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遷徙到北方時用了好幾天的時間, 這次返程如果按照原來的路線會快很多。
花豹們要想跟著食草動物一起走,就不得不繞一些遠路。
就算克萊恩想早點回到領地,也要趁這個機會記住獵物們回到南方的落腳點在什麼位置, 搶先一步回去之後捕獵又要到處尋找, 浪費時間。
時喬也不在意回去得是早是晚, 在路上也很好,她還能順便看看以前沒見識過的不一樣的草原風光。
黑斑羚和瞪羚們走過的地方植被十分茂盛, 小不點花豹第一次經曆雨季, 見到了很多之前沒見過的植物。
尖毛草像有彈性的彈簧被抻開, 下過雨之後就瘋長, 稀樹高草中的高草離不開它們,是整片草原長得最高的草之一。
不光是食草動物的口糧, 也多虧了這些尖毛草,掠食者們才能完全被包裹其中,身形被遮得嚴嚴實實。
可以說,花豹們最賴以生存的植物,就是草原的樹和草。
時喬很喜歡草原上的植物, 野性勃勃又充滿生機, 不論動物還是植物, 缺少了哪一部分都不足以組成現在這個讓她感情日漸濃厚的家園。
新一茬的尖毛草長到了花豹的腿部,公豹低頭咬了幾根, 隨便嚼嚼咽下去。
花豹偶爾也能吃點素, 時喬學著大佬的樣子,找那些翠綠新鮮的青草啃兩口促進腸胃消化,有些形狀不規則的草嚼一嚼還能順便清潔口腔清潔牙齒。
嘴巴裡苦苦的,呼一口氣全是青草的香味,感覺胃裡有一個小型草原。
時喬吃了幾根就不繼續吃了, 作為一個食肉動物,還是肉比較合胃口。
她把視線轉移到在不遠處溜達的珍珠雞身上,這些小型獵物視野範圍不廣,第六感也不夠靈敏,有時候察覺不到身邊猛獸的存在。
就像現在,時喬屏息靜氣、躡手躡腳地朝對方緩緩靠近,那隻全身長滿了珍珠狀白色斑點的珠雞還絲毫感覺不到異樣,閒庭信步地低頭啄地上的白蟻。
這種時候就需要天時地利,隻要其他地方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擾到獵物,非常考驗大貓們的潛行功力。
小不點花豹利用身邊的高草,把身上惹眼的花豹斑紋擋得嚴嚴實實,從珍珠雞的背後走到十米之內的位置。
珍珠雞正在偷襲白蟻窩,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也正在被食物鏈的上一層窺伺。
壓低身形、後腿蓄力,使勁朝後一蹬,時喬靠這一秒的爆發力將珍珠雞直接撲倒,用爪子按住對方的翅膀,同時咬斷脖頸。
用珍珠雞來練大佬的這套捕獵連招再合適不過,疣豬什麼的她還有點駕馭不了。
小花豹昂首挺胸地叼著自己的戰利品回到大佬身邊,得意洋洋的樣子像一隻撈到魚的小貓咪。
她把珍珠雞往公豹麵前一放,來吧,一起吃個下午茶。
時喬把逮到的所有獵物全都要跟大佬一起分享為原則,就算是隻身無二兩肉的珍珠雞也要各吃一半,吃得就是個氛圍感。
學會逮獵物之後,小不點花豹就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捕獵,隻要看到什麼活物都要想想能不能捉來吃。
這隻珍珠雞個頭不大,兩隻花豹幾口就沒。
本來也不是很餓,拿來解饞比較合適。
時喬看了一眼剩下的雞頭和雞爪,心想,要是多抓幾隻,擱人類世界放鍋裡加點料鹵一鹵,看個電視劇或者電影,一下午就消磨過去了。
見小不點花豹吃完了整隻雞還對沒有肉的雞頭和爪子戀戀不舍,克萊恩以為對方沒吃飽,還意猶未儘,準備在附近找找還有沒有珠雞可以逮。
時喬正想著吃完下午茶找棵樹上去歇一歇,望望遠,看看彆的動物,就當看實況轉播紀錄片,沒成想大佬直接起身朝剛才她逮到珠雞的方向走去。
對方沒叫她跟上,估計也不是去很遠的地方。
時喬好奇地跟上去看了看,公豹聳聳鼻子,朝左右聞聞嗅嗅,尋找獵物的蹤跡。
在草原生活久了,捕獵技能熟練到一定境界,有些猛獸甚至能在空氣中分辨出每種獵物身上的味道,雨季潮濕的泥土上也會留下動物的腳印,靠這些蛛絲馬跡就能順著找到想要的獵物。
跟那些光是找獵物就要靠運氣的花豹不同,沒過多久克萊恩就找到了其他的珍珠雞。
這些珍珠雞一般活動的時候都是三兩成群,看見一隻說明其他也離得不遠,克萊恩挑了隻個頭最大的。
像這種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的小獵物,一般都是指哪打哪,隻要他選中了要抓那隻,基本都能輕鬆得手。
時喬看了一把大佬炫技,比起自己來更遊刃有餘,從隱匿身形過去到捉住獵物總共用的時間也不到她的二分之一。
捕獵強者,恐怖如斯。
小不點花豹本來還有點自信心膨脹,被對方秀了一臉,又深感自己還差得很遠。
俗話說的好,跟在優秀的人身邊,自己也會不知不覺變得優秀,花豹也一樣。
大佬這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要為了一點小小的成就沾沾自喜,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豹外有豹......
實際上某隻公豹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看她饞想讓她多吃點。
克萊恩把捉來的珍珠雞扔在小花豹麵前,示意對方趕緊吃,吃完好繼續上路。
對方捉來的這隻珍珠雞可比她那隻肥多了,她有心想跟對方繼續分吃這隻雞,對方卻搖了搖頭。
本來大佬也不愛吃這種骨頭多的小型獵物,隻要旱季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拿來果腹,眼下顯然也不餓,時喬也不再繼續讓食,吃完後直接打了個珍珠雞味的嗝。
時喬吃了一隻半珍珠雞,一頓淺嘗輒止的下午茶變成了珍珠雞自由的一餐,吃得心滿意足,連帶著看剩下的雞頭和雞爪也不覺得可惜了。
兩隻花豹在這裡耽誤了一會兒,之前跟著的瞪羚群已經不見蹤影。
地上還有大部隊留下的痕跡,經過一群食草動物後的草原,尖毛草都被啃得參差不齊,一眼就能判斷出行進路線。
走之前時喬還往身後看了看,現在的動物遷徙陣營應該可以分為:食草動物、獵豹、獅子、食草動物、她和大佬、以及跟在他們屁股後麵的花豹母子。
她不知道另外兩隻花豹的未來規劃,如果說他們進入南邊的領地後,對方還是想像之前那樣隨隨便便闖進大佬的地盤,那會大大壓縮他們的生存環境,連帶著資源也被分走一半。
小花豹看了看身邊的大佬,覺得以對方對科萊爾的態度來看,不太可能讓廢柴弟弟在自己的領地上天天轉來轉去。
但要是瑪德琳也有這個意思,就不怎麼好說了。
就算它們不敢光明正大地來分地盤,找個領地邊緣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那也挺膈應的。
起碼時喬是這麼覺得。
這麼想著,她就看到了從灌木後麵繞過來的花豹身影,是科萊爾,對方臉上還有沒清理的血跡,一看就是在哪裡撿漏吃了頓飽飯,胃袋也鼓鼓囊囊。
時喬正想跟克萊恩說,要不然他們直接跑,把對方狠狠甩在追不上的身後。
隻見公豹皺了皺眉,竟然轉身朝廢柴弟弟走了過去。
某些花豹到底還是年輕,經不起嚇,一觸到克萊恩來者不善的眼神扭頭就跑。
“停下。”克萊恩眯了眯眼,“滾過來。”
科萊爾聽到身後低氣壓的吼聲,乖乖停下了腳步。
沒辦法,上位者的氣場壓製太過強大,它就算想跑也得掂量自己跑不跑得過。
克萊恩來到它身邊,抬爪就是一通揍,下爪毫不留情,時喬聽到廢柴弟弟的痛呼聲都緊了緊自己的皮。
“去告訴瑪德琳,敢繼續跟著我,你就死定了。”
科萊爾身上的毛亂飛,被鬆開鉗製就往身後的灌木叢裡躲,感覺對方沒有追上來的意思,這才壯著膽子朝克萊恩叫了一聲。
“我們本來就是要往同一個方向走,又不是故意跟你。”
放屁。
對方打得是什麼心思,連時喬都一清二楚。
他們不可能每次都把獵物吃個精光,在路上也不方便放到樹上存起來下頓吃,跟著他們不愁沒有剩飯,光是撿漏就足夠吃飽。
時喬正想上去拆穿對方的小心思,某隻年輕雄性就把矛頭對準了她:“憑什麼她就可以跟著你?”
克萊恩懶得跟對方廢話,跑了兩步追上對方又是一通打。
說不聽,那就靠拳頭說話。
科萊爾痛呼一聲,後背已經被咬出一個正在滲血的傷口,年輕公豹被打急了眼,轉過腦袋也開始回擊。
隻不過武力差距太過懸殊,它傷不到克萊恩皮毛,自己反而占儘下風。
科萊爾嗷嗷的聲音越來越大,落後他們的瑪德琳也快速跑了過來。
“克萊恩,住手,彆打了。”
公豹不打算這麼聽話,讓住手就住手。
獨自在外麵生活了這麼久,早就對母親沒有了什麼溫情的記憶,麵對讓他不耐煩的動物,克萊恩就會自動化身成草原惡霸,看不慣的就打,直到打服為止。
“還敢繼續跟著我們嗎?”
小花豹替大佬問道。
科萊爾的頸部大動脈都被另一隻公豹咬在齒下,哪裡還敢嘴硬,張口道:“不跟了不跟了,快放開我!”
克萊恩沒有立刻鬆嘴,上下顎緩緩收緊,口鼻呼吸逐漸困難,空氣越來越稀薄,讓對方感覺到逼仄的窒息。
科萊爾直翻白眼:“快、放開......”
母豹朝他怒吼一聲,後背繃緊,準備上前營救,克萊恩這才鬆口,把嘴裡的花豹扔回母豹腳下。
“彆讓我在領地裡看見你們。”
最後還是放了廢柴弟弟一條生路,時喬看著身後的兩隻花豹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