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158 看熱鬨不積極,腦子有問題……(1 / 2)

身為一個半社恐, 林隨安不擅長聊天,更不擅長審訊,但她喜歡聽彆人審, 尤其喜歡聽花一棠審犯人。

每當看到那些窮凶極惡的犯人被花一棠氣得七竅生煙,崩潰發狂, 都有種莫名的爽感。

所以, 一聽說花一棠要提審龍神案的一乾人等,林隨安想都沒想, 屁顛屁顛就跟著去了。

俗話說的好, 看熱鬨不積極, 腦子有問題。

尤其是花一棠對此次審訊異常重視,花了整整三日做前期準備, 林隨安有預感, 定是場跌宕起伏的高端局,若是不能摻一腳, 躺在棺材裡都睡不安穩。

按唐律,重大刑案, 當由本縣第一責任人縣令擔任主審, 隨堂記錄官為主簿, 縣尉作為副手,一般隻能在旁策應。

但誠縣的情況實在太過特殊,一則, 誠縣龍神一案驚動了廣都府、大理寺, 暗禦史,甚至聖人,級彆太高;二則,縣令裘良因為被長期囚禁, 身體虛弱,重病臥床,無力主持|工作,主簿朱達常本就是個關係戶,文化水平不高,膽子小,怕惹事,自是不敢挑大梁,於是乎,這主審官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誠縣縣尉花一棠的身上,朱達常僅混了個旁聽。

花一棠秉著“物儘其用,不用白不用”的宗旨,又拉了淩芝顏做記錄官,至於林隨安——林隨安覺得自己大約是個鎮獄吉祥物。

提審地點設在縣衙衙獄而非縣衙大堂,三五個獄卒,七八個不良人,一方桌案,幾條木凳,條件十分簡陋。

花一棠今天第一次換上了縣尉的官袍,從九品下的官服是淺青色,襆頭自備,黑腰帶黑靴子,還彆說,穿上這麼一身往凳子上端端一坐,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提審的第一名犯人,前龍神觀觀主,玄明。

距離花神和龍神大戰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玄明大約過的不太好,好似麵條一般被兩個不良人拖到了花一棠麵前,瘦得肩胛骨高高凸起,身形佝僂,跪在地上像個蒼白的問號。

花一棠拍下桌上的扇子,權當驚堂木,“玄明,你將符水和繡品賣到了何處?下線買家是誰?”

玄明緩緩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球瘋狂轉動,嗬嗬笑道,“我死都不會告訴你,彆做夢了!”

“哦。”花一棠砸吧了一下嘴巴,“可惜了。”

玄明被花一棠的反應怔住了,“什麼可惜了?”

“可惜玄明觀主錯過了最後一個坦白從寬,將功折罪的機會。”花一棠攤開手掌,朱達常打開案上的木箱,分彆取出兩卷軸書放在了花一棠的手裡。

軸書封皮很普通,一卷名“甲”,一卷名為“乙”。

花一棠慢條斯理解開甲軸書的綁帶,唰一聲甩開,魚鱗頁麵嘩嘩翻動,密密麻麻的字跡和花花綠綠的輿圖倒映在玄明驚恐的眼瞳裡。

“這是什麼?!”玄明尖叫。

花一棠翻轉軸書,展示給玄明觀賞,“這是你們設在廣都城、益都城、東都城、安都城和楊都城所有的店鋪名稱地址和掌櫃名單,還有你們轉運符水和繡品的路線圖,以及兩年來運送符水的成員名單,啊呀,還有這個,最是有趣,”花一棠展開乙軸書,豎起,“這是龍神觀兩年四個月的流水賬簿,雖然不太全,但也夠用了。”

“我從未寫過這種東西!”玄明張牙舞爪彈起身,又被不良人狠狠壓了回去,“這是假的!是你胡編的!”

花一棠雙眼彎彎眯起,將軸書遞給朱達常,朱達常將軸書放在玄明麵前,一頁一頁翻給他看,才翻了三四頁,玄明全身劇烈發起抖來,瘋狂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這些?!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啊呀,那人可就多了。”花一棠扳著指頭數了起來,“五大都城的店鋪掌櫃九成都是裘氏的族人,我翻了翻裘氏的賬簿,又問了問裘氏的長老,裘伯表現最好,提供了不少線索,還有那些掌櫃的家人,自從我承諾從輕發落後,也很配合,誠縣果然是民風淳樸啊。”

玄明雙眼暴突,因為太用力,眼淚控製不住湧了出來。

“至於這轉運路線就更簡單了,”花一棠笑出了聲,“玄明觀主自是視死如歸,錚錚鐵骨,可惜受雇於裘氏的那些江湖人完全沒有這等膽魄,稍微嚇唬一下,就全招了,這個說一點,那個說一點,拚拚湊湊,自然就連起來了。啊呀,還有龍神觀的一眾子弟,對花某那叫一個掏心掏肺,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能教出這般懂事的弟子,玄明觀主功不可沒啊!”

“花一棠!!”玄明拚命掙紮,脖頸青筋幾乎爆裂。

林隨安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天時間花一棠都在忙這些,難怪日日見不到人。

花一棠展開扇子搖了兩下,衙獄內燭光搖曳,笑臉愈發明豔動人,“當然,這其□□勞最大的,當屬玄明觀主的師弟玄清道長,許多隱秘的路線和店鋪,都是玄清道長提供的呢。”

玄明身體劇烈一顫,臉色倏然變得慘白,“玄清師弟,他還活著?我師弟在哪?!”

花一棠打了個響指,李尼裡壓著一個年輕道士踉踉蹌蹌走進來,撲通跪在了花一棠麵前,全身劇烈發抖。

玄明側著身子,一點一點觀察著道士的臉,眼中泛起了淚花,“師弟?”

年輕道士抬起頭,長臉,寬額頭,瘦得幾乎脫相,淚流滿麵,“師兄,沒想到師弟還有活著見到你的一天啊!師兄,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師弟我怕死啊,我是真的怕死啊!”

“是師兄拖累了你,都是師兄沒有照顧好你!”玄明痛哭流涕,雙手緊張摩挲著玄清的胳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你是怎麼在雲中月手裡活下來的?”

“我、我……”玄清的眼淚流到嘴邊,突然,嘴角勾起,整張臉瞬間換了個狡黠的表情,噗一聲笑了,“因為我就是雲中月啊。”

玄明如遭雷擊,頓時傻了。

花一棠爆出了驚天動地的笑聲。

“花一棠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玄明瘋狂掙紮,兩個不良人製不住他,又有兩個不良人跑過去,四人合力將玄明壓在了地上,玄明的喝罵聲和花一棠的笑聲響徹整座衙獄。

朱達常下巴掉了,林隨安挑眉,和淩芝顏和對視一眼,心道這紈絝又作什麼妖?

花一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緋紅的眼尾高高挑起,有種說不出的妖冶,“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怎就禽獸不如了?”

玄明:“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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