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1 / 2)

花一棠說的不錯, 流月樓的切鱠的確一絕,將最新鮮的魚生切成薄片,片片薄如蟬翼, 晶瑩剔透,沾上特製的蘸料, 入口甜滑涼爽,林隨安吃得很滿意。隻是用餐環境不太好,樓上叮叮當當的,好像在裝修, 據小二說閣樓漏水,尋了匠人來補, 好多貴客都嫌頂層的廂房吵, 改了預定日期。

花一棠顯然並不在意, 還挺享受, 隨著樓頂的叮叮當當咿咿呀呀哼著小曲兒, 時不時瞄林隨安兩眼,勾起的嘴角就一直沒下來過。

林隨安佯裝沒看見, 悶頭塞飯。

“你在橋下查到了什麼?”花一棠問。

林隨安搖頭:“沒什麼有用的。”

花一棠嘖了一聲:“果然。”

“我們需要尋找新的目擊證人,”林隨安說了半句, 又自我否定, “就算有,恐怕也被不良人抓走了。”

“那可不一定,”花一棠提聲道, “小二,請你們掌櫃前來一敘。”

門外立即有人應聲離開。

花一棠搖起了扇子,一臉神秘道,“我聽說嚴鶴昨夜吃的最後一餐就是流月樓的切鱠。”

林隨安:“……”

突然有點反胃。

流月樓的掌櫃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 挺著個肉包似的軟肚子,聽到花一棠問昨夜嚴鶴來流月樓的行程,當即嚇得跳了場肚皮舞。

“回回回回回四郎,昨夜酉正時分,嚴家二郎確實來過,點了切鱠,但、但他一口都沒吃就走了,他的死和我家的切鱠絕對沒關係啊!”

花一棠:“一口沒吃就走了,為何?”

掌櫃擦著汗,“菜剛上桌,白家郎君來了,關起門不知道和嚴二郎說了什麼,倆人匆匆忙忙走了。”

林隨安:“白家郎君是白順嗎?”

“正是正是。”

“他們往什麼方向去了?”花一棠追問。

“上了嚴家的馬車,過了開明橋,去了西城。”

林隨安:“你倒是記得清楚。”

“嚴家二郎是老主顧,每次我都是親自迎送,而且當時白家郎君沒駕車,反倒乘嚴家的馬車一起走,我覺得奇怪,所以多看了幾眼。”

花一棠:“白順沒坐馬車?”

掌櫃:“沒有。”

“這倒是奇了,”花一棠敲著扇子道,“白家住在梅坊,距離流月樓隔了大半個楊都城,白順身體不好,甚少走路,多用馬車代步,”說到這,花一棠一頓,又問,“白順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

掌櫃想了想,“似是很著急,滿頭大汗,臉色比平日難看許多。”

林隨安:“他和嚴鶴說了什麼?”

掌櫃麵色為難,“這——我真不知道。”

花一棠點頭,給了掌櫃一片金葉子,掌櫃興高采烈退下。

林隨安震驚看著花一棠。

“你也覺得這白順有蹊蹺對不對?”花一棠道,“若按掌櫃所說,可能白順就是最後一個見到嚴鶴的人。”

林隨安繼續震驚瞪著花一棠。

花一棠覺出不對味兒了,飛速打量了一下衣飾,在袖口發現了幾處浮灰,想必是剛剛摔倒之時蹭上的,恍然大悟道,“時間緊迫,來不及更衣,失禮了……”

誰管你穿成什麼人模狗樣!

林隨安心中嘶吼,我崩潰的是你居然隨手就發一片金葉子做小費!

果然是揚都第一紈絝,太敗家了!

花一棠瞧著林隨安臉色愈發難看,眼中的嫌棄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又檢查了一遍衣衫,在衣擺處發現兩處汙漬,愈發如坐針氈,忙轉移話題道,“不如我們去嚴家問問嚴鶴的車夫?”

這家夥莫不是忘了,昨夜嚴父認定他是殺害嚴鶴的凶手,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今日他竟然還敢還顛顛兒去上門詢案,是嫌命太長嗎?

林隨安萬分心累,歎了口氣。

畢竟這貨目前還算她的搭檔,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提醒一下吧。

“還是去白家吧。”林隨安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俗話說財不露白,你以後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些。”

花一棠怔了一下,突然綻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臉,“林隨安,你人真好!”

*

林隨安走在通衢西街上,看著前方花一棠大搖大擺的背影,陽光落在他翻飛的衣袂上,仿佛明媚春光下嬌嫩的花瓣。

她覺得有些好笑,剛剛她是被發了張“好人卡”給嗎?

說實話,她原本還想再加半句,比如“你有這麼多閒錢不如扶貧送我算了”,隻是當時花一棠的笑臉太好看,竟然沒說出口。

“過了橋就是白家所在的梅坊,”花一棠指著前方的石橋道,“你累不累,要是累了我們先去茶肆歇歇腳。”

林隨安自然是不累的,這具身體的體力超乎尋常,除了昨夜的反常,她從未有過疲乏的感覺,倒是花一棠,看起來瘦了吧唧的,走了大半個楊都城居然還能保持步履如風的節奏,著實神奇。

“你體力不錯。”林隨安道。

花一棠頓時得意起來,小扇子搖得虎虎生風,“身為揚都第一紈絝,體魄強健乃是根本,所謂:站如鬆、行如風,坐如鐘,臥如弓,跑起來轟轟轟!”

好家夥,聽起來不像紈絝,倒像是健身房的私教。

“做紈絝做成你這般,還真是——”林隨安找了個詞,“獨樹一幟。”

“那是!”花一棠提步登橋,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特立獨行乃是我花氏組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造作的造型太過特立獨行,橋上的路人紛紛避讓舍,有的指指點點,有的竊竊私語,隱隱能聽到幾個零星字眼,都是“白家”和“白家郎君”等等。

花一棠神色一動,“不好,白家出事了!”

話音未落,撩起下襟往腰間一掖,足下生煙“轟轟轟”奔下橋,衝進了燕泥坊。

這貨是屬兔子的嗎?!

林隨安額筋亂跳,緊趕慢趕總算追上了花一棠,入了坊門,迎麵而來就是一處大宅院,雖然沒有花氏那般豪橫誇張,但也是非同一般,雙石獅守門,門楣上掛著“白氏”的牌匾,大門敞開,仆從小廝門裡門外步履匆匆,個個神色緊張,看見門口大咧咧出現的花一棠和林隨安,倏然一片死寂。

花一棠抱拳,“白順可在?”

離他最近的一個仆從嗷一嗓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尖叫著跑進了宅子,邊跑邊喊,“家主!家主!花四郎來了!”

其餘仆從轟一下散開,遠遠將花一棠圍在了中央,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林隨安敏銳感覺到花一棠明顯僵了一下,以扇遮臉,眼巴巴看向她,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林隨安立刻明白了他要問什麼。

林隨安:“你的衣服靴子簪子扇麵都很好,沒有失禮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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