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1 / 2)

林隨安拍了拍李掌櫃的臉, 李掌櫃雙眼緊閉,毫無動靜,不禁歎了口氣。

她什麼招都用過了, 掐人中、噴涼水、扯臉皮,可這位李掌櫃除了呼吸正常之外, 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看樣子的確是急火攻心, 嚇暈了。

“要不請個大夫?”林隨安問。

花一棠瞅了眼木夏, 木夏心領神會, 搶了伊塔的一碗茶,捏開李掌櫃的腮幫子灌了下去, 李掌櫃嗷一聲坐了起來。

花一棠豎起大拇指:“伊塔, 好茶。”

伊塔雙眼亮了。

靳若:“這也行?!”

林隨安:“……”

請恕她孤陋寡聞,原來伊塔的茶是這麼用的。

醒過來的李掌櫃神色恍惚,目光落在花一棠臉上半晌,才回過神來,忙大叫道, “四郎冤枉啊, 珍寶行裡的貨物都是我親自挑的,絕不可能有贗品出售!”

“我自是信李掌櫃的, 此事定有蹊蹺。”花一棠點頭道,“不若我們一起去驗驗貨。”

“是是是,我立即著人備車!”

林隨安對三河坊四六街的珍寶行有些印象, 店裡售賣的都是頗有異域風情的珍寶飾品,樣式新穎,設計精巧,若放在她那個世界, 隨便一件都是國寶級的珍品。昨日逛街的時候,花一棠在此店流連許久,尤其是對店裡的掛飾尤為關注,林隨安原以為是他愛臭美的毛病又犯了,沒想到竟然是發現了贗品。

“你昨天為何昨日不說?”靳若邊吃著馬車上的點心邊問,林隨安看著他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有些擔憂,這路上才走了幾日,他臉都圓了,等到了東都,不會變成大胖子吧。

花一棠:“我本以為是珍寶行掌櫃欺瞞花氏售賣贗品,為了不打草驚蛇。今早我讓木夏查了河嶽城內花氏旗下其餘二十三家珍寶行,發現隻有這一家有贗品,而且隻有這一件贗品。”

林隨安:“這倒是奇了,若是掌櫃操作,定然不止一家,也不應該隻有一件贗品。”

花一棠:“當然也有可能是李掌櫃得知我要來,先將其他贗品撤下,這一件不小心忘了。”

“那也太蠢了——咳咳咳——”靳若被點心噎得兩眼翻白,伊塔遞了碗茶過去,靳若喝了一口,臉綠了。

林隨安和花一棠憋笑。

三河坊四六街珍寶行是花氏在河嶽城的總店,麵積大,裝修豪華,總負責人是李掌櫃,平時管事的二掌櫃姓張,店裡五名夥計,兩男三女,早已候在門外,大約是得到了消息,神色皆是萬分緊張。

擺放香囊的櫃台已經封了,其上展示的多是繡花香包、玉佩、琳琅吊墜等物,花一棠所說的瑪瑙葡萄纏金香囊球擺放在C位,僅此一枚,金絲葡萄葉紋,雪白的穗子,葡萄粒皆是紫色的瑪瑙所嵌,十分彆致精巧,標價二十貫錢。

林隨安咋舌:好家夥,這香囊球的價格夠她在揚都兩年的房租。

花一棠示意李掌櫃取出香囊球,拿在手裡看了看,點頭道,“的確是贗品。”

兩名掌櫃麵色慘白,頭挨著頭捧著香囊球研究了半天,“請恕小的眼拙,這上麵的雕紋、瑪瑙皆無可疑,四郎究竟從何處看出是贗品的?”

花一棠:“裝上香料試試。”

香囊球分為上下兩個半球,球體間以合葉相連接,開啟子母活扣,內有同心圓機環和香盂,木夏將香料裝入香盂,扣上活扣,拎著香囊一甩,香料從樓空紋路中灑了滿地。

兩位掌櫃的臉白了,“怎、怎麼會這樣?!”

“若是正品,無論香囊球外壁如何晃動,香盂始終能保持平衡,裡麵的香料不致灑落,”花一棠道,“此種機巧設計用的是花氏海外商隊航海陀螺儀的原理,是香囊球真正的賣點,目前唯有花氏的技工可製,多為禦供品,民間尚未普及。製作贗品之人隻學了外觀皮毛,未得核心。不過這贗品外觀做的著實精細,若非放入香料實測,的確不易發現。”

林隨安聽得咋舌:這技術她熟,的確是國寶級的作品。

兩名掌櫃外加五名夥計撲通跪地,“四郎明鑒,我們的確不知這是贗品啊!香囊球送來的時候,確是真品,可不知怎的就成了假貨,我們冤枉啊!”

花一棠搖著扇子坐下,“煩請兩位掌櫃將流水賬、分類賬、應見在賬都取來,幾名夥計留下,我要單獨問話。”

兩名掌櫃忙不迭出去了,五名夥計嚇得抖若篩糠。

花一棠:“珍寶行每日人流如何?”

幾名夥計麵麵相覷,不敢回答。

木夏:“贗品一事,四郎相信與你們無關,你們隻管回答四郎的問題,答得好有賞。”

幾名夥計這才開了口。

“回四郎,此間珍寶行內賣的皆是高端貨,價格昂貴,來的都是富家貴人,除了熟客之外,過往海外商人居多,人流大的時候一日有五十多人。”

花一棠:“熟客可有記錄?”

“有的有的,熟客家住何處,有何喜好,皆有記載。”

“拿給我看看。”

“是是是,四郎稍後。”

花一棠得了熟客的登記錄冊,邊看邊問,問得事無巨細,靳若聽得連連打哈欠,林隨安也坐不住了,四處溜達起來,伊塔寸步不離跟著她,搞得她神經有些緊張。

林隨安:“你要不去歇歇?”

伊塔:“豬人,喝茶嗎?”

“不必。”

珍寶行內的貨品華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繚亂,犀牛角、象牙雕、海貝、玳瑁、琉璃工藝品,成套的珍珠首飾,件件價格不菲,林隨安越看越覺得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

突然,伊塔伸手抓起一支珍珠簪,直勾勾瞅著林隨安,“豬人,這個。”

林隨安連連擺手:“我買不起。”

伊塔搖頭:“豬人,顏色,黑了。”

“我最近曬黑了?”

“豬人,黑黑的。”

林隨安:“……”

大哥算我求你了,趕緊去考個普通話等級證吧!

伊塔似乎急了,捧著簪子去找木夏,二人嘰裡呱啦說了半晌,木夏居然聽懂了,將珍珠簪遞給了花一棠,花一棠正問話問得頭疼,隨便瞥了一眼,騰一下站起了身,“從哪發現的?”

伊塔領著二人到了林隨安身邊,指著前方的櫃台,“這裡。”

花一棠拿著珍珠簪,和櫃台上的整套的珍珠項鏈、珠花、比對了一下,臉黑了,“昨日我來的時候這些都是真品,現在全變成了贗品。”

林隨安:“……”

天地良心,她什麼都碰。

*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乾的啊,這是要逼我們去死啊,四郎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定是有人害我們啊!我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賣贗品啊!”

李掌櫃和張掌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五名夥計更是哭得跟死了娘一樣,花一棠翻完了熟客記錄冊,用扇子敲了敲桌角。

掌櫃和夥計倏然停了哭聲,眼巴巴瞅著他。

花一棠:“今日開店之時,店內可有異常?”

張掌櫃:“沒有,門窗皆上了鎖,來時都是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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