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是你?!”常樂開口,語氣掩不住的驚愕。

陸承熠詢問似地看向對方,看清那帶著皺紋的臉和半白的頭發,腦中靈光一閃:“您是那天方導旁邊的人?”

當初殺青前的最後一場戲,方導忽然叫他,他過去後卻是這人讓他表現一段情緒。

他記得最清楚的不是那段不算表演的表演,而是對方當時說的話。

你背負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既是你的驕傲,也是你痛苦的根源。

看過劇本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我?”常樂更驚訝了,沒追究這個問題,而是急切地向他確認,“你就是林總要帶給我看的人?”

陸承熠微頓:“如果林總說的人隻有一個的話,應該是我。”

“那就是你了,”常樂頓時拍著他的肩膀樂嗬嗬地笑了起來,邊笑邊搖頭:“沒想到咱倆還有這個緣分。”

他看清陸承熠的長相時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把試鏡邀請發出去了,怎麼來的是他看中的試鏡人選之一。

常樂當初對陸承熠印象很深刻,因為他覺得這個人的氣質和劇本中的主人公有些神似。

《迷途》的主人公是一個緝、毒、警、察,他和同伴臥底進入販、毒產業鏈,最後所有同伴身死,他坐到了一把手位置。

然而這隻是故事開頭。因為知道主人公身份的同伴都死了,他警、察的身份被埋葬,隻能一邊和毒、販斡旋一邊嘗試找回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一個巨大的秘密。是驕傲,也是他在販、毒集團中如履薄冰的根源。

所以這種壓抑、瘋狂、痛苦的複雜情緒幾乎是角色最難表現的一點,貫穿劇情始終。

“不過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就算你有林總撐腰,待會兒表現的不符合人物形象我還是不能要你。”

他話說的委婉,沒說演技不行,而是說不符合人物形象。

雖然常樂看過一點他在方一鳴劇中的表現,但演電視劇和電影不一樣,電視劇演技要求不高。

陸承熠:“我儘力。”

兩人你來我往,不用林洛汀介紹就聊完了寒暄的過程。

林洛汀眯著眸子打量,陸承熠的話說完,他便輕敲桌麵提醒自己的存在感。在兩人看過來時懶聲道:“認識?”

看似問的兩個人,眼睛卻隻看著陸承熠。

陸承熠:“之前在方導的劇組有過一麵之緣。”

不疾不徐在桌邊坐下,翻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林洛汀:“你沒告訴我。”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常導,”陸承熠道,頓了頓,“你也沒說這次要見的人是常導。”

他沒說嗎?林洛汀略一回想,好像真的沒說過。

這才端起茶杯抿了口,算是將事情揭過。

兩人的互動常樂儘收眼底,心底盤算著這關係看起來怎麼有點微妙……

這時林洛汀道:“你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必管我。”

常導於是回神:“就現在吧。”他對陸承熠說:“劇本你都記清楚了吧,就演那段,陳寂處理臥底那段。”

這段劇情也很講究。

此時陳寂剛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地位不穩,偏偏手下查出來一個臥底交給陳寂讓他處置。

臥底是真臥底,雖然不是警方的人,但他是和陳寂一同潛進來的緝、毒警察的遺孤。

遺孤隻有十八歲,才剛過完成年的生日,懷著滿腔失去父親的痛苦和對毒、販的憤恨一頭紮進了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

顯然這是個在劇中扮演著有正義感卻有些冒失的角色,隻有一腔孤勇。

陳寂不能殺他,但在手下麵前也不能輕易放過他。既要保他,又不能放過他……

陸承熠回憶完劇情,視線轉向一旁撐著下巴事不關己看戲的林洛汀,低聲說了句:“林總,冒犯了。”

林洛汀:“?”

還未想清男人的意思,卻見身前人類神情突然一變。

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泛起絲絲漣漪,逐漸爬上暴戾和狠辣之色,像是擇人欲噬的凶獸。

偏偏他一言一行又是如此的平靜從容,如同狩獵後的猛獸走向自己沾血的獵物,將所有的血腥都藏在尖利的獠牙下。

他走向林洛汀,垂眸輕瞥,嗓音低沉透著啞:“進來做什麼的?”

語氣有種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冷漠。

不知道台詞的林洛汀沒說話,他沒心思搭戲,隻是對現在的人類很感興趣罷了。

他抬頭看陸承熠,對方侵略性的眼神讓他眼底漸漸升起一絲興奮。

“不用回答我,無非就是那幾個聽膩了的目的。”男人說。

俯身右手鉗著他的下頜迫使他將下巴抬高,目光掃過他格外精致的長相,低低笑了聲,堪稱溫和道:“今後你隻用做一件事。”

側頭似乎是在對身邊的手下說話:“找根鏈子綁起來,就綁在我臥室床頭。”

隨後再將視線落回林洛汀臉上,拇指摩挲他的下唇,嘴角帶著冰冷的笑:“聽清楚了嗎。”

林洛汀勾唇輕笑。

仿若沒有感受到下巴、唇上的觸感,右手撫摸上男人的臉,目光放肆,語氣挑釁又勾人,“你可以試試……”

兩人之間對戲時的張力看得常樂這個老頭子心臟都砰砰直跳。

林總應該是被陸承熠給帶入戲了,但是又沒怎麼研究過劇本,隻能按照自己本身的性格接。

哎呀林總不演戲真是可惜了。

至於兩人是否有更深的關係?常樂不想知道,就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未免待會兒出戲後彼此尷尬,他乾脆佯裝氣急敗壞地出聲打斷:“卡卡卡,錯了錯了,你這時候應該是害怕、羞辱的知不知道!情緒錯了!”

說完才恍然想起這是在哪裡一般,又嗬嗬向林洛汀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林總,看你們演得投入,職業病犯了。”

突兀的聲音將兩人驚醒。

陸承熠恢複成平時的樣子,收回手將歉語又說了一遍:“抱歉林總,冒犯了。”

林洛汀望著他沒說話,半晌才放下手,視線低垂似乎在思索什麼。

陸承熠的試鏡理所當然的過了。

常樂認為儘管陸承熠演技還青澀了些,但眼神有戲、有靈性,可塑性強,這對一個導演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寧肯要有靈性可塑性強的新人,也不要演技熟練但套路化的老人,便當場拍板讓陸承熠把明年上半年的檔期空出來。

也就是定下了。

試鏡結束,林洛汀和陸承熠兩人辭彆想要留飯的常樂乘車前往機場。

車上司機習慣性地升起了前後座間的擋板,後座便留給兩人一個封閉的小空間。

車載空調幽幽地噴出冷氣,貼著車膜的車窗外路況擁擠,車子像蝸牛似的在路上緩慢蠕動著。

林洛汀閉眼倚在男人肩上,腦海中還在回想方才茶樓發生的一幕。

陸承熠鉗著他的下巴逼自己看向他,動作溫柔,眼神卻很凶狠。幽深的眸中似乎還藏著彆的什麼,勾人去探。

那是他沒見過的陸承熠,讓他覺得很……刺激。

“陸承熠……”他輕聲開了口。

陸承熠微微側首:“嗯?”

手摸上男人性感的喉結,緩慢,細致……

林洛汀閉著眼睛說:“我想要陳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