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將手中剩下的兩塊糕點吃完後一路上都沒有再與臨懷說什麼了, 臨懷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卻莫名更加不安起來。
他不確定少女是隨口一說還是有所覺察, 在途中他沒忍住往綏汐方向看去。
少女平日裡除了對有惡意和殺氣格外敏銳之外,一般是不會覺察到他隱晦投過去的視線的。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每當臨懷看過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綏汐也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撞了連續三次後, 臨懷抿著薄唇垂眸不再看她。
他的注意力落在劍上。
四周遠山重重, 雲霧縈繞, 速度很快地掠過他的眉眼。
綏汐留意了一會兒,見臨懷不再往她這邊看過來後她這才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因為臨懷就在綏汐的旁邊, 顧長庚再想要開口詢問也不會當著當事人的麵。
清漱也是如此。
最後四人一並不發一語, 直到落地到了海邊時候。
綏汐以前便生在南方, 沒什麼機會看到這樣無垠的海麵。
她原以為會瞧見一片碧海藍天, 遼闊無比的畫麵。
卻不想抬眸一看,四周就像是劍宗清晨群山被雲霧縈繞一般,白茫茫的看不真切。
海上的帆船如若不到快要停靠海岸的距離,肉眼是很難在這樣濃重的水霧之中辨認出來的。
“這明明過了晌午了,怎麼霧氣還沒散開?”
綏汐也覺得奇怪, 剛剛過來的一路上毒晴空萬裡,陽光明媚的。
怎麼一到這片海域便似被烏雲籠罩了一般,很是陰鬱。
變得太快了,跟孩子的臉似的。
“這片海域隔了鳳山蓬萊, 常年受海妖精怪的影響鮮少見光。”
“世稱無妄海。”
海妖的妖氣大多偏陰冷, 一兩隻還好構不成什麼影響, 但是一整片海域的精怪卻不容小覷。
彆的不說,常年聚集如此影響四季氣候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顧長庚並不是第一次來這無妄海域,當年在他下山曆練的時候最終雖去的方向不是鳳山,但是過的是蓬萊,也是經由此地的。
大約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再一次來到這片海域時候,顧長庚還是記憶猶新。
他知道那深海之下有什麼,這對於剛入道的修者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顧師兄,我們是禦劍過去還是坐船過去?”
一般路途太遠太耽擱時間的話,他們都會禦劍。
畢竟下山曆練的時限不過兩月,要是在路上花太長時間便得不償失了。
因此從金雲王城出來到無妄海域這段距離,他們都是禦劍一路過來的。
少女踮起腳遠遠朝著無妄海那邊望去,用了靈力去撥開雲霧探路。
不花個一兩日是過不去的。
“坐船。”
顧長庚惜字如金,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錠銀子。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了他往船家那邊過去,也沒討價還價,直接把沉甸甸的銀子塞給了對方。
“平日裡沒瞧出來,沒想到顧師兄這麼有錢啊。”
綏汐這麼感歎了一句。
看著青年麵無表情地將銀子遞給船家,明明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被他做的這般帥氣。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一旁的清漱。
清漱聽後嘴角抽搐了一下,抱著手臂垂眸吐槽著。
“你覺得的帥氣的不是他的動作 ,而是他給錢不眨眼的闊綽吧。”
這話說的很對。
作為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綏汐對此不置可否。
她和那些一出身就是貴族而入道的修者不一樣,她對金錢什麼的有些**。
至少不會像他們那樣無動於衷。
顧長庚那邊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怎麼,在清漱他們話音剛落的瞬間抬眸看了過來。
綏汐一頓,疑惑地看了過去。
“快上船吧,船家說馬上就走。”
大概是銀兩給的到位,若是其他人可能還要等到船上人滿才能離開,但是他們現在直接就可以出發了。
綏汐他們聽後連忙上了船,船挺高,船板放下時候他們走上去感官更深刻。
周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然而之前在岸邊外看還沒有被白霧所籠罩。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上了船,連人帶船都置身在了這樣朦朧迷離的環境裡麵。
如霧裡看花,水中撈月,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少女趴在船舷邊往外麵看,入眼一片白色,低頭看海也沒什麼蔚藍。
船往前走的時候,撞開了周邊的水霧,一點一點,這才隱約瞧見了水紋波動。
“你說這什麼都看不見怎麼在海上找著方向呀,難道不會迷路嗎?”
綏汐他們自然能夠用靈力探路,但是這些船家並不是修者,常年在這裡來往航行很難不在海上迷失方向。
“敢在無妄海域上航行的可不是什麼尋常凡人,他們雖沒有入道的資質,但是那雙眼睛卻極利。”
“哪怕再黑暗再朦朧,他們也有撥雲見霧的本事。”
清漱怎麼說也比綏汐的資曆久,她隻稍微用神識一掃便能夠看出那船家的過人之處。
他那雙眼睛裡有靈力,不算多濃鬱,卻足夠讓他辨彆航向。
船在動,水霧也在浮動。
迎麵從海上吹來的風透著寒意,明明已經過了冬天,此時似乎又跟著回溯到了寒冬。
清漱如緞子般柔順的鴉青色長發被海風拂起,她的眸子要比其他女孩子狹長些。
看人的時候若是沒有帶上笑意,會讓人覺得莫名壓迫。
“對了,我可以問你個事兒嗎?”
她垂眸看著正眯著眼睛試圖從水霧之中尋找,看看能夠瞧見些魚的少女。
“嗯嗯嗯,你問。”
綏汐沒有抬頭,還在努力透過白霧看。
“你不會真喜歡臨懷吧。”
她像是隨口一問,神情語氣什麼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