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麵死的太快了, 一眨眼的工夫便被斷了氣息。
他躺在血泊裡, 外頭的月光清冷,映照在血色之中, 好似鋪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雪。
綏汐瞧著倒是不怎麼害怕。
隻是覺得黑紅之色,看著莫名的有些壓抑。
她蹲下來, 剛伸手還沒有來得及有什麼動作的時候。
臨懷連忙上前扣住了綏汐的手腕。
“彆碰,可能有毒。”
乾這種事情的修者,大多都是妖修魔修或者毒修。
前兩者還好, 若是毒修, 那便麻煩了。
每一個毒修都有自己特製的毒,有的致命, 有的能解卻會纏綿終生, 影響日後修行。
臨懷少有的聲音這般沉,臉上沒有什麼笑意, 嚴肅地提醒著綏汐。
“我就想瞧瞧。”
少女眨了眨眼睛,月光照在她臉上, 沒什麼太多暖意。
“奪人皮相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綏汐的話讓周圍幾個人莫名聽出了些寒氣。
她依舊是麵無表情的, 隻是那雙眸子透著清澈, 卻照不進絲毫光亮。
顧長庚對人的情緒感知很敏銳, 哪怕綏汐現在大部分七情六欲被煉化了,可他卻還是覺察到了些許微妙的不同。
“你生氣了?”
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讓知曉綏汐沒什麼七情六欲的幾個人, 瞬間將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頓了頓, 沒有立刻回答。
“不知道。”
“就是胸口悶悶的, 然後想要瞧瞧他長什麼樣子。”
“是不是相由心生,生得一副惡鬼模樣。”
綏汐的回答裡好奇心驅使占了一半,其他情緒可能也有。
五味成雜,一時之間不僅是她自己,可能連他們都分辨不了。
“既然你如此好奇那便瞧瞧吧。”
清漱說著,拿著桃枝微微往上一挑。
沒有碰觸到那人一分一毫,然而遮掩著他的麵容的衣袍卻被挑起。
這一下子,他的模樣瞬間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和綏汐想的惡鬼模樣不同,他皮膚蒼白,眼下青黑一片。
不算多俊美,卻也不難看。
綏汐蹲下來仔細瞧了下。
“倒沒我想象的那麼可怕。”
“不過我有個疑問。”
她回頭看向依靠在窗戶邊的顧長庚。
“師兄,你說他收集人的麵皮做什麼?我看他也沒拿來給自己用啊。”
這倒是。
顧長庚思索了一會兒,要是綏汐不說他也不會往這方麵深想。
“大約是什麼怪癖吧。”
半晌,他也不怎麼確定地給出了這麼個回答。
顧長庚之所以這麼猜測並不是空穴來風,這些魔修妖修們他們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常人很難理解,可他們卻十分陶醉其中。
好像這是證明自己存在,充實自己的標誌。
說實話,挺變態的,但是他們倒是樂此不疲。
“這樣啊……”
綏汐掃視了下他的身上。
清漱雖不能理解,卻也見得多了。
“算了,這種死了的渣滓的事情就彆想了。
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她本就對這鬼麵十分厭惡,皺了皺眉這麼強行終止了話題。
綏汐也見人也死了,問不出什麼個所以然來。
於是也沒再繼續開口。
他們將屍體收拾了下,決定明日交給地方衙門。
犯人已經死了,將其公之於眾,也好讓百姓們安心。
綏汐回去的時候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清漱見她翻了好幾次身,抬眸看過去。
“被剛才的場景嚇到了?”
她問得很曖昧。
不知問的是因為她動手殺了人嚇人,還是那人倒在血泊之中的可怖模樣嚇人。
綏汐聽後搖了搖頭。
“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剛才仔細看了下,發現他身上好像什麼也沒有。”
一身黑袍,下麵裹著蒼白的麵容,沒有生氣。
像是個傀儡。
“一般有這種癖好的人大多也不會將這些東西隨身攜帶,大約是病態地珍視著將收集的麵皮悄悄放在什麼地方了吧。”
清漱嫌惡地皺了皺眉,臉上透著寒意,像是蒙了層霜雪。
“那清漱師姐,你說他會放在哪裡呢?”
“……綏師妹,你對這些事情好像過於在意了。”
她紅唇壓了下,唇角也沒了往日上揚的弧度。
“這不是什麼好事。”
綏汐聽出了清漱語氣裡的不讚同,長長的睫毛顫了下。
她將小臉用被子蓋住了一大半,說話時候悶悶的。
“我隻是好奇……”
這樣說可能有些冷血,可是綏汐沒忍住。
“他既然能夠看中你和顧師兄,想必他奪去的那些皮相……”
“應該很美。”
清漱聽後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綏汐的腦回路竟然是這樣轉的。
她知曉少女沒什麼七情六欲,平日裡好奇心極重。
原本清漱該覺得厭惡的。
經過綏汐這番說了,她反而也莫名勾起了些許好奇。
剛才沾染上血腥的惡心感也被壓下去了好些。
清漱不喜歡殺人,可有的人視生命如草芥,著實該殺。
“你是不是看到我因為剛才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變著法兒誇我讓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