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堯利落地將激光槍收起,一轉身,對上從蟲繭中坐起、怔怔看著自己的青年。
他動作倏忽停下,叫到:“阿列克謝——”
前一刻,舒堯仿佛還帶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這一刻,他又變成那個失去愛人之後幾近崩潰,如今終於將其尋回,酸澀情緒溢滿心口的青年。
他看著阿列克謝站起,身體搖晃一下,朝自己走來。
舒堯眼皮顫動,同樣邁開步子。可他尚未走動,就被動作更快的阿列克謝擁入懷中。
時隔將近兩年,他們終於再度擁抱。
周遭是蟲巢,是數之不儘的蟲繭。無數金環蟲在外巡視,一旦被發現,等待他們將是鋪天蓋地的攻擊。
可在這一刻,他們想做的,又僅僅是抱著、感受著對方。
舒堯聽到了阿列克謝的心跳,隨後,是青年落在自己耳邊的歎息。
“舒堯。”阿列克謝帶著許多不忍、許多難以置信,以及更多的,似要溢出來的飽脹感情,“對不起……”
他沒有按照約定回家,反倒讓舒堯來這樣危機重重的地方找他。
這個念頭,讓阿列克謝痛苦萬分。
他再開口,又一次要表達歉意。可在那之前,舒堯抬頭去吻他。
兩人的唇碰在一起,舌葉交纏,像是一捧烈火,在這寂靜蟲巢中被點燃。
他們急切地渴望著彼此、確認著彼此的存在。重逢的激動持續了漫長時候,直到白虎也蹭來,擠入兩人之間,阿列克謝和舒堯才短暫地笑出聲來。
短短一刻,白虎已經不是前麵傷勢極重、皮毛發灰的樣子。它傲然抬頭,又成了那隻驕傲、威風凜凜的精神獸。
“不要說‘對不起’。”也是這會兒,舒堯記起阿列克謝前麵的話,“卡列琳娜阿姨之前還在安慰我,你是英雄,保護了聯邦、保護了我們所有人。英雄不應該這麼說。”
阿列克謝先笑,隨後收斂神色,問:“我媽媽她怎麼樣了?”
“她也很難過。”舒堯實話實說,“接到你的消息之後,我想要來找你,但她提前猜到了我的想法,去坦陶找我。”
他三言兩語,說清楚自己此前經曆了什麼。期間,自然也提到機甲商鋪老板給自己的藥品:“他告訴我,我一定能找到你,還給了我很多東西。如果沒有那些靈符、靈茶,我遇到的困難,大約比現在多出許多。對,還有剛剛給你的回春丹。”
陌生字眼接連從舒堯口中蹦出,聽得阿列克謝一頭霧水:“這些都是什麼?”
舒堯抿唇。今日之前,他還沒有和阿列克謝說過,其實自己來自另一個時代。而正是這樣的文化背景,讓他可以輕易理解觀瀾話中含義。
要實話告訴阿列克謝嗎?——如果是七年前,兩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舒堯或許還要踟躕。但現在,他以兩人的關係,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唯一的問題,在於……
密集的振翅聲傳來。他們已經在這兒待了太久,久到再次引起金環蟲的主意。
不必多說。舒堯和阿列克謝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翻身跨到白虎背上。
白虎在蟲巢中疾馳,快得就像是一道閃電。這道閃電上,時不時射出一陣激光,將追來的金環蟲殺得片甲不留。
清理掉第三波追來的蟲子後,兩人停下休整。阿列克謝接過整理蟲巢狀況的任務,在一邊寫寫畫畫。舒堯站在一片白色的繭子中,喝下一口事先泡好的靈茶。
茶水入口,他的頭腦愈發清晰。
舒堯驀地開口:“有點奇怪。”
阿列克謝看他,聽舒堯說:“我進蟲巢十幾天了,從來沒遇到這麼多追兵。”
阿列克謝一怔,詢問:“仔細說說?”
舒堯:“之前也有蟲子發現過我。但是,它們需要很接近、基本到了二三十米距離時候,才會朝我發動攻擊。可現在,那些蟲子好像事先就知道咱們在什麼方位,可以直接追過來。”
說著,青年眉尖擰起。
他抱著不確信,取出一張隱匿符,在阿列克謝略帶不解地神色中,將其貼在愛人身上。
“這個東西可以藏住你的氣息。”舒堯解釋,“除了你自己,還有給你貼符的我以外,其他一切東西都看不到你。”
阿列克謝不太肯定地看一眼身上的符紙。原本想說“真的有那麼神奇嗎”,但想到前麵讓自己恢複健康的靈丹,他又覺得自己沒必要懷疑。
在他低頭時,舒堯又開口:“我有一個想法。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戰爭也許要迎來轉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