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衝虛子要進宮,天一道長、文一道長便說:“我們一起去麵見中皇陛下吧。”
衝虛子納悶道:“你們去乾什麼?”他看了看這師兄弟倆人,納悶道:“你們不是一向不喜歡和朝廷、皇族打交道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天一道長、文一道長故作神秘,長梧道長擺擺手道:“與我無乾,我就不去了。”
皇家戲碼,他們早就看夠了啦!
於是,辰時正,三位道長下山進城,巳時正就準時來到了皇宮南門前。
今日的皇宮一如既往,看不出半點昨夜廝殺的痕跡,連地麵上都沒有半絲血跡。
衝虛子自報家門後,不一會就有小太監來接,把三位道長接進了禦書房。
進了城,也有大半個時辰了,足夠三位導致了解大致情況。
昨夜的所謂的逼宮,就像是一場鬨劇一樣,比不得當初嘉鉞帝他們兄弟爭位那般凶狠。
要知道嘉鉞帝的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個幼小的弟弟,當時隻有十歲,也就是現在的莊王,人家是逍遙自在的閒王。
三位主力逼宮的皇子,暫時被囚禁在王府,怎麼發配怎麼處理?嘉鉞帝還沒有下旨意。
至於想撿漏的四皇子?他倒是沒什麼事情,現在正在自己王府養傷。
大公主大駙馬死了,二公主活了,但她被毀容了,她的駙馬也死了,據說是在護城河裡找到的屍首,據說大約是慌不擇路之下,跌進了護城河,又本身受了傷,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就這麼淹死了。
三公主四公主安然無恙,其餘年紀小的皇子和公主也都無事。
至於後宮嬪妃?本來沒有傷亡的,但似乎有一位正好生病的老嬪妃,被嚇著了,高燒不退,結果就這麼嗚呼哀哉了。
進了禦書房,三人行了一禮,衝虛子困惑道:“不知陛下找老道有何事?”
嘉鉞帝其實也就才休息了一個多時辰,這會子其實挺倦怠的,他偷偷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天一道長、文一道長,說道:“現在沒事了。”
他連忙喝了一杯濃茶,就當提提神。
而後,從龍桌後麵走了出來,朝天一道長、文一道長深深一拜:“此時此刻,我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鄭重感謝兩位道長撫養五兒長大成人,並教了他一身本事。”
天一道長、文一道長伸手虛抬,並且還了一禮,天一道長說道:“當不得陛下的謝,修然乃是我天一派弟子,師父教徒弟是天經地義。”
衝虛子迷惑道:“陛下,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正好外麵大總管上報:“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到。”
片刻後,身著一襲淺綠色宮裝的楊貴妃來了,這是衝虛子第一次見楊貴妃,當初他也就隻是見了嘉鉞帝和楚琛兩人,並未見楊貴妃。
此番,衝虛子看了看楊貴妃,瞬間神色就有幾分龜裂了。
因為他已然發現自己上次看錯了,他扭頭看了一眼嘉鉞帝,嘉鉞帝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見衝虛子盯著他,他還理直氣壯道:“國師,這可不怨朕,朕也不知……”
衝虛子淡定道:“確實是老道的錯。”
他完全不想說話,特麼被嘉鉞帝的無恥打敗了!
雙方就這麼乾瞪眼,直到楊貴妃試圖和天一道長、文一道長套近乎,起初雙方都尷尬,不過漸漸的說到正題,那就不尷尬了。
“娘娘,修然已經十六歲了,他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們不會乾涉他。”
反正楊修然也不是天一派的下一任掌門,他們並不關心他將來想做什麼?隻要不走歪門邪道,一切都好。
楊貴妃連忙福身一禮:“謝謝兩位道長寬仁。”
她慢慢的沒那麼緊張了,有心想打聽兒子小時候更多的事情,便慢慢地打開了話匣子。
然而,不管是文一道長、天一道長都不是一個好的聊天對象,所以他們也隻能尬聊。
直到楊修然的到來,他是被嘉鉞帝派去的小太監傳進宮的。
當然,他一出門,外麵就有七個守護者,幾乎是他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
他進了宮,他們就在宮門口等著。
被引進禦書房,看到師父和師伯,楊修然心頭其實微微鬆了口氣,儘管剛才在薛家時,他十分男子漢地和師姐保證,他已經長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
但其實心頭難免有點亂,有點不知所措。
“修然!”楊貴妃一看到他,眼睛便是比天上的啟明星更亮。
楊修然給諸位長輩行了禮,才和楊貴妃溫和道:“娘娘。”
楊貴妃笑得眉眼彎彎,直接伸手拽著他的手,這一看完全就不是母子關係,更像姐弟關係,甚至說是兄妹也不為過。
嘉鉞帝心頭發酸,他們母子倆相親相愛,就把他撇開在外了,是吧?
他目光一轉,看向三位道長,說道:“煩請天一道長、文一道長告訴我,修然後背上是否有七顆紅痣?恰好就和北鬥七星的形狀一樣?”
文一道長點頭道:“這個倒是有,不過他之前不知道自己背上有胎記,我用藥給他遮掩了,直到兩年前,修然和雲微下山曆練,我才告訴他的,便是讓他探尋自己的身世。”
嘉鉞帝眼睛一亮:“那朕可是要驗明正身……”
楊修然抿了抿唇:“師姐重新配了藥,沒有師姐的解藥,胎記顯不出來。”
文一道長驚訝道:“雲微的製藥技藝比我還精湛?”
楊修然有幾分得意道:“師父,你要承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文一道長、天一道長欣慰道:“甚好甚好!”
嘉鉞帝轉而看向衝虛子:“國師,您看呢?”
衝虛子閉著眼睛看,睜著眼睛看,都看不出來什麼,他無奈道:“小子,你是否戴了什麼法器?”
楊修然從脖子裡扯出玉佩,把玉佩取了下來。
就好像一團霧瞬間從楊修然的身上離開,撥雲見日那般明朗。
衝虛子撫掌淺笑道:“陛下,這下再不會有錯,這小子便是你和貴妃娘娘的孩子。”
接下來就是商議了,嘉鉞帝要怎麼安置這個兒子?
而楊修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倆要達成共識,自然是要討論了又討論。
商議妥當之後,三位道長便徑直離去了,甚至天一道長、文一道長還直接和楊修然吩咐了一聲,不日他們就將啟程離去,以後他自己的人生路自己走!
楊修然被留在宮裡了,嘉鉞帝很忙,隻是他們一家三口吃了一頓中午飯,他便去處理這次的事件了,他則在玉福宮陪著楊貴妃。
第二天,早上巳時過後,相繼聖旨就下達,或者告示公之於眾了。
先公布的消息自然是找回五皇子的事情,並五皇子楚瑞被封為一等瑞親王。
賜予一座府邸為瑞親王府,並把楓桐園林賜予瑞親王府,及一些產業,這就不必往外道也。
一眾京城百姓嘖嘖稱歎:“楓桐園林?原來是聖上的私產,我一直以為是官府的。”
“這麼看來,這次是找到真的五皇子了?不然陛下何必這麼大方?”
“要知道陛下一向摳門,諸位皇子公主就像是撿來的一樣,也就五皇子才是親生的。”
“楚瑞?瑞親王?瞧這爵位分封,讓四皇子他們情何以堪?”
“你們說大皇子他們還有出來的可能嗎?”
“不大可能了吧?他們這可是逼宮造反,要不是他們是皇子,是親兒子,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那下一任皇帝,是不是就是五皇子了呢?”
“你們知道五皇子是什麼來頭嗎?說出來嚇死你們!”
……
薛家。
楊修然一臉愕然道:“什麼?師姐,你也要離開?”
雲微點頭道:“對呀,我也該出門轉轉了,多見見這天下不同的風土人情……”
看了看師弟,她挑眉道:“這麼依依不舍做什麼?以後又不是不見麵,日子長著呢,你先把自己的俗事了結,怎麼說來著,就當是入紅塵曆練。”
靜默半晌,楊修然懨懨地說:“我知道,師姐,但豈不是就剩我一個人?”
師父和師伯走得更快,就是當天從皇宮離開,而後就離開中京城了。
結果沒兩天呢,師姐也要離開了,就留他一個人在中京城,有那麼一瞬間,他就想拋棄中京城的一切,跟師姐一起流浪天涯更棒!
雲微目光看向荼茶和雲雙:“你們倆呢?”
荼茶、雲雙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雲雙說道:“我自然是和姐姐一起了。”
荼茶看了看楊修然,有點心虛道:“修然哥,對不起,我想和薛姐姐、雲雙一起遊曆。”
楊修然擺了擺手:“我明白,你們是妖,總是呆在中京城也不好,且我也怕護不住你們,就算你們敢留下來,我也不敢答應。”
“該教你的都教給你了,天一心法上了五層後,更多的是要靠自己領悟,當然,你平時也不可懈怠了學習和修煉,明白麼?”
“我記住了,師姐。”楊修然扁著嘴,就差眼淚汪汪道:“師姐,嗚嗚嗚嗚……”
雲微黑線道:“你這還哭上了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可以去衝墟觀找衝虛子前輩,有師父師叔,你不必怕任何人,明白麼?”
楊修然吸了吸鼻子,連連點頭。
雲微做了一頓豐盛的晚膳,就當師姐弟倆臨彆前的餞彆宴。
月亮漸漸西隱,天邊微微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夏日的清晨,難得的有一些露水。
楊修然隱在門後,目送師姐和荼茶、雲雙仨相攜著離去。
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他才打開門扉,踩著漸漸升起的晨陽,耷拉著腦袋,往他的瑞王府而去。
“修然?!”又是謝雲亭的聲音,楊修然懶得看他,也不想搭理他,因為沒心情。
謝雲亭小心翼翼道:“你怎麼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一百米之後,除了巫倫,另外五人一妖都冒了出來。
巫倫啊,先皇後娘家侄子,承恩公府三房嫡長子,這些日子,巫家人被收押了,現在正算賬呢!
巫家人,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查出了做過違法犯罪的事情,那全都會坐牢。
不過巫倫不會,他雖然是三房嫡長子,但這不是才二十歲嗎?還沒有來得及摻和巫家的那些事情,他絕對清白。
一直到走回瑞王府,楊修然回頭看了看六人,雖然心中很無語,但還是沒有把他們攔在府外。
“你們進來吧!”今天再一次把事情說清楚,他不是談千流,他隻是楊修然。
帶客廳裡,楊修然坐主人座,謝雲亭他們六人分列左右兩邊。
管家送上熱茶和瓜果點心之後,便安分的退出去了。
“你們是在找一個背後有七顆痣的人?”楊修然話一出口,六人就齊齊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吭聲。
他環視了一眼,說道:“嗯,上次,確實是我戲耍了你們,我承認我後背上有七顆紅痣的胎記,當然,我自己是沒看到的。”
他也就勉強看到了右腰下,那半顆紅痣。
五人一妖齊齊抬頭,盯著楊修然,目光之熱切。
“作為天一派弟子,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們應該覺醒了前世記憶,而我上一世,大約是你們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頓了頓,楊修然歎笑道:“但我沒有記憶,我不清楚我和你們有什麼淵源,我這輩子就隻是楊修然,就想肆意快活的過一生,如果你們想和我做朋友,我不會拒絕,如果是其他,那就很抱歉了,我無法回應,且我也沒打算涉足情愛。”
客廳裡,安靜無聲,好像連空氣都凝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敬西低低笑道:“你還是這樣,你看似恩澤蒼生,澤被萬物,其實,你才是最冷漠無情之人。”
韶嚴說:“你可以看得見任何弱小的生靈,卻唯獨看不到我們。”
扶雙月聲音都帶著哭腔道:“我說過的,我要嫁給你的。”
楊修然無奈道:“你們這樣,讓我覺得你們才是十六歲,而我已經好幾百歲了。”
這幾人這麼幼稚,他們真活了許多年,還是天界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撥人嗎?
“是,你們有愛的權利,但我也有拒絕的權利。”
楊修然覺得他們幼稚極了,哪有把感恩當愛情的呢?
一直沒吭聲,且楊修然也沒有見過幾次的鳳玉晗歎道:“是啊,我原也隻是想確認你平安就好了。”
雖然心頭也有妄想,但還是有幾分理智。
“你放心,我不會做讓你困擾的事情。”
說罷,鳳玉晗行了一禮,轉身就走出了瑞王府。
張敬西和韶嚴是第二個第三個帶著沉甸甸的心情走的人。
殿中就剩下扶雙月、謝雲亭和胡澤,謝雲亭一聲不吭,似乎沒打算說什麼?
胡澤頹喪道:“我們最想看到的,還是你還在。”
緊跟著他也走出了瑞王府,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京城亂轉,而後進了一家酒館,就大肆喝起酒來。
扶雙月就是不走,她看了看謝雲亭,謝雲亭笑了笑道:“那我以後可以任意出入你的府邸嗎?”
楊修然點了點頭:“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吧。”
扶雙月抿唇道:“我也要!”
楊修然琢磨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便叫了管家來吩咐,給謝雲亭他們七個人每個人準備一座客院,就當他們在王府的落腳地。
厚臉皮謝雲亭和扶雙月馬上就搬進來了,甚至第二天,楊修然早起晨練結束,其他人也搬進來了。
楊修然吩咐管家照顧他們,當然就是他們有需要時,做做事情而已。
而他進宮陪楊貴妃和嘉鉞帝去了,他在宮裡還有住處啊,這一進宮就是三天時間。
謝雲亭他們不敢再闖皇宮,他們知道楚觀的存在,怕弄巧成拙。
其實這三天,他在宮裡除了陪楊貴妃之外,就是被太醫院的太醫們纏著交流醫術。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