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喬使勁叨了一通,便宜哥哥變成了地中海,這才感覺痛快多了。
把對方按著打了一頓,該說不說有種為曾經的企鵝幼崽報仇的感覺,時喬朝克萊恩叫了一聲:“我們回家吧。”
埃裡克剛氣惱地叫了一聲就被雄性阿德利冷冰冰的眼神嚇了回去,灰溜溜地離開了這裡。
等到企鵝幼崽們全都降生一段時間之後,情況基本穩定下來,剩下的任務就全權交給企鵝父母負責,小不點企鵝給自己放了假。
每天不是趕賊鷗就是教訓其他企鵝,她也該跟克萊恩出海覓食了。
沒有幼崽就是好,不用留在聚居地苦哈哈的帶娃挨餓。
時喬蹭蹭大佬胸前的毛毛,決定休息到白天就立刻出發,回到海裡度假。
聚居地隻有黑壓壓一片的成年企鵝和它們身邊的小灰團子幼崽,沒注意到在離聚居地幾十公裡外的海麵有一艘破冰船正在朝這個方向駛來。
每年暖季都會來南極進行探險活動的小隊,今年來得比以往要早,他們此行有一個重要的觀光項目,那就是來到去年很受歡迎的阿德利聚居地看剛剛降生的阿德利幼崽。
今年的探險小隊裡又有去年來過一次的南極研究學者,馬茲跟探險導遊羅伊再次登上汽艇,朝熟悉的南極內陸開過去。
天亮之後,馬茲翻閱著相機裡的照片,發現去年拍攝到的企鵝。
這些企鵝聰明得讓人類驚訝,長相在阿德利中也很出眾,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幸運地遇到他們。
羅伊:“聚居地有幾十萬隻企鵝,再遇到的概率應該不大,而且我們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馬茲想了想,給對方看自己手裡的相機:“如果是這一對企鵝的話,我覺得我們看到就能馬上認出來的。”
“不要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企鵝迷。”羅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裝備,轉頭對其他遊客道,“看前麵的陸緣冰,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汽艇停在入海口附近,人類踩著堅實的冰麵在導遊的帶領下朝阿德利聚居地走去。
他們還沒走到聚居地附近,就看到有兩隻落單的企鵝從聚居地出來,不緊不慢地前往他們來時的入海口。
導遊羅伊率先停下腳步,拿起手裡的望遠鏡看向離他們還有段距離的兩隻阿德利,突然福至心靈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學者。
難以置信道:“我怎麼覺得他們看起來有點眼熟。”
等到人類和企鵝離得越來越近,馬茲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切實際的幻想成真了。”
人類打開手裡的相機,放大其中一張照片,跟眼前的兩隻阿德利對比了一下:“就是去年我們見過的企鵝。”
對麵的時喬看到一行裝備齊全的探險小隊,也覺得這兩個人看起來格外眼熟。
見這些人全都停下腳步拿起相機對準自己,小不點企鵝索性伸出鰭肢朝人類揮揮,打了個招呼,她前麵的雄性阿德利看到黑黢黢的鏡頭,就把小企鵝擋在身後,隔絕這些兩腳獸探究的眼神。
時喬從克萊恩身後露出半個腦袋。
她知道這些人不會傷害動物,純粹是來觀光,也對這些遊客沒什麼戒備之心,在上個世界天天被跟拍早就習慣了,上上鏡無傷大雅。
馬茲手裡的相機一直舉著:“這隻雌性阿德利就是照片裡那隻企鵝幼崽,沒想到一年過去他們還在一起。”
其他遊客疑惑道:“阿德利幼崽不是跟成年形態差彆很大嗎,這樣都能認出來?”
羅伊點點頭:“你們看了照片應該也能認得出來,他們的眼睛有其他企鵝沒有的智慧,很好區分。”
聽到這些人類誇自己聰明,時喬心情大好。
原來放在企鵝堆裡,她和大佬也是出類拔萃的企鵝,這些人類還是很有眼光的。
克萊恩帶著小企鵝跟人類擦肩而過,繼續往出海口進發,身後的兩腳獸拍下他們成長了一年的照片,靈魂發問:“怎麼這隻小企鵝成年之後還不離開‘家長’?”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
去年親眼見過男媽媽帶崽的馬茲和羅伊齊齊陷入沉思。
時喬不知道自己和克萊恩給人類留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跟著大佬來到入海口,看到了人類停在附近的汽艇。
小不點企鵝拍打著鰭肢率先走過去,直接跳到汽艇上,看了看這裡有沒有人類留下的食物。
想想人類世界的食物就有點流口水,要是有點零食就更好了。
克萊恩見小企鵝膽大包天,隻得跟在對方身後也一並跳上汽艇,看對方撅著屁股到處扒拉救生衣,然後走到一個黃色的塑料箱前,用尖尖的喙叨了兩下就打開了箱子的鎖扣。
時喬在箱子裡看到了一袋沒拆封的壓縮餅乾,應該是填充背包之後剩下的。
小不點企鵝眼睛亮了亮,朝大佬叫了一聲:“克萊恩過來幫我,我想吃這個。”
對方走過來狐疑地用嘴叨了叨銀白色的包裝袋,這個東西能吃?
時喬用腳踩住一邊,讓克萊恩踩住另一邊,用嘴沿著豁口把包裝撕開一道縫隙,喜氣洋洋地把裡麵的餅乾叼出來喂到對方嘴邊。
看到大佬張嘴接過吞下去,一臉期待地看著對方。
用眼神示意對方好不好吃。
克萊恩從來沒嘗過這種食物,是很新奇的味道,沒有海鮮的鮮味和腥味,很酥脆,使勁叨就會往下掉渣。
對於吃慣了魚蝦海鮮生物的企鵝來說,不知道該說好吃還是不好吃,想到是對方投喂的,看著小企鵝目光灼灼的眼睛,克萊恩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時喬這才高高興興地自己叼出一塊餅乾吃掉。
儘管動物的味覺跟人類略有差距,但是口感還是熟悉的口感,小不點企鵝毫不客氣地跟克萊恩分食了船裡所有的壓縮餅乾。
吃了幾袋之後,時喬後知後覺打了個飽嗝。
現在要是再喝點水,估計肚子就會撐到爆炸,好久都沒有體會到高熱量碳水的飽腹感,還是非常好吃的!
小不點企鵝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跟著克萊恩跳下汽艇,感覺這一趟已經可以不用出海了,再吃就快撐吐了。
奈何在大佬心裡就算吃這種東西也代替不了正常的一餐,於是時喬還是被對方按著吃了幾條側紋魚,到最後撐得遊泳都費勁,隻能被對方帶著遊泳順便消化。
等到人類觀光完畢回到汽艇,發現了被兩隻企鵝掃蕩一空的塑料箱。
還有一地的壓縮餅乾包裝袋。
導遊羅伊拿起包裝看了看上麵撕扯的痕跡,一看就知道罪魁禍首是他們在路上碰到的企鵝,頭疼道:“它們怎麼打開的保險扣?”
其他人麵麵相覷,一起搖了搖頭。
隔天,兩隻企鵝偷溜上觀光汽艇吃掉人類存糧的消息就登上了新聞,封麵還是馬茲一手拍攝的兩隻企鵝的合照。
配上旁邊趣味橫生的偷吃消息,看起來就像是被人類通緝的企鵝大盜。
時喬對於自己跟大佬被“通緝”的消息一無所知,等到胃裡紮實的壓縮餅乾終於消化乾淨,小企鵝又有點懷念那個味道。
也不知道下次再見到那些探險小隊是什麼時候,到時候一定要再去汽艇上搜刮一下。
聚居地的企鵝幼崽在兩周之後,身上的毛毛顏色越來越深,剛出生是個淺灰色團子,現在成了深灰色團子,再長大一些毛毛就會更接近黑色。
存活下來的數量也比去年直線上升,估計今年到最後能成年的企鵝幼崽會多出不少。
這個階段的小企鵝是最可愛的,還沒到變聲期,嗓音稚嫩青澀,小小聲叫的時候像小雞小鳥。
時喬用鰭肢碰碰身旁的大佬:“看那隻企鵝崽崽,長得好小一隻,我小時候是不是就這麼可愛?”
克萊恩瞥了一眼就得出結論:“你比它可愛多了。”
不管看多少隻幼崽,他覺得最好的還是自家小寶貝。
並且這個想法就算在對方變老之後也依舊沒有改變。
兩隻企鵝在這些年一直按照季節往返於各個大陸之間,中途沿著熟悉的海洋暢遊,儘情享受專屬於企鵝的風景。
從天敵手中逃生、在海裡捕獵、每年回到聚居地蓋窩窩......
等到時喬感覺生命走到儘頭之後,神奇地沒有感到悲傷,她腦子裡回想起草原世界最後閉上眼睛的一幕,預感到未來也會如此。
小企鵝伸出鰭肢跟克萊恩的牽在一起,眼皮慢慢變得沉重,前方的路逐漸暗下來,預示著生命的終點。
身下是陸緣冰的冰麵,南極的寒季又到了。
時喬讓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對克萊恩道:“以後不會再冷啦。”
對方沒回答,隻是繼續用自己的身體幫她取暖。
她還看到了克萊恩充滿了悲傷的眼睛,感受到失溫的身體,時喬感覺自己正在漸漸失去感官,她想要安慰大佬不要難過,他們未來還會相遇,努了努力也隻能發出非常細弱的聲音。
最後,她用儘所有的力氣朝對方叫了一聲,隨即陷入那片熟悉的黑暗。
“在下個世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