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1 / 2)

看到蘇意蘊的一瞬間門, 林隨安腦海裡湧出了無數個陰謀論,比如單遠明的死,比如薑東易的軸書, 比如白鷺舫上的那些黑衣殺手, 如今想來, 或多或少都與蘇意蘊有聯係。

難道蘇意蘊是個BOOS?

可看他的動作,林隨安又有些不確定——蘇意蘊飛快從桌上收起了什麼東西,連滾帶爬往窗戶邊跑,鞋都跑掉了,襪子拖得老長, 把他絆倒了, 下巴磕在地上, 發出好大一聲, 林隨安聽著牙都酸,也不知道磕掉了幾顆牙。

若真是BOSS, 也是個不入流的BOSS。

林隨安提起桌案揮臂一甩,桌案穩穩落在了蘇意蘊身上, 四條桌腿恰好成了一個四角牢籠將他困住,造型神似一隻烏龜, 蘇意蘊哪裡受得了這般侮辱, 立時破口大罵, “林隨安,你這個心如毒蠍的毒婦!竟然追殺到此!你果然是要將我們蘇氏趕儘殺絕!”

林隨安才懶得理他,撕掉蘇意蘊一截下擺, 團了團塞進他嘴裡,單腳踩著桌案,手肘搭在膝蓋上, 斜著身子,千淨刀鞘咚咚咚敲了敲胖殺手的肚皮,“郝六是吧?在東都城四處傳相柳殺人謠言的就是你吧?”

“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郝六尖叫,“我不知道什麼相柳——”

林隨安手腕一抖,千淨滑出半鞘,墨綠色的刀刃在他的脖頸上割開了一條口子,血腥氣猶如一條若隱若現的毒蛇纏繞在他脖頸之上。郝六的臉白了。

“我脾氣不好,更沒有耐心。”林隨安的眼瞳被千淨刀光映得詭綠詭綠的,“是誰指使你的?”

郝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隨安嗤笑一聲,眸光在屋中轉了一圈,從進入這個園子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勁兒,身體的第六感一直在持續不斷發出警告,此處有種十分危險的存在。

現在,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就仿佛有一雙看不到的眼睛一直默默注視著她。

郝六的房間門出乎意料的樸素,出除了外廳的茶案坐墊,隻有一扇木質素麵屏風,內堂有一個衣櫃,一張床榻,窗邊還有一處臥榻,臥榻上隨意散落著幾本軸書,除此之外,便無其他擺設。

這個屋子太乾淨了,就仿佛特意被收拾過一般。

郝六外麵的長衫顯然是倉促間門換上的,脖領處露出的還是夜行衣,頭頂戴著一根金簪,與室內裝修風格大相徑庭。

林隨安腦中冒出一個推測:這間門屋子真正的主人並不是眼前的這位“郝六爺”,而是另有其人。

若郝六並非這個園子的主人,那麼,滿啟的話便也是謊言。

換句話說,滿啟也是被安排好來接待她的。

為了什麼?

特意引她入這個園子?

還是引她去彆處?

亦或是特意引她來見這位“郝六”?

無論是何目的,如此費儘心思,定不會讓她輕易離開。

有趣了,林隨安想,看來她誤打誤撞碰到一條大魚!

“看來六爺是不肯招了,”林隨安重重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隻能請六爺家所有人都去大理寺坐坐,想必大理寺的刑獄官定能幫大家想起些什麼。”

郝六麵色大變,正要喊什麼,被林隨安塞住了嘴。林隨安踹斷茶案的一條桌腿,將蘇意蘊拖出來,撕了六爺的外衫,三下五除二將二人綁在桌腿兩邊,拽了拽,挺滿意,這樣她隻需要拉著桌腿,就能同時控製兩人,蘇意蘊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覺得這個造型太丟人,六爺的神色明顯有些慌了,嘴裡嗚嗚亂叫,瘋狂搖頭。

林隨安扯著二人徑直走出屋子,院子裡比剛剛更黑,也更靜了。靜得可怕。

東堂屋的燈滅了,偌大一個園子隻有身後的一點燭光,將三人的影子在地麵上拉得老長。

黑暗刺得林隨安皮膚隱隱作痛,是無聲的殺意,此處埋伏了不少人,聽不到呼吸聲,皆是功夫好手。

適才明明被林隨安打暈的滿啟不知何時爬了起來,臉上的脂粉被蹭掉了不少,顯得臉上花花綠綠的,他還是那個姿勢,端著胳膊,佝著肩膀,被蒼白的月光一照,露出紙紮人般的陰森笑容。

林隨安感覺手上的桌腿一重,六爺不知為何跪在了地上,相比之下,蘇意蘊居然還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骨,能勉強站著,隻是身下似乎傳出了淅瀝瀝的水流聲。

滿啟:“林娘子,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林隨安:“讓你的主子出來,或許更合我的胃口。”

“林娘子如何猜到我不是掌事之人?”

林隨安想了想,“因為你長得不夠好看。”

滿啟的臉皮抽了一下,眼角掉下幾塊粉渣,突然,他又笑了,皮肉堆起,粉掉得更多了,“林隨安,你和傳說中並不像。卻又和七爺說的很像。”

他掏出一卷軸書遠遠拋了過來,林隨安沒接,任憑軸書滾落地麵,誰知道裡麵有沒有□□,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裡是郝六設下的幾個據點,根據這些據點順藤摸瓜自然能破除籠罩在東都上空的謠言。”滿啟道,“七爺說,這是送給林娘子的禮物。”

林隨安挑眉:“為何給我?”

“七爺說與林娘子有緣。”

“既然這麼有緣,為何不出來秉燭夜談?”

滿啟搖頭,“七爺說還不是時候。”

林隨安看了眼地上的軸書,“我怎麼知道這玩意兒是真是假?”

“千淨之主有淨門做後盾,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六爺嗓中好似殺豬般瘋狂大叫,肥大的身軀在地上翻滾,連帶著蘇意蘊也滾到了地上。

“啊,對了,主人還讓我給六爺帶句話,”滿啟用兩根食指往上拉了拉臉皮,擺出一個異常詭異的笑臉,“老六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那點小伎倆遲早會被查到,你偏不聽。而且你運氣也太差了,居然撞上了千淨之主和花家四郎,想必不出兩個時辰,他們便會將你連內到外扒個溜|光,連條褻|褲都不會剩下。事已至此,你不如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你的兄弟和家人七爺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話音未落,倏然四周勁風突起,二十餘名黑衣人從黑暗中衝出,仿若一團團張牙舞爪的黑霧朝著林隨安罩了過來,林隨安提起桌腿一掄,太陽飛輪般將二人甩到身後,千淨綠光化作漫天驚電乍現,蕩、劈、掃、砍、衝、撩六招快到極致,撕裂鋪天蓋地的濃霧,硬生生斬出一條路,朝著滿啟殺了過去。

滿啟倒吸涼氣,扭頭就跑,竟是沒有武功的,千淨刀風幾乎刮到了他的衣袂,突然,身後襲來一道駭人殺意,林隨安躲閃不及,隻能撤刀回防,但見刷刷刷三道刀光直逼麵門,攻擊的人竟然是郝六,他不知什麼時候被人解開了綁繩,雙眼赤紅,青筋暴露,儼然是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就這一回身的功夫,滿啟已經在黑衣人的護送下隱入了無儘黑暗。

麵對郝六的瘋狂攻擊,林隨安很吃驚,郝六用的招式,竟也是十淨集的第一式“割喉血十丈,閻羅招魂幡”,難道,他也和沈勳一樣,與那些黑衣人是同一夥?

滿啟也是?那個所謂的七爺也是?

好家夥!

林隨安精神大震,千淨在掌中轉了個花,刀刃換成刀脊,毫不客氣朝著郝六掄了上去,這樣可以不用刻意消減速度,也能保全他的性命留下活口。

郝六似乎被激怒了,除了剛開始的幾招攻擊還有幾分十淨集的影子之外,餘下的攻擊簡直就是亂打一氣,速度和力量卻提升了一倍,外加他的體重加成,攻擊力不可謂不恐怖,準頭還不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打著林隨安,反倒將園子裡的花壇、灌木、庭廊拆了個七七八八,林隨安對了幾招,愈發覺得不對,以她之前和郝六交手的經驗,此人根本不可能達到這般的攻擊力。他的眼睛越來越紅,黑瞳都變成了血紅色,脖頸的青筋隱隱顯出黑色。

走火入魔?這是林隨安的第一反應,不對,這個世界沒有內功的概念,她遇到的所有高手沒有內力,所以——是,藥物的作用?!

郝六突然噴出一口黑血,一躍而起,整個人仿若一張懸在空中的巨大肉餅,朝著林隨安所在的位置壓了下來,林隨安大驚失色,他若這般砸到地上,定然性命不保,立即紮腰下馬,伸長雙臂打算去接。郝六赤紅眼瞳中劃過一道震驚之色。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貼地衝了過來,一掌將林隨安推出去,自己就勢滾到了一邊。

郝六砰一聲砸到了地上,黑色的血漿濺起,又落入塵埃。

“你瘋了嗎?!”靳若一骨碌爬起身,朝著林隨安大吼,“你會死的!”

“我覺得差不多能接住——”林隨安靳若吼得有些心虛,瞄了眼郝六,大喜,“他還活著!”

大約是皮下脂肪足夠厚實,郝六居然還留了一口氣,但情況不容樂觀,口中不住的往外湧血漿。

“方大夫,來瞧瞧!”靳若疾呼。

方刻猶如暗夜裡的一抹血色飄過來,探手摸了摸郝六的脈搏,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從大木箱裡翻出一卷針袋,抽出銀針呲呲呲狂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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