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從不與人交心,想來是這把綏汐當朋友了。”
容予聽後眼眸沉了一分,也不知為何,他心下有些沉鬱。
從之前塵淵送的那顆黃金瞳開始,到現在才不認識不到一月的人都能與綏汐這般熟絡。
而他,除了在無妄海時能夠稍微親近下少女之外,便再沒有機會。
綏汐大約是怕那層師徒的窗戶紙被捅破尷尬,開始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她也就剛開始詢問了下關於塵淵的事情與他主動聊了幾句,隨後便沒再搭理自己了。
本就心情不佳的容予,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
再聽到雲苓這樣隨便感歎了一句後,那妒意又從心底翻湧了起來。
“劍祖?”
覺察到容予遲遲未回應,雲苓疑惑地抬眸看了過去。
不看倒好,一看便被他微沉著的臉色給嚇了一跳。
容予薄唇微抿,抬眸看向雲苓。
“她本就無心,何談得上與人交心?”
表麵上聽起來他說的是綏汐沒什麼七情六欲,清漱再如何熱情也和她交不了心。
不過雲苓對容予的情緒變化很是敏感。
畢竟是戀慕了幾百年的人了,哪怕見麵的次數不多。
雲苓卻將對方的一舉一動和一些習慣愛好記在心裡。
這副模樣,明顯是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呢?
雲苓想著,視線不自覺又往浮生鏡上看去。
除了見到清漱和綏汐兩人相談正歡的樣子,並沒有哪裡不對勁。
容予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大對勁。
準確來說是從引了萬魔之氣之後,他的情緒總是不穩定。
尤其是碰到關於綏汐的事情時候,一點負麵情緒就會被放大許多倍。
其中最多的便是妒意。
“……抱歉,剛才失態了。”
雲苓搖了搖頭。
“沒事。”
“倒是您,要不要去休息下?您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她看著容予手扣著桌子邊,青筋凸起,看上去用了挺大的力氣克製著什麼。
這樣的容予,雲苓還是頭一次見。
在她的記憶裡對方永遠都是淡然自若,溫潤如玉的形象。
說話也溫和,笑容清淺,如四月天一般。
強大溫柔,便是說的像容予這樣的人。
但是現在的容予看著卻很難讓人和這四個字聯係起來。
他臉色有些蒼白,周身的靈力紊亂,哪怕再如何克製雲苓也還是覺察得到些許。
長長地睫毛如振翅的蝶,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血色。
整個人看上去脆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夠吹倒一般。
“……好。”
容予開口說話的聲音喑啞低沉,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頓了頓,手從支撐著的桌邊拿起時候。
眼前有什麼瘴氣遮掩,險些沒站穩。
雲苓見了連忙過去扶住了容予。
“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
他搖了搖頭,輕輕地推開了雲苓的手。
“浮生鏡就放在這裡,你要用隨意,拿走一兩日也可以。”
容予說著便往他的居所過去。
雲苓看著對方挺拔如鬆柏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
都險些站不穩了,怎麼可能沒事?
雲苓不放心,還是上前走了過去擔憂地建議道。
“要不我帶您去縹緲峰請沈長老看看吧,再不濟拿些丹藥服用下也好。”
“不用。”
“可是……”
“我說了不用。”
容予回頭看了過來,如一把出鞘的劍。
眼眸凜冽,不帶絲毫的溫度。
這一眼如冰山沉重,生生將雲苓壓得喘不過氣。
她甚至忘了呼吸,被容予看得脊背發涼。
容予覺得頭一陣鈍痛,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餘光看了一眼怔怔站在原地的雲苓,薄唇往下壓了些,成了一條直線。
“……我先回房了。”
雲苓靜默地注視著容予的身影許久,這一次她並沒有上前。
隻是目送著他的身影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白櫟不知什麼睜開了眼睛,它的視線和雲苓正好撞上。
冰涼的金眸,帶著野獸獨有的冷冽。
“……你也看到了對嗎?”
雲苓垂眸看著白櫟,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他的眼睛……”
“吼——”
一直安靜躺著的白櫟朝著雲苓怒吼著,對方未說完的話被生生打斷。
它起身甩了甩尾巴,腳步輕盈地往容予離開的方向走去。
好像剛才那般狠厲警告的並不是它一樣。
可哪怕白櫟再想要粉飾掩藏著什麼。
雲苓也無法跟著一同,跟著欺騙自己的眼睛。
剛才容予回頭的那一瞬,她清楚地看到了。
那雙本該如墨玉溫潤的眼眸。
似血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