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剛停,不周山內很是潮濕。
無論是從鬆軟濕潤的泥土上來看,還是周圍草葉上的水珠。
陽光從上麵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落下來,水珠閃閃發光很是耀眼。
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從不遠處穩穩踩在了一根還算粗.壯的樹枝上麵,葉子因為他踩上去掉落了幾片下來。
森林深處很是平靜,蟲鳴鳥叫的聲音清晰入耳。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之前跟著容予後腳入不周山的顧長庚。
剛開始時候還好,綏沉的靈力就算比以往時候淡了許多,但他還是能夠感知到少年所在的位置。
然而等到顧長庚走到森林深處的時候,有近半個時辰左右綏沉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他再如何感知也感知不到其所在。
顧長庚在裡麵找了許久,少年的氣息再一次被他感知到了的時候。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剛才並不是綏沉這個人消失了,而是被人遮掩了氣息。
他的眸子閃了閃,幾乎不用如何思考便能夠知曉這是誰乾的。
顧長庚薄唇微抿,他順著綏沉氣息所在的地方過去。
快要抵達那處懸崖的時候,他腳步一頓。
不為彆的。
之前還沒入不周山時候便覺察不到的少女的氣息,這個時候突然也跟著一並顯露了。
他皺了皺眉,對此很是疑惑。
一般來說,修者身上的氣息憑空消失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被靈寶或者比他修為高的修者掩藏住了,另一種便是身死。
綏汐身上有多少靈寶他很是清楚。
她手中頂多就是些息風喜歡的靈玉這類東西,其他的便沒有了,更彆提什麼能夠遮掩住氣息的靈寶了。
容予進去之前隻有少女一人的氣息感知不到。
如果剛才綏沉的氣息是被容予故意遮掩的,那麼綏汐的呢?
他們還沒入不周山時候綏汐身上的氣息便消失不見了。
這又是什麼原由?
而綏沉剛才又為何要將少年的氣息遮掩?
太多的疑惑,一時之間讓顧長庚覺得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總之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他這麼想著,耳邊隱約聽到了瀑布湍急落下的聲響。
顧長庚斂了眉眼,在抵達了那處懸崖時候他沒有立刻跳下去。
他站在上麵垂眸往下看,深不見底。
鼻翼之間除了泥土草木的氣息之外,顧長庚還嗅到了什麼燒焦了的氣味。
從懸崖底下傳來的,範圍並不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下莫名有些煩躁。
顧長庚不自覺握緊了驚寒的劍柄,劍身映照著周圍草木的青綠,連同著水珠反射的光也一並映在上頭。
“吼——”
他剛握緊著劍準備下去,從懸崖下麵一陣驟風侵襲而上。
好似是什麼東西扇動而帶起的風,瀑布水澤的水汽也捎帶了些上來。
顧長庚就站在懸崖邊上。
那風將他鴉青色的長發拂起,衣袖也吹得烈烈。
他眯了眯眼睛,警惕地注視著下麵的動靜。
剛才那聲巨大的吼聲應該的不周山內的妖獸或魔獸,但是顧長庚並不能從聲音判斷出是什麼品階和種類。
不過他能夠確定一點,應該是九品,甚至更厲害的魔獸。
因為從來到這裡開始,顧長庚就一直有留意四周的情況。
和剛才一路的鳥叫蟲鳴不一樣,這裡安靜的可怕。
沒有妖獸敢隨意靠近,且靈力極為充沛。
這足以看出在這懸崖底下住著的妖獸力量極其強大,才能讓那些妖獸如此敬而遠之。
也才能有這般本事占據這樣靈力充沛的地界。
想到這裡,顧長庚更是謹慎。
正當他凝了大半靈力在驚寒劍身上,做好了迎戰妖獸的準備的時候。
從懸崖底下又一陣風吹了上來。
和之前的驟風不同,這一次是如春風拂麵的柔和。
帶著水汽氤氳,撩撥著人的心弦。
顧長庚一愣,心下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風不像是山風,倒像是容予餓劍風。
隻不過有些不同的是,裡頭帶著些許戾氣。
不像個劍修。
青年眼眸閃了閃,正想事情出神。
從下麵升騰飛起一個龐大的身軀。
那魔獸有著黑色的翅膀,頭上的角也是黑色的,瞧著很是尖銳。
他似乎早就知道顧長庚在上麵,在瞥見他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意外。
黑燁紅色的眸子裡清晰地映照著顧長庚震驚的神情。
青年的瞳孔一縮,整個人都呆愣著站在了原地。
連剛凝在驚寒劍身上的靈力也亂了,可見情緒波動極大。
黑燁不傻,知道對方並不是因為瞧見了自己才這般震驚。
而是因為自己身上站著的那個白衣勝雪,麵如冠玉的人。
“劍祖……”
青年的聲音喑啞,半晌才喚出了這麼兩個字。
容予似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下麵懸崖邊上站著的青年。
他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紅眸深邃冷漠。
容予淡淡地瞥了顧長庚一眼。
而後唇角勾起,朝著他笑了。
“他們在下麵。”
顧長庚喉結滾了滾。
他入這不周山本是來找綏沉他們的,但這個時候上麵踩在黑龍身上,黑發紅眸的青年讓他驚愕的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劍祖,你的眼睛怎麼……”
容予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眼角處。
“你說這個啊。舊時光文學”
“因為我入魔了。”
他的語氣如此的風輕雲淡,像是說著今日天氣如何這般自然。
全然不顧下麵的人驚得險些連劍都拿不穩。
“……劍祖,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容予身上雖有戾氣,但卻沒有魔氣。隻是那雙紅眸的話,並不足以讓顧長庚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