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213 不祥的預感(1 / 2)

瞿慧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斂屍堂裡, 身上蓋著白布,頭發梳理地很整齊,臉也擦洗乾淨了,像睡著了。

林隨安知道, 因為異物堵塞氣管窒息而死之人, 絕不會有這般憑平靜的死狀, 定是方刻驗屍後替瞿慧整理了遺容。

林隨安朝著方刻點了點頭, 表示感謝。

方刻還是一張木頭臉, “腿腳都不利落了,還過來作甚?”

林隨安苦笑了一下, 她現在隻能扶著花一棠的手肘借力方能走動, 像個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也難怪方刻這般形容。

“我來看看瞿娘子。”林隨安示意花一棠扶著她走到停屍台前, “相識一場, 送她一程。”

方刻歎了口氣, “這次也要看眼睛嗎?”

林隨安:“有勞方仵作了。”

方刻有些無奈, 重新戴上手套, 扒開了瞿慧的眼皮。

林隨安的眼球對上了屍體的瞳孔, 一道白光閃過, 眼前出現了一扇小小的窗戶,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麵上, 秋霜一般。

空氣裡彌漫著腐朽的黴味兒和血腥氣,耳邊響起了琵琶聲, 淒婉如哭。

林隨安睜開了眼睛, 看到花一棠張開雙臂,小心翼翼護在她身邊,像個隨時待命的護花使者, “如何?”

“有扇小窗戶,時間是晚上,有月光,”林隨安道,“有人用琵琶彈奏著一首曲子,聽起來很悲傷,”頓了一下,“有點耳熟。”

*

司法署裡,林隨安頂著方刻火辣辣的目光,覺得萬分尷尬。

花一棠坐在對麵,抱著一把造型華麗的四弦琵琶,琴身是紫檀木,鑲金嵌玉,以玉片撥奏時,音色清澈透亮,隻是彈奏的人技術太爛,硬是將“大珠小珠落玉盤”演奏成了“大鴨小雞敲木魚”。

“調子對嗎?”花一棠興致勃勃問道。

林隨安撓腦門,“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乾。”

花一棠有些泄氣,“哪個音不對?”

林隨安無奈歎氣,“哪個音都不對。”

方刻直勾勾盯著林隨安,“果然,你的眼睛能在屍體上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林隨安:“不僅能看到畫麵,還能聽到聲音,聞到氣味,堪稱身臨其境。”

方刻瞪圓了眼睛,“既有如此異能,何須仵作驗屍?”

林隨安苦笑,“問題是,我看到的是死者生前執念的碎片,畫麵是隨機的,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意義不明的影像。”

“為何不多看幾次?”

“隻能看到一次。”

“……”

方刻嘖了一聲,“好雞肋。”

林隨安哭笑不得,方大夫您這嫌棄的小眼神也太明顯了吧。

花一棠悶著頭又撥拉了幾個不成調的音,“要不林隨安你哼給我聽聽。”

這可太為難林隨安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音癡,莫說隻聽幾秒鐘,就算有人手把手教她,也未必能哼唱出來。

“呃——”林隨安找台階,“我估計瞿慧記憶裡的琵琶十有八九是的連小霜彈奏的,瞿慧曾經說過,連小霜曾為她彈過一首曲子,叫什麼都是秋天的月亮惹的禍——”

花一棠眸光一亮,“秋月留君!”

林隨安拍腿,“就是這個名字!”

花一棠放下琵琶,吧嗒吧嗒搖起了小扇子,“段九家的娘子們閒聊時也提過,段紅凝以前經常哼唱的小曲也叫秋月留君。”

林隨安腦中“叮”一聲,想起來。

她的確聽過這首曲子,彌妮娜一案結束離開散花樓之時,夜風裡斷斷續續飄來的,就是這首曲子。

難道,那時在散花樓彈琵琶的就是段紅凝?

“但這也隻能說明段紅凝認識連小霜而已。”林隨安道,“而這一點我們早就已經確認過了。”

花一棠沉吟:“或許此二人之間關係遠比我們了解的深得多。”

伍達和淩芝顏步履匆匆走了進來,淩芝顏抱著二十多卷卷宗,伍達表情有些一言難儘,抱拳道,“啟稟花參軍,屬下審過吳正禮了,吳正禮說,他帶連小霜去的宴會就是個普通的宴會,連小霜去了就是彈彈琵琶,助助興,沒做其他的,至於宴會在什麼地方,誰辦的,吳正清說時間太久,實在是記不清了。”

花一棠冷笑一聲,“說謊。”

伍達點頭,“屬下也覺得他沒說真話,就用了些……咳,手段,可萬萬沒想到,吳正清寧願疼得昏死過去,也咬死不肯多說半個字,好像忌憚著什麼一般。”

林隨安:喔謔!能讓吳正清忌憚的人可不多,放眼益都,用手指頭就能數過來。

花一棠眸光一轉,“六郎查的如何?”

淩芝顏將懷裡的卷宗放在桌案上,“我將益都城這五年來的刑案卷宗全都看了一遍,五年前,桃花殺人魔出現後,益都人心惶惶,世家大族趁機渾水摸魚,收買了大批參差不齊的江湖門派入駐益都,導致益都盜匪橫行,治安降到了最低點,當時的司法參軍吳正清提出以嚴刑治亂,重拳出擊,陸陸續續抓了百餘名行竊偷盜搶劫的慣犯,頂格重判,方才刹住了盜匪的風頭。”

林隨安直覺淩芝顏的話沒說完,“然後呢?”

淩芝顏取出其中一卷卷宗,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盜賊犯人名單,起碼有幾十人,“這一卷裡麵記錄的皆是偷盜犯,罪行較輕,大多數都隻判了一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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