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2 / 2)

未等花一棠鬆口氣,就見一隊人火燒火燎衝出大門,為首的是一對雙鬢斑白的夫妻,看到花一棠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嘶聲哭道:

“花家四郎,求求你救救白順吧!”

花一棠:“哈?!”

林隨安:哦豁!

*

白家的廳堂隻有花宅的五分之一大小,這個麵積差距似乎也代表了白家和花氏地位。

花一棠被趕鴨子上架請到了主位,林隨安也被按頭坐在了次位,二人頭大如鬥聽白家家主——也就是白順的父親哭哭啼啼說了大半天,才捋清楚來龍去脈。

白順失蹤了,白家人把所有仆從和小廝都派出去尋了一日一夜,找遍了楊都城,也沒找到人。

林隨安:“可報官了?”

“本來沒報官,以為他和嚴家二郎在一起,後來聽說嚴家二郎出事了,還是被——”白父小心翼翼瞅了花一棠一眼,又抹了把淚,“我連夜去了府衙,可周太守忙著查嚴家二郎的案子,說抽不出人手……”

白母捂著臉哭出了聲,“嚴家的兒子就是兒子,難道我白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嗎?!馮氏這是看我家老爺子走了,朝裡沒人了,懶得搭理了唄!”

白父:“夫人,慎言!”

白母:“都什麼時候了,我兒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還慎什麼言!你有本事去朝馮家吼啊,去嚴家罵啊,就知道在家裡耍威風,算個什麼本事!”

一句話把白父懟了個大紅臉。

林隨安瞥了眼花一棠。

花一棠湊過來普及背景信息,“白順的阿爺叫白凡,祖父叫白清,做了一輩子的校書郎,和嚴家乃是世交,五年前因病離世,白家人丁凋零,代單傳,白凡碌碌無為,數次科考落榜,白家全部希望都落在了白順的身上,可惜白順……”

花一棠頓了一下,林隨安立刻明白了。

回想前日芙蓉樓的情形,白順的智商的確不太高的樣子。

花一棠:“聽說白家打算攀馮氏的關係門蔭入仕,所以白順對馮愉義和嚴鶴言聽計從。”

林隨安:懂了,白順就是打雜的小弟。

“素聞花家四郎為人慷慨仗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馮氏和嚴家對我白家棄之不顧,竟是四郎雪中送炭前來相助,我白家真是感激不儘,感激不儘啊!”白凡又嗚嗚嗚抹淚。

白母哭出了詠歎調:“花氏人脈遍布楊都城,一定要幫我們尋回白順啊!”

林隨安尷尬撓腦門,花一棠尷尬搖扇子。

原本是來查案的,結果被當成了救世主,這可咋整?

“嗯咳,”花一棠清了清嗓子,“你們最後一次見到白順是什麼時候?”

“昨日申正,我兒回來換了身衣服,”白母道,“隨身小廝說是之前在芙蓉樓和——咳,後來就急匆匆出門了。”

花一棠:“出門的時候可乘了馬車?”

白母想了想:“他自己駕車,沒讓車夫跟著。”

林隨安皺眉:白順離開家的時候有車,去流月樓的時候卻沒乘馬車,為什麼?他的馬車去了何處?

花一棠:“白順離家之時可有異樣?”

白母:“臉色不太好,我問了一句,他沒回我,那孩子平日裡最是有禮,從未這般失禮過。”

林隨安:“一句話都沒說?”

白母:“……一個字都沒說。”

花一棠眉頭緊蹙,合起扇子,輕輕敲著額角。

白凡:“求求花家四郎幫忙找找我兒吧,以後我們白家定然以花家馬首是瞻,與馮氏和嚴家劃清界限!”

花一棠沒答應,也沒完全拒絕,隻是端著高深莫測的表情說了句“知道了”,皺著苦大仇深的眉毛出了白家,林隨安在門外看到了等候的木夏,還有花氏張揚華麗的馬車。

一路上花一棠好似被掐了脖子的雞仔,一句話都沒有,兩眼虛空,腦袋隨著車身左搖右晃,就在林隨安以為他進化成不倒翁的時候,他幽幽歎了口氣:“白順恐怕凶多吉少……”

林隨安雙臂環胸瞅著他。

花一棠:“你早就想到了?”

能想不到嗎?從目前得到線索來看,白順是最後一個見到嚴鶴的人,且言行怪異,顯然是最大的嫌疑人,而這個最大嫌疑人現在卻失蹤了,那麼按照懸疑套路推理,白順很有可能已經駕“鶴”西遊了。

林隨安當然沒把這些心理活動說出來,而是提了一個問題:“官府在做什麼?”

他們兩個半吊子都能查到的線索,難道官府查不到?

花一棠皺眉,背靠車廂再次進入雙眼虛無的狀態,腦袋框裡哐當像個車載搖頭公仔,一路搖回了花宅。

這一晚,林隨安終於在客房吃了頓安靜的晚飯。水足飯飽後,將床頭小案幾搬到窗邊,攤開十淨集,倚著憑幾曬月亮。

月上梢頭,夜風漸涼,一道黑影呼呼啦啦落在窗外,好像一隻巨大的蝙蝠。

林隨安歡樂招手,“呦,大竹竿,來了啊!”

大竹竿還是夜行裝扮,這一次也不和林隨安打招呼了,徑直翻窗進屋,一屁股坐在林隨安對麵,眼神凶惡瞪著林隨安道:“你馴服千淨失敗了!”

林隨安眯眼。

他怎麼知道她在府衙失控的事兒?

難道——

林隨安:“原來我今天在重煙坊外遇到的那些小販都是你的人。”

大竹竿:“你根本沒有參透十淨集!”

“你一直在跟蹤我。”

“你一直在騙我!”

“千淨不僅是兵器還是信物。”

“你到底懂不懂十淨集?!”

林隨安:“千山萬水總是情。”

“拈花一笑淨凡塵——”大竹竿脫口而出,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勃然大怒,朝著林隨安的臉揮出一拳,“你又誆我!我剁了你!”

林隨安啪一下擒住了大竹竿手腕,輕鬆壓回桌麵笑道,“咱們也是過命的交情了,彆喊打喊殺的,傷感情。”

大竹竿額角的青筋蹦出好幾條,聽著咯嘣脆,手臂瘋狂用力,骨頭哢哢作響,無奈根本敵不過林隨安的怪力,恨不得眼睛裡飛出兩把刀在林隨安腦門上刻個“滾”字。

“實話跟你說吧,”林隨安正色道,“阿爺隻傳了我十淨集的功夫,連千淨和十淨集的來曆都沒說清楚就過世了。”

大竹竿一怔。

林隨安鬆開大竹竿的手腕,鄭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現在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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