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在清漱這裡並沒有得到些什麼建設性意見,她趴在桌子上沉澱了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陽光正好,曬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沒過多久她就困了。
其實大家都沒有休息好,修者大多都不用睡覺。
可因為夜裡夢魘反複,他們格外疲憊,也很想要好好睡一覺。
然而比起休息,他們更怕夢魘重現。
像綏汐這種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真是不要讓人太羨慕。
眾人黑著眼圈看著少女打了個哈欠,然後伸了個懶腰就會去繼續睡了。
他們覺得比起是來蓬萊磨礪道心,平複心境的,綏汐更像是來度假遊玩的。
看著少女離開的身影,他們覺得很是心累。
“真希望我也能像綏師妹這樣沒心沒肺啊,這樣就不會受這問心的折磨了。”
“我覺得不僅是問心,若像她這樣估計修行什麼都不會受心魔影響,一日千裡。”
“……”
正從有些混亂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的清漱聽到他們這番感慨後,他的嘴角抽搐了些。
“怎麼?難不成你們也想要斷情絕愛?”
清漱語氣裡的嘲諷意味實在太重了,重到他們下意識不敢說話。
生生覺得脊背發涼。
“沒沒沒,我們就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他的眼神有些冷,讓眾人不敢靠近,隻得往旁的地方過去。
清漱看著剛才還在周邊坐著的人紛紛散去,嗤笑了一聲。
他將茶盞放下,本該清淨些的環境更適合喝茶。
但他全然沒了興致。
他正準備甩袖離開,遲遲沒來的顧長庚這個時候徑直往他這邊走了過來。
一抹藏青色,和身後那叢在暗處的竹子一般,靜謐冷清。
“你今日倒是睡得久,都日上三竿了才起來。”
平日顧長庚這時候早就起來了,晌午才看到人影的確讓人有些意外。
看著清漱挑了挑眉地調侃了他這麼一句,顧長庚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
“我在隔壁主峰找林真人討教了下。”
意思是說他早就起來了,隻是現在才來了這邊而已。
他視線淡淡掃了一下周圍。
“綏汐呢?還在睡嗎?”
“準確來說她醒了,但是現在又回去睡回籠覺了。”
清漱對顧長庚一來便找綏汐一點兒也不意外,他看著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頓了頓。
“……臨懷呢?怎麼今日也沒見到他的身影?”
“他在塵長老那邊。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說,塵長老不讓旁人靠近。”
其實準確來說是臨懷今晨和塵淵打了個照麵。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微妙,一個笑眯眯一個冷著臉。
怎麼看都像是結了仇怨的樣子。
“好像臨懷不怎麼合塵長老的眼緣。”
青年想了想當時那個畫麵,明明一言不發就有一種劍□□張的微妙感。
兩人應當是頭一次見麵,卻不知為何這般不對付。
顧長庚思來想去半天,隻覺得可能是這麼個原由。
“嗬,你這話說的,就好像塵長老往日看誰合了眼緣似的。”
“……”
這倒是。
塵淵的脾氣就這樣,認這第一眼。
長得醜的,性子不好的,資質差的都不喜歡。
因此在整個劍宗,他能看得上的可能也就宗主謝遠和容予兩人。
顧長庚覺著塵淵也不怎麼喜歡自己,不然每一次見了他,也不會一言不合就一記指風過來。
臨懷更不用說,散修資質,相貌平平。
以塵淵那般挑剔的眼光,不合眼緣也是自然的。
畢竟他一出生就站在很高的位置了,有些傲氣也無可厚非。
“……那臨懷可能這幾日都會被塵長老好生指教了。”
塵淵打人分兩種。
覺著你孺子可教的,二是看不慣的。
而臨懷在眾人眼中恰好就是第二種了。
清漱對這些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隻要這指風沒落在自己身上,他便無所謂。
他晃了下半茶盞水,裡麵映著他的麵容也跟著水波模糊起來。
“你身體可還有恙?”
“無礙,就是靈力受了些波動,紊亂了些。”
清漱眼眸閃了閃,低頭斂去了眼底裡的情緒。
“問心劍對修為高的修者的確影響大,你隻沾染了點兒劍氣便如此。”
顧長庚倒也沒急著離開,他坐在清漱對麵。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把清漱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你這類型不是我的菜。”
“……我對一個身高和我相當的女修也沒什麼旖旎心思。”
少有的,顧長庚回敬了對方一句,
直接嗆地清漱咳嗽了許久。
“成了成了,你到底想要與我說些什麼?直說就成,彆這麼看著我,我瘮得慌。”
他將嘴角的水漬擦拭乾淨,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顧長庚。
青年頓了頓,組織了下語句後這麼沉聲詢問了一句。
“昨晚你可有覺察到了有什麼旁的人往綏汐那邊過去……”
這話讓清漱心下一悸,他想起了剛才綏汐給他說的事情。
人前腳剛一走,這顧長庚後腳便來問了。
“沒有。我昨日靈力都難以穩定,哪有精力顧及其他?”
顧長庚聽到清漱這回話後沉默了一瞬。
那雙眸子很亮,像是天上星一般。
“你是不是知道是誰?”
“?!你說什麼呢?我,我怎麼會知道是誰?我都沒感知到!”
青年盯著麵無表情,實則心下慌的雅痞的清漱。
“若是你什麼也不知道,為何第一句說的不是[發生了何事]而要這般解釋。”
剛才清漱那句話乍聽之下沒有什麼不對勁,可按照人的慣常反應來看。
一般人問事情,大都會習慣性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不是上來便像清漱這般。
若是隻是說了沒有還好,重要的是他後麵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