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1 / 2)

“誰他娘的跟你是親人!”大竹竿呼一拳又揮了過來, 可惜再次被林隨安擒住了手腕,壓在桌上動彈不得。

林隨安歎了口氣, “我雖然從未見過你的容貌, 也不知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但我知道你對我從未有過惡意。”

這句是林隨安的心裡話, 所以說起來格外情真意切。

她以前隻是模模糊糊有這種感覺,後來隨著大竹竿一次一次出現,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之前透漏出的零星信息表明和她是同門,且總能第一時間知道她的行蹤和近況,不妨做個大膽推測,此人身後定有非同一般的信息網, 能有這般勢力的人物,若真想搶奪千淨和十淨集,定有千萬種方式,怎會選上門硬搶這種蠢辦法。

更重要的是,她的第六感感受不到他的危險性。

所以林隨安決定賭一把,反正她現在一無所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賭輸了也不怕。

“阿爺說過, 他死後,千淨能帶著我找到真正的親人, 當時,第一個來尋千淨的,就是你。”林隨安直直盯著大竹竿的眼睛,果然不出所料, 他聽到這句的話的時候,瞳孔劇烈縮了了一下,顯然戳中了他的內心。

林隨安不動聲色觀察著大竹竿的反應:他需要十淨集和千淨,而她需要原主的背景信息和他背後的消息網,台階已經鋪好了,他隻要順坡下驢,承認和她有淵源,摒棄前嫌與她合作,共享資源,便是雙贏。

大竹竿直勾勾瞅著林隨安,窗外的月色融進了瞳孔,水色蕩漾。

林隨安:成了!

“你還在騙我,”大竹竿狠狠抽出手,氣鼓鼓坐在對麵,“你隻是想和我做交易罷了。”

林隨安笑了:“你要這樣想也行。”

大竹竿:“你想查嚴鶴的案子,需要信得過的耳目。”

林隨安:“你想學十淨集上的功夫,我可以考慮教你。”

“我要千淨!”

“行。”

大竹竿坐得筆直,“你答應了?!”

“隻要你能打贏我,千淨送你。”

“一言既出——”

“騙你是小狗!”

大竹竿定定瞅著林隨安半晌,身體緩緩鬆弛下來,“若想打探消息,儘可去街上的小食攤詢問,他們認出千淨,便會告知你想要的想消息。”

林隨安:“哪裡的食攤?”

“六十七坊所有的。”

哦豁!

林隨安心中大喜,表情穩如老狗,“暗號呢?”

大竹竿額角跳出青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萬水千山總是情,拈花一笑淨凡塵——這句?”林隨安嘀咕,“有點不押韻啊……”

大竹竿拍案而起,翻窗就跑。

“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最起碼給我看看你的臉啊——”林隨安的聲音飄進夜色,隻換來大竹竿遠遠一句不屑的回音。

“你不是最喜歡查案嗎?有本事自己來查啊!”

林隨安:“……”

小樣兒,你給我等著!

*

林隨安睡了場好覺,一夜無夢,起床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神清氣爽拉開門,被撲麵而來的一雙大眼睛嚇得掉了半截血條。

花一棠穿著瑩瑩發綠的長衫站在門前,眸光晶亮,一腦門子精神,好像一棵陽光下搖曳生姿的大蔥。

“咱們再去流月樓周圍轉轉。”

這家夥的想法又和她不謀而合,林隨安發現自己似乎也沒那麼驚訝了,點了點頭道,“走吧。”

“嚴鶴和白順最後出現的地點都是流月樓,此處肯定是關鍵地點,我總感覺漏掉了什麼線索。”

花一棠和林隨安肩並肩走過庭廊,一路遇到的侍女紛紛避讓兩側,統一提著精致小巧的熏香爐,將二人所到之處熏得那叫一個芬芳四溢,林隨安忍了又忍,走出大門之時終於忍不住了,問,“他們這是做什麼?!”

花一棠揚眉一笑,擺了個造型。木夏立即上前將一枚銀絲香囊球掛在了他腰間,順便解釋道:

“四郎今日這身是昨日製衣坊送來的新款:墜葉飄香衫,月華如練靴,天淡銀河扇,還有配套的卷玉簪,今日出門太早,熏香尚未足時,多熏一分算一分。”

花一棠滴溜溜轉了兩圈,滿意登車。車中小案擺著八盤顏色鮮豔花色繚亂的點心,林隨安一回生二回熟,抓起兩塊張口就啃,馬車跑得飛快,糕點的甜膩和花一棠身上的香味合在一處,熏得林隨安有點暈車。

“你——”林隨安糾結措辭,“每天都要這般香噴噴的嗎?”

花一棠:“我乃揚都第一紈絝,若不能技金壓群雄,香壓群芳,豈不是很失禮。”

林隨安:“……”

實在無法理解此人的腦回路。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花一棠忙道,“林隨安你無論熏香與否,都很好聞,不會失禮。”

林隨安莫名聞了聞自己的胳膊,什麼都沒聞到。

花一棠一個激靈:“我不是故意聞你身上的味道,隻是不經意、偶爾、不自覺就……啊啊,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那個意思,畢竟你那麼厲害我也不敢——啊啊啊,我不是說你不漂亮,你打架特彆好看……啊啊啊啊啊!對不起,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花一棠自己把自己說了個臉紅脖子粗,見林隨安滿麵詫異,默默掰開扇子,遮著臉麵壁思過,滿車香氣凝結成“尷尬”二字,車身一震,稀裡嘩啦碎了滿地。

林隨安強忍著沒笑出來。

木夏不愧是花一棠的心腹,適時停車,掀起車簾道,“四郎,流月樓到了。”

花一棠一陣風似的跳了出去,下車又是花裡胡哨的揚都第一紈絝,“如何?”

木夏:“重煙坊四周商鋪較少,問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花一棠看向坊間道裡的小攤販,“他們呢?”

木夏:“四郎可聽說過淨門?”

花一棠:“什麼門?”

林隨安的耳朵豎了起來。

“三十年前,唐國曾出現過一個頗為神秘的門派,門人皆是走街串巷的市井攤販、賣貨郎等等,人數眾多、分支遍布大江南北,普天之下的消息皆難逃他們的耳目,可是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毫無預兆就銷聲匿跡了。”

花一棠:“你是說現在仍有淨門存在?”

“之前詢問這些小攤販的時候,他們的反應異常警惕,且答的話都是同一套說辭,根本套不出任何消息,頗為蹊蹺。”木夏壓低聲音,“回報穆公後,穆公想起了淨門的傳說,特意來提醒過,這些人以販賣消息為生,行事介於黑白兩道之間,囑咐四郎接觸的時候小心些。”

聽到這裡,林隨安簡直是槽多無口。

千淨、十淨集、淨門——甚至連接頭暗號都有“淨凡塵”的詞彙,這淨門創始人要麼文化水平不高,要麼就是個起名廢。

“有意思,”花一棠掏出一包金葉子在手裡顛了顛,“我去試試。”

“且慢。”林隨安阻止道,“若真如穆公所說,這淨門蟄伏揚都多年,人數眾多,深不可測,你貿然前去,實在危險,”林隨安攤手,示意花一棠將金葉子給她,“我去。你們離遠些,若有不對,立刻撤離。”

花一棠感動不已:“林隨安,你人真好。”

連木夏臉上都顯出了敬佩之色。

林隨安揣著沉甸甸的金葉子,美滋滋走進坊間路,徑直來到昨日問話的胡餅攤位前,攤主還是昨天那位胡人大叔。他見到林隨安,神色大變,正要喊叫,林隨安將千淨舉到了他眼前。

胡人大叔眸光閃動,壓低聲音,“萬水千山總是情。”

林隨安:“拈花一笑淨凡塵。”

胡人大叔喜上眉梢,請林隨安在攤位坐下,雙手飛快在胸前做了幾個眼花繚亂的手勢,周邊幾個攤主立即圍到了林隨安身邊,一個賣餺飥的,一個賣蒸餅的,一個的賣畢羅的,一個賣羊肉湯的,口味還挺齊全。

胡人大叔:“客官想問什麼?”

林隨安:“嚴鶴的案子可知道?”

幾人同時點頭。

餺飥攤主:“前日酉初三刻,嚴鶴乘馬車入重煙坊,進流月樓,不到半個時辰,白順步行而來,也進了流月樓,一炷香後,二人乘著嚴鶴的馬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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