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4(1 / 2)

之後, 林隨安和花一棠便開始了在兩大山莊打工的生活。

賢德莊和四麵莊都是隻包吃不包住,白日裡管一頓中飯,早飯和晚膳需要自理, 辰初一刻,坊門開,務工人員入莊上工,宵禁前一刻, 莊門落鎖, 所有人必須離開山莊, 賢德莊除了裘文老莊主之外, 甚至裘伯都不能在莊內過夜, 四麵莊隻有朱母能留下盤點繡品。

林、花二人能留在莊內探查的時間十分有限,滿打滿算也隻有五個時辰,還要除去必要的工作時間。

自從“木棠”在畫繡樣上露了一手, 就被朱母視為振興四麵莊的救世主, 花一棠也不負所望, 對紡線、織布、裁剪、配線、針法等等一係列流程都提出了卓爾有效的改進辦法,使得四麵莊的工作效率、繡品質量、審美水平都大大提高。

花一棠的本意是以實力在四麵莊立住腳跟,並以此為契機進入四麵莊的管理層, 進而接觸到四麵莊的核心機密——賬冊,可不曾想,越努力越悲劇, 朱母似乎將他當成了高端技術性人才,恨不得日日將他綁在繡坊裡。

這下可好了, 除了如廁時間,花一棠甚至不能離開繡娘們的視線,加上本人形象太過璀璨招搖, 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想低調探查簡直是癡人說夢,徹底淪為悲催打工社畜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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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四麵莊,賢德莊的工作內容很是輕鬆。林隨安的日常工作職責就是與裘老八等人輪班掃地、劈柴、挑水,因為誠縣這個月幾乎日日下雨,連灑水都省了,早上完成工作,下午閒暇時間便與大家在練武場四周閒逛。隻是閒逛範圍有嚴格規定,隻能在廚房、柴房、倉庫和練武場,除此之外的廂院都有內院護衛把守,無法進入。

這般舒適的工作環境,每日居然有三十文的工錢,林隨安甚至想一直做下去。

三十文是新人價,入莊的時間越長,薪俸越高,比如裘老八,來了大半年,日薪高達五十文,和他同期入莊的十幾個,有的是四十文一日,有的是四十五文一日,波動不大,據說裘老八祖奶奶的親妹妹的女婿的侄子的表嫂的外甥的姘頭和裘伯是親戚,所以得到了裘伯的特彆優待。

如此渾渾噩噩了三五日,林隨安有些待不住了,便想著趁著挑水的時候甩開旁人,去彆的廂院探探。

賢德莊的水井設在偏院,距離廚房尚有一段距離,而且位處死角,很是偏僻,根據林隨安的觀察,無論在柴房、廚房還是庫房,都很難觀察到水井周圍的景象,正是脫身的最佳位置。

賢德莊有十個大水缸,一挑兩桶,需要幾十挑方能注滿,比起劈柴灑掃,是最繁重的工作,平日裡大家都偷懶耍滑躲著不做,全扔給老實的裘老八一人做苦力,所以當林隨安自告奮勇承擔挑水大任時,眾人皆是有些詫異。

林隨安連挑了五日的水,眾人驚喜地發現這小娘子竟真能憑一己之力在一個時辰內挑滿十大缸,紛紛誇讚林隨安吃苦耐勞,尤其是裘老八,對林隨安大為讚賞,誇她是個乾活的好苗子,漸漸的,也就放心讓林隨安自己去做了。

林隨安算過,平日裡大家完成工作彙合需要一個時辰,而她最快一刻鐘就能裝滿十個水缸,還有大把時間足夠她離開探查。

來到賢德莊的第十日,又是細雨連綿,眾人與平日一般分工各司其職,林隨安抓住時機,以極限速度完成挑水任務,脫去外衫,裡麵特意穿了身黑衣,又扯出黑頭巾把腦袋包成了個黑蛋蛋,隻露出兩隻眼睛,貓腰沿著牆根溜到了偏院角門。

角門挨著水井,門外也是一條回廊,與他們平日裡走的回廊不是一條,應該是真正的主路,可通向賢德莊更為深遠的內院。

角門上自然是上了鎖的,不過對林隨安來說如同虛設,她左腳蹬牆根,右手攀牆頭,身體噌一下竄了上去,正要一躍而下之時,廚房方向突然傳來了喊聲。

“方娘子?方娘子——誒,人呢?”

是裘老八的聲音,林隨安嚇得一個激靈,好死不死腳下踩到了牆頭厚厚的青苔,差點一個劈叉滑下來,手忙腳亂穩住平衡,裘老八的大嗓門已經朝著水井的方向過來了。

“方娘子,方娘子——”

林隨安嘰裡咕嚕滾下牆頭,一把揪掉頭巾,衣服是來不及換了,靈機一動,挽起袖子拿著頭巾開始悶頭擦水井。

“方娘子——你果然在這兒——”裘老八快步走過來,瞧見林隨安動作不由一怔,“方娘子這是乾嘛呢?”

林隨安以店小二的標準手勢甩了甩手裡的頭巾,“這裡的青苔太厚了,我擦擦。”

裘老八狐疑:“我記得你早上不是這身衣服。”

林隨安:“唉,彆提了,剛剛一腳踩在青苔上,滑了一跤,衣服全濕了,隻能脫了,我想著把這青苔擦乾淨,免得又摔了。裘八兄找我有事?”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擦什麼青青苔!”裘老八道,“快跟我去練武場,內院考核馬上開始了。”

林隨安一怔:“什麼考核?”

“裘伯沒告訴你嗎?”裘老八走得飛快,“哦,是我忘了,入莊半年後才能參加內院考核,方娘子才來了幾天,告訴你也沒用。”

好家夥,感情折騰了半天,她隻是個臨時工,還要熬過半年試用期才有轉正的機會,太坑爹了,再等半年時間,估計誠縣百姓已經被龍神觀吃乾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林隨安心中罵|娘,口中抱怨:“啊呀,竟然要半年這麼久啊——”

裘老八聳肩,“半年的考察時間是死規矩,裘伯說了,這半年考察的是忠心和人品,少一天都不行。”

林隨安嘴裡嘖了一聲,想了想,跟緊裘老八步伐,壓低聲音,“去內院是不是有什麼好處啊?”

裘老八停下腳步,四下望了望,也放低聲音,“我看你乾活實誠,做人定也是個實誠的,偷偷跟你說點內部消息。”

林隨安連連點頭,“裘八兄果然是大前輩,做人厚道!”

裘八樂了,搓了搓鼻子,“去了內院,就能替門主辦大事,半年前,我有個遠房堂兄進去了,深得門主賞識,據說去了外地開鋪子,可風光了,一個月寄給家裡的錢頂我半年的賺的。我若是也能有個鋪子,當個掌櫃,賺了錢,就能娶個好媳婦,好好養幾個娃,厚厚厚——”

裘老八滿麵紅光,滿眼都是對未來媳婦的向往,林隨安有些好笑,點頭道,“裘八兄功夫好,定能如願以償。”

裘老八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這話你可彆跟他們幾個說啊,他們會笑我隻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沒大誌。”

林隨安忍笑,“行。”

二人說話的功夫,練武場到了。

和裘老八同期進來的十幾個臨時工漢子們站在回廊上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見到裘老八和林隨安,紛紛熱烈招手,有的給裘老八鼓勁兒加油,有的勸林隨安彆著急,以後定有機會,還挺有團隊精神。

練武場正南方向的回廊上設了一處坐案,裘氏現任門主裘鴻端坐其上,裘伯陪站一旁,另一側則是一名龍神觀的道士,林隨安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叫什麼,或許是之前夜闖龍神觀的時候被她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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