鏽,鈍了的,被人隨意扔在此處的破劍。
然而這裡已經沒有其他劍的影子了。
白羽然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眼前這寒磣至極的破劍。
就是大名鼎鼎的,與青霄並為雙劍的斬魔劍息風。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一點兒也不好看。”
她嘟囔著抱怨了一會兒,最後在心裡歎了口氣。
“算了,我取你是為了用你斬魔氣,好不好看什麼的也無所謂了,隻要好用就成。”
白羽然自己說服了自己,做好了心理工作後,她這才伸手。
往那塊巨石上插著的息風劍上過去。
可少女手快要靠近劍上的時候,劍塚驟風而起,將她吹的眼睛都無法睜開。
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風停了之後,白羽然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抬眸一看,愣住了。
剛才還靜靜地插在巨石之上的斬魔劍一下子沒了蹤影。
此事隻剩下了一塊和息風劍身一樣坑坑窪窪的石頭。
……
白羽然今日去劍塚取劍的事情整個劍宗都傳開了。
就連遠在淩雲峰的綏汐,也在被塵淵打得半死回來的時候也聽說了。
容予正在那邊將珍珠往簪子上放,感知到綏汐回來後立刻收了回去。
抬眸一看,少女比昨日傷得更重。
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走來。
容予見此指尖一動,一顆丹藥便推入了少女的唇齒之間。
隨著清甜的氣息在她口腔中散開,她身上的傷也好了個完全。
可身上的傷好了,綏汐心裡的傷卻沒有。
她覺得自己太難了。
綏汐哭喪著臉,見到容予之後心中更加委屈。
“師父,為什麼我就這幾日挨揍的工夫,人白師妹就這麼快進劍塚取劍了嗚嗚嗚……”
“沒事,你也快了。到時候你一定能取一把與你契合的好劍。”
容予這話並不是安撫,而是實話實說。
這幾日他之所以把綏汐交給塵淵那兒並不單純是為了讓她挨打。
隻要她能夠完全躲過塵淵的指風之後,那她的速度便達到了一個質的飛躍。
到時候彆說一日繞青霄淩雲兩周了,連口氣也不帶怎麼喘的。
綏汐坐下喝了口茶。
“但願如此吧,不然我這幾日的打就白挨了,我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他打得真有那麼重?”
容予皺了皺眉,有些心疼。
“我叮囑過他,隻讓他出三成力的。”
“才三成?”
綏汐覺得塵淵每一下落在自己身上都像是骨頭斷了似的,真的在往死裡打,毫不留情。
結果現在容予告訴她對方隻用了三成的力。
她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道該感謝塵淵的確做到了手下留情留了自己一條性命,還是該如何。
“你沒怎麼被打過,不知道修者下手非死即傷。”
容予將托人從山下帶來的糕點遞給了綏汐。
“忍一忍,過幾日便好了。”
“……師父,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綏汐接過他手中的糕點,咬了一口。
鬆軟可口,很是清甜。
她沒忍住,吃完了又吃了一塊。
“這是雲酥糕。聽說在王城的貴族小姐們之中的口碑很好,我托人給你帶了一些回來。”
貴族的嘴一向挑剔,他們覺得好吃的東西大多都不會難吃。
綏汐聽後不知為何,繞是再如何香甜,也莫名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下意識想起了林深。
他也曾為自己去淮城買了好些糕點,雖不比這雲酥糕吃起來細膩可口。
可容予此時的語氣,眼神,都像極了他。
加上他的模樣和林深一般無二,這更讓綏汐嘴裡的糕點難以下咽。
“……師父,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放下手中的糕點。
然後抬眸看向唇角帶笑,眉眼柔和的容予。
容予一頓,不知綏汐為何會這麼問。
“我是你師父,自然該對你好。”
“是嗎……”
綏汐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
可容予的回答卻又讓她挑不出什麼錯兒來。
容予千年來隻收了她一個徒弟。
可能不大懂得掌握師與徒之間的那個度。
“其實這些你不用特意讓人給我帶,我來這裡不是來享受的。雖然我尚未學會辟穀,但是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好,不需要這樣精細的吃食。”
“……你不喜歡?”
容予低頭看著綏汐剛才吃了一半放回盤子裡的那塊雲酥糕。
他的眼眸閃爍,如搖曳的燈火一般明滅。
“也不是不喜歡,這糕點還挺好吃的。”
“就是您對我太好了,讓我不大習慣。再怎麼說我是您的徒弟,合著也該是我給您找糕點來孝敬您才對……”
綏汐說不大清楚,就是覺得彆扭。
“我不需要你孝敬我。”
容予也不想讓綏汐為難,他抿著薄唇,俊美的臉上少有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句話不知怎麼的,讓綏汐更加頭疼。
“不是,您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她歎了口氣。
“我的意思是說您是我的師父,您不用,也不該做這些事情。”
綏汐看著容予還是一臉的不明白。
她囁嚅了下唇,雖覺得這麼說可能有些不知好歹,而且還傷人。
但她心裡莫名的,很想要區彆開這些事情。
“這些該是道侶做的,您這麼做不大合適。”
容予睫毛一顫,有什麼東西撞上心頭。
他了解綏汐,不可能會無端端說這些話。
聯係前後,不用怎麼想容予也能猜到些什麼。
“……他也為你備過糕點?”
他很敏銳,敏銳到似乎眼前能夠看到所對應的畫麵。
看到那個和自己一般模樣的男人也曾如自己這般,滿眼柔軟地看著她吃的一臉饜足。
這是容予前幾日夢裡的畫麵,細碎卻清晰。
也正是因為恍惚夢見過,所以他不知怎麼也臨時起了意,讓人去帶了糕點回來。
綏汐一怔,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弄明白容予所說的[他]是林深。
“……嗯,所以您彆這樣做,我會不自覺想起他的。”
因為容予和林深長得一模一樣,他隻要稍微做些類似的舉動。
她便會立刻代入,甚至重合。
“還有呢?”
“嗯?”
綏汐不明所以的看向垂眸瞧不清神情的容予。
“他還為你做過什麼?我避開些,免得你為難。”
他聲音很沉,以往時候清冽如泉,這個時候似月下青石板。
月光灑在上麵似白霜,清冷且淡漠。
連同呼出的氣息也在溢出唇齒的瞬間,凝成了散不開的白霧氤氳。
綏汐沒有覺察到容予情緒有何不對,或者更準確來說她是感覺不到他人的情緒變化。
她還真仔細順著容予的話去思考。
“我想想啊……”
綏汐想事情的時候頭會不自覺晃一下,這個時候她頭上的木蘭花簪子上的流蘇撞上了發簪。
這讓她下意識想起來了什麼。
“對了,他還給我做了個桃花簪子。”
“當然,我也就隨便舉個例子。師父哪可能會閒得給我做這些姑娘家的玩意兒?”
良久,容予抬頭,唇角如往常一樣微微上揚著。
看不出什麼異樣。
“師父手笨,也不會做這些。”
“沒事,師父您不用做這些。而且簪子我弟弟給我做了一支,我有它就夠了,其他的也不需要。”
綏汐笑著摸了摸頭上的木蘭簪子,想到綏沉眉眼裡滿是柔軟。
如果這個時候綏汐稍微注意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容予的眼裡沒有絲毫暖意。
這個時候微風漸起,四周的樹葉也被吹得颯颯作響。
他衣袖中的手指一動,稍微一撚。
那顆被他細細挑選的最圓潤的粉色珍珠化作粉末,如細沙般散入了風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