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對方丟她的時候調整了角度,落在一堆灌木草叢裡也沒摔多疼,不然她那條後腿應該是好不了了。
“罪魁禍首”施施然帶回搶來的戰利品,爪子上還殘留著獵豹身上被打出來的血跡。
在很難捉到獵物的旱季,打家劫舍也是一種獲得獵物的好辦法。
尤其是搶劫那些捕獵成功概率比花豹高、戰鬥力卻很低的獵豹。
那隻倒黴蛋獵豹身上帶著新鮮出爐的傷,尾巴炸起來無能狂怒,一邊瘸著腿往反方向跑一邊回過頭來嗷嗷嗚嗚。
如果時喬能聽得懂,那一定能聽到這隻獵豹罵罵咧咧。
“該死的克萊恩,三天搶老子兩次!還讓不讓豹活了!”
中間有一聲嚎得氣急敗壞,時喬努力分辨了一下豹言豹語,感覺對方很可能跟犯罪分子認識。
其他的嚎叫沒聽懂,但也不妨礙她能看出獵豹眼裡勃然的兩束小火苗。
辛辛苦苦捉到的獵物輕而易舉被彆人搶走,還平白挨了頓揍,換誰誰能不氣。
某隻搶劫犯沒有一絲愧疚,放下嘴裡的疣豬朝頻頻轉頭的獵豹不耐煩地吼了一聲,獵豹庫迪立馬閉嘴,夾著尾巴鑽進灌木叢,消失得無影無蹤。
搶了人家的獵物還這麼囂張?
時喬感覺身旁站著的花豹就是這片草原的頭號黑惡勢力,放在人類世界可是要被全網通緝的。
在這片沒有任何社會規則的原生態大自然,靠實力說話的猛獸就是法外狂徒,很狂,很瀟灑,有了獵物連自己身後還有個幼崽要帶都忘了。
時喬不得不伸出爪子扒拉了幾下克萊恩的後腿,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一張嘴沒辦法同時叼走獵物和小不點花豹,剛才還意氣風發準備回樹上享用獵物的克萊恩這才考慮到這個問題。
他上下打量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小崽,金眸流露出一絲遲疑,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帶崽太累贅。
不想要了。
時喬對上對方的目光就莫名心領神會,不由得咯噔一下。
要是豹生地不熟的被扔在這,那不想涼也得涼,這裡連幾棵歪脖樹都沒有,她拖著一條傷腿跑也跑不了多遠,無處藏身。
她算是看出來了,某隻花豹根本沒有必須要帶崽的使命感和愛心,帶她純屬一時興起。
要一隻年輕氣盛的雄性花豹有“母愛”這種東西,確實是天方夜譚。
不過好歹也是睡過同一棵樹、一起共進晚餐的關係,時喬還是想繼續抱抱大腿為自己爭取一下活路。
小不點幼崽示意把疣豬放下,把自己叼起來,她再叼住疣豬的尾巴一拖一串起來搬運。
這個姿勢很考驗她的咬合力,畢竟這隻疣豬比她可沉多了。
沒辦法,為了不被半路扔下,時喬使出全力咬住獵物,腦袋都被拽得抬不起來。
高高的乾草一起劃過她和疣豬的脖頸,小不點花豹尾巴尖兒都繃得死緊,本來不疼的後頸皮都開始勒得生疼,頭越來越沉,嘴越來越酸,乳牙都快被承受不了的重量扯鬆動了。
走了沒多遠,公豹停下腳步,把嘴裡的幼崽連同對方嘴裡的獵物一起放在地上,轉而叼起那隻疣豬。
還沒等時喬忐忑,對方像在樹上一樣把尾巴繞在她腰間一卷,輕輕鬆鬆地把小不點花豹放在了背上。
眼前的視野一下變得開闊,時喬吸溜一下酸澀的腮幫子。
什麼騎車騎馬騎驢都弱爆了。
她,可以騎花豹!
小不點幼崽昂首挺胸,感覺自己非常酷,當然真正酷的還是願意馱她的另一隻花豹,對方在她心中因為打劫而坍塌的形象重新變得高大起來。
等回到那棵熟悉的櫸樹下,時喬用前爪緊緊抱住對方的脖頸,欻欻歘兩三下被帶了上去。
不得不說花豹的上樹速度,比普通電梯可快多了。
不用花一點力氣就能實現上樹自由,時喬這才深刻意識到抱一個粗壯大腿的重要性。
雖然對方時不時就想把她扔掉,但實力擺在這裡,隨便出去喝個水都能搶到獵物回來,加上樹上沒吃完的那半隻瞪羚,這兩天的夥食都有了著落。
果然出去溜達一圈對方就餓了,把死透的疣豬跟上方的瞪羚調換位置,先從不新鮮的獵物吃起。
瞪羚肉細嫩鮮美,時喬昨晚已經嘗過了,不知道草原上的野豬肉會不會更好吃。
不過她沒有挑食物的權力,大佬想吃什麼吃什麼,小跟班隻能坐等投喂。
昨天吃得多,現在還沒有很餓,剛來到這的時候連著啃了兩天的草,一點肉腥都沒有,導致時喬現在覺得,不餓到心慌再吃就是在浪費食物。
她有心想要節省食物,所以決定這頓不吃,攢到下頓再一起吃。
奈何某隻花豹理解不了這樣的腦回路。
克萊恩把所剩無幾的腹部內臟撕碎喂給小不點幼崽,對方竟然拒絕了投喂。
距離上次進食已經過去大半天,他們離水源很遠,來來回回一躺太陽都快要落山。
比起自己,小不點花豹吃得實在是少之又少,折騰了一圈應該餓了,他還是幼崽的時候不管餓不餓隻要看見食物就啃,不然怎麼能長得這麼強壯。
在殘酷的野外,吃不進東西的幼崽都會被看成很難容易養活的那一類。
難怪會被拋棄。
時喬被強行喂了一嘴肉,隻得張嘴接受投喂。
猛獸很少有開源節流儲存食物的習慣,她好心幫對方節約糧食,對方還不領情,那就隻好不客氣了。
小不點花豹珍惜食物的樣子很難得一見,一口一口吃得認認真真,一點也不浪費。
看幼崽吃東西比自己吃都香,等到小家夥把自己撕碎的那些肉全都吃光,肚皮再次撐得鼓起來,克萊恩這才停下投喂的動作,自己吃自己的。
成年公豹的食量可比幼崽多得多,那隻時喬以為還能再吃一餐的瞪羚已經沒有什麼好肉,隻剩下難啃的肋骨和四肢,她吃的部位都是柔軟好嚼的地方,邊邊角角都由對方打掃乾淨。
時喬看到兩餐就隻剩殘骸的瞪羚有點失望。
看起來這麼大一隻獵物,其實也沒有多少肉,一點都不禁吃。
怪不得這些猛獸都不願意浪費時間逮那些小動物,塞牙縫都不夠還消耗體力,不如一次性乾票大的直接吃飽。
在幼崽眼裡巨大的瞪羚,跟成年花豹的體型相比,就顯得一點都不大了。
某隻公豹把骨頭都咬得咯吱作響,光是聽著時喬都感覺牙酸,這咬合力,估計咬她腦袋也跟嗑瓜子一樣。
時喬這才對雄性花豹的飯量有了充分的認知,她想象中的開源節流根本實現不了,有食物的時候能吃飽就不錯了,更何況還多了一張嘴要吃飯。
也難怪對方喝水途中都要想方設法搶一隻獵物。
時喬正在為未來的口糧犯愁,殊不知對方心裡想的卻是,吃完這隻瞪羚和疣豬,往後好幾天都能養精蓄銳,為下一次的遷徙做好準備。
沒錯。
附近唯一的水源就要乾涸,他們要跟隨食草動物繼續向北遷徙。
這也是對方想要把她扔下的原因之一。
帶著一隻沒法自己獨立行走的拖油瓶,肯定不如自己孤身一隻花豹來得自由。
花豹喜歡獨居,跟獅子那種拖家帶口的群居猛獸不一樣,它們享受孤獨,也不用分出自己的領地和獵物。
特彆是初出茅廬的年輕花豹,是草原上低調酷炫的獨行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