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柏言聽到婢女急匆匆過來稟報,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匆匆趕到望心亭,卻是見到薑漾羽笑眯眯地附在那隻靈獸耳邊,一派親密地說悄悄話。
薑柏言還以為看錯了,腳步都緩了幾分,還刻意地做出了動靜,引起了薑漾羽的注意。
薑漾羽看見薑柏言,下意識地喉結攢動了幾下,眼裡閃過心虛和擔憂。
在修真界不便之處也很多,各個都是修士,他代替了原主占有了這具肉身,極大可能會被親人看出來。
尤其原主還有一個溺愛兒子的大佬慈父,若是被他瞧出來不同,恐怕也要交代在這兒。
因為這個顧慮,薑漾羽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眼睛都不敢看薑柏言。
薑柏言卻是沒有發現異常,他雖是薑漾羽的父親,卻長著一張極其年輕的臉,頂多隻有二十五六歲,此時衣決飄飄,自帶仙氣,顯得格外俊美飄逸,“碧心說你自言有心魔,我怎麼不知你有何心魔?”
薑漾羽一隻手還抓著玄光的爪子,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手上用了力氣,玄光看了一眼自己被緊握的爪子,也沒力氣抽開,他聽薑漾羽鎮定地開口:“兒子真的有心魔,此心魔為焦、為躁、為貪婪,為嗜血,為暴戾,為虛偽狡詐,為自私,為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為言不由衷陽奉陰違……”
薑柏言淡定的表情差點裂開,最後聽薑漾羽總結道:“隻要心魔附體,我便不是人了,所幸兒子堅守本心,才未讓心魔有可乘之機。”
雖然將原主打成心魔怪不好意思,但此時也彆無他法,糊弄過去才是正事。
薑柏言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雖修煉要摒棄雜思,返璞歸真,但羽兒你又何必將自己貶低至此!”
薑漾羽見他對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沒有疑慮,膽子大了些,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語氣依然鎮定,“不瞞父親,其實兒子一直向往佛彌山,若是有機會,我想成為一名佛修,修大慈大悲之法,渡人與苦海之中。”
薑柏言:“……”
薑柏言:“你怎麼突然想做佛修?我們玄天宗已是眾派之首,秘法寶典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又豈是區區佛彌山能比的?”
薑漾羽道:“……兒子隻是說說,畢竟佛修要剃去滿頭青絲,比起禿頭,兒子更珍惜這一頭茂密的頭發。”
又痛心地唏噓道:“看來兒子心魔還未除儘,竟還有這種虛榮愛美之心。”
薑柏言表情鬆懈下來,經過這麼一個打岔,他都已經忘掉了婢女稟報的薑漾羽的異樣,他作為大乘修士,神識鋪展開來籠罩整個玄天宗也是輕而易舉,薑漾羽穿過來的時候都未驚動薑柏言,可見他的魂魄與肉身是完全貼合的,因此才沒有被發現。
薑漾羽從薑柏言的神態之中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因而態度越發放鬆,對薑柏言莊重嚴肅地道:“父親,這隻靈獸方才被兒子鞭撻過,雖不是兒子本意如此,卻也對它造成了無法逆轉的心靈傷害,可否請父親再賜些靈丹妙藥,好叫兒子補償它。”
薑柏言看了那靈獸一眼,從袖裡取出了一隻戒指,道:“拿去,不過我看這隻靈獸也隻有微末的龍族血脈,除非有彆的機遇,否則即使是為父,也不知它究竟有何用處。”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這隻靈獸無用,大可不必在它身上浪費時間。
薑漾羽含糊地道:“是兒子負了它,自然要好好彌補。”
薑柏言聽了,多看了薑漾羽幾眼,薑漾羽心中一凜,麵上一派的風輕雲淡。
薑柏言卻沒有再說什麼,簡單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薑漾羽看著他遠去後,鬆了一口氣,低頭衝玄光笑,“走,呱太,跟我回去。”
玄光此時已經恢複了大半的氣力,站起來是不成什麼問題了,但他整張臉都埋在了翅膀之下,對薑漾羽的話置之不理,當做沒聽見。
薑漾羽挑了一下眉,語重心長地開口道:“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我既然說了要補償你,你受著就是了,之前流了那麼多血也不能白流不是?好歹要從我身上咬下一塊肉才是啊!”
頓了一下,語氣變了變,一副我懂了的模樣,“我知道了,你是想我抱著你回去。”
說罷,他當真將玄光打橫抱了起來,漂亮的臉帶上了一絲寵溺,道:“小妖精,真拿你沒辦法。”
玄光:“……”
他那張被黑色鱗片覆蓋的臉都燙了起來,盯著薑漾羽的眼神惡狠狠地散發著一個訊息,放他下去!他自己能走!
又憤怒地想,他遲早有一天要殺了薑漾羽泄恨!
薑漾羽無視他幾乎是柔弱的掙紮,愣是將玄光抱回了自己的洞府,當然這一路上也沒少受人注目,更有甚者驚訝於他這番行徑,在薑漾羽身後竊竊私語起來。
“薑師兄不是討厭那隻廢物靈獸嗎?怎麼還當寶貝似的抱著了?”
“不知道啊,難道那隻靈獸覺醒了龍族血脈?”
“怎麼可能,要是決心了龍族血脈,怎麼還是這麼副醜樣?”
“……”
這些私語聲很清晰地傳到了薑漾羽耳裡,他覺得有些好笑,修士五感都非比尋常,即使距離一千米,都未必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饒是這樣,也止不住他們在人背後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