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琅雖很少與玄光說話, 不過念著和薑漾羽的交情,他沒有收玄光的報酬,不過答應幫忙查一下這些修士。
玄光得到了明確的答應後, 心情愉快地飛走了。
蕭琅的一個小師弟問他:“呱太找你做什麼?”
蕭琅回憶了一下玄光說的那些話,哆嗦了一下,都怪玄光,他開始滿腦子都是人類修士和靈獸結合生下玄光這種駭人之事。
靈獸和妖族其實是有明顯區分的, 未啟智的靈獸雖因能吸收靈氣而有了奇異能力,卻也隻是獸而已,供人族修士驅使,而妖則是有了靈智, 且進入修煉階段的獸類, 當然, 要修煉到一定程度, 壓製獸性, 練成妖丹, 築成妖骨, 使其為妖。
玄光一開始就是靈獸,也就說明,他的母親至少是一隻靈獸……
如果玄光的父親是人族修士, 那豈不是說明一個人族修士和一隻未啟智的靈獸……
蕭琅紅著臉, 念了清心咒,才將這種奇葩猜想壓下去。
玄光不知道自己的話讓蕭琅產生了何種誤會, 他心情愉快, 也沒有立即回到落雲峰, 而是在玄天宗裡逛了起來。
玄天宗上下的氣氛顯然要比一些小門小派要好的多, 雖有勾心鬥角之事, 卻也不會危及性命,玄光看在眼裡,又在薑漾羽的潛移默化之下,對玄天宗也逐漸有了一些歸屬感。
有弟子看見他,笑著打招呼,“呱太,我剛摘了青靈果,你要不要嘗嘗?”
玄光低頭看了看,慢慢地飛下來,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怕扇起灰塵,他略伸長脖子看那個弟子,“可以吃?”
弟子說:“可以吃啊,就是摘來吃的,不過太早摘了,不咋甜,解解饞是夠了。”
玄光聽了,伸出爪子,拿了一個青靈果放進了嘴裡。
那名弟子問:“怎麼樣,還算好吃吧?”
玄光被酸得吐了出來,一直“噗噗噗”吐口水。
幾個弟子都笑了起來,有人說:“嶽啟光,你有病啊,給呱太吃這麼青的青靈果。”
那名叫做嶽啟光的弟子撓了撓腦袋,笑嗬嗬地說:“我就喜歡吃酸的。”
其他人對呱太說:“走,呱太,他給你吃這玩意兒,我們帶你去外麵吃好吃的。”
玄光有些猶豫,他還沒有和彆人一起出去過。
嶽啟光說:“我錯了,沒想到你吃不了酸的,讓我陪個罪,我來請你吃好吃的。”
幾個弟子都歡呼了起來,“這感情好,那就去外麵的醉仙樓吧!”
嶽啟光說:“師兄們,饒了我吧,醉仙樓吃不起,不過我知道一個酒店,地點雖然偏僻,但裡頭賣的酒也十分不錯,我覺得比醉仙樓的醉仙差不了多少。”
他這麼說了,幾個弟子都好奇了起來,“當真?我不信。”
嶽啟光說:“那就隨我去看看唄,是不是真的,還不是一眼便知。”
幾個人便說好了,又一同看向了玄光,說:“呱太,要與我們一起麼?我看薑師兄和幾個師姐一塊兒出了門,你應當很清閒才對,不如與我們一起去快活快活。”
玄光本想拒絕,一聽到薑漾羽和師姐出了門,又警覺起來,“他,和誰出去了?”
開口的那人想了想,說:“是神樂門的鐘憐鐘師姐,再過幾天是神樂門的樂魁比試,薑師兄恐怕是陪鐘師姐去買樂器的罷?”
“薑師兄真好,上次我法器損壞了,他知道後,還幫我拜托蕭師兄幫我修理,省了我大半的修理費。”
“是啊,薑師兄人真的好好,有一次在坊市買丹藥,還差三百晶石,遇到薑師兄,他給我出了。不過雖然他說不用還,就當宗裡給我的勤學獎金,我還是堅持還了,就這樣,他還誇了我一頓,怪不好意思的。”
幾人說著,又堅持道:“薑師兄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也想報答他,呱太你就不要推辭了,一起來吧。”
玄光聽到他們說這些,悶悶地答應了。
玄光體型雖大,但在修真界卻又算不了什麼,有些坐騎靈獸那真的像山一樣高大,能托起一座小型宮殿,玄光脊背已經長成,能夠輕易地坐上好幾個人,但這幾名弟子都沒敢想過坐他,因為薑漾羽說過,他沒有把呱太當做靈獸,而是朋友。
也正因為薑漾羽這種鄭重的態度,玄天宗上下弟子也沒有將玄光當做靈獸,至少明麵上是不會的,畢竟護短是玄天宗傳統,要是誰欺負玄光,傳到薑漾羽那裡,恐怕也不會好過。
幾人一獸出了玄天宗,那嶽啟光帶著他們直奔他嘴裡說的酒樓,的確很偏僻,幾人東繞西繞才到了那酒樓門口。
一名弟子有些懷疑地問嶽啟光:“就是這兒?”
嶽啟光笑著說:“你們彆不信,裡麵的酒就是薑師兄也是誇的。”
薑師兄的名頭多好用,其他人一聽,就放下了質疑,不過嘴上還是要說:“要是不行,看我不把你頭給擰掉了。”
嶽啟光一邊打著包票,一邊彎腰請他們進去。
玄光身體過大,有些不好進,嶽啟光就讓夥計安排他到了酒樓後麵的院子裡。
雖都不大相信嶽啟光說的這家酒樓裡的酒能比的過醉仙樓的醉仙酒,但大家都很給麵子的點了一大蠱。
嶽啟光說:“今天我請大家喝,喝多少都算在我賬上,還有我們的呱太!我去給他敬一杯酒!”
其他弟子喝了一口酒,眼睛亮了起來,說:“的確是好酒,不過還是比不過醉仙酒。”
另一個人說:“說的你好像喝過醉仙酒一樣。”
“你彆說,我還真的喝過,不過就買了一點點,太貴了,買不起。”
“這酒雖然比不過醉仙酒,卻也靈氣滿溢,算得上不可多得的靈酒。”
幾人都還算滿意,不免貪杯,本修真之人新陳代謝非常之快,所有吃進肚子裡的雜質都會隨呼吸散出,因此喝酒也不容易醉,但若是特製的靈酒,又難說了。
幾人喝了一蠱,卻都能感覺到了醉意,“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
其他人混不在意,“反正嶽師弟請客,儘管喝就是了,喝醉了讓他帶我們回去。”
嶽啟光回來一趟,見他們已經喝得滿臉通紅,又聽見他們說這話,笑了起來,說:“你們儘管喝,我請客,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不醉不歸才行。”
幾人聽了,便都敞開了肚皮,這一喝就喝到了第二天早上。
酒家竟然也不催他們,任他們在這裡睡。
幾名弟子醒來,要打道回府,待走到了酒樓之外,卻又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麵麵相覷後,嶽啟光一拍腦門,說:“我把呱太給忘了,我去叫他。”
說完,轉身跑進了酒樓,沒一會兒卻又跑了出來,身後也未跟著玄光,嶽啟光撓了撓腦袋,說:“呱太不在,應該先回去了吧。”
幾人一聽,都沒有在意,笑道:“我們也快回去吧,現在這個時辰,早練恐怕是趕不及了。”
這麼說著,一人拿出一張傳訊符,問候了薑漾羽,順便問了問呱太是否安全到落雲峰,便和其他三名師兄弟一塊兒回到了玄天宗。
而此時的玄天宗一片混亂,這幾名弟子一踏進玄天宗大門,就見薑漾羽飛奔而來,看了一眼他們身後,隨即一把揪住了為首弟子的衣領,“我問你,呱太呢??”
為首弟子有些懵逼,見薑漾羽渾身氣息凝沉,驚訝地問:“它沒有回來嗎?”
薑漾羽說:“沒有回來!呱太從來不在外麵過夜!”
他話音剛落,又整理了一下語氣,努力平靜地說:“我不是怪你們將他帶出去,我隻是太急了,雖然他很聰慧,但本質上還是一隻弱小的靈獸,就跟小孩一樣,誰都可以傷害他,我不能不多擔心一些,你們可以理解吧?”
為首弟子趕緊說:“當然能理解,師兄不要急,是我們帶他出去的,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
薑漾羽鬆開他的領子,說:“你們在哪裡喝的酒?”
幾人弟子趕緊帶他去了那家酒樓,這事兒雖是小事,但大家都是頭一次看見薑漾羽這麼著急,所以還有不少人自發地跟了上去,如此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擠到酒家,酒家老板差點嚇尿了。
薑漾羽詢問了酒家老板,知道玄光壓根沒有離開酒樓,隻是在夥計去重新拿酒的時候,突然消失了。
薑漾羽忍著怒氣問:“這事你們都不知道?”
幾名弟子麵麵相覷,都搖了搖頭,“抱歉,我們也喝上頭了,沒有太多注意呱太那邊……”
越說越自責,也有一種預感,恐怕呱太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都不敢看薑漾羽的眼睛了。
有天機門的弟子毛遂自薦,測算了一下玄光的方位,卻驚愕地發現他的氣息也消失了。
薑漾羽聽了,腦子轉了一圈,說:“我知道他在哪兒了。”
出了這種事情,用他多年看的經驗一推測,就知道大概率是白玉京的那幾個人了。
他和玄光說的不是假話,他的確很少生氣,但這個時候,真的很難壓抑住這股憤怒之情。
這些人知不知道,他生氣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
玄光的確是被白玉京的幾人綁走了,他也的確如薑漾羽所說的那樣,麵對這些金丹修者,他就跟孩童一樣沒有縛雞之力,輕而易舉地被擒獲。
羅衍身為白玉京掌門次子,擁有的珍寶並不少,因而有抹去氣息的隱息珠,他還不算太笨,這次的綁架還是有相當完善的計劃的。
秘境一事暫告一段落,白玉京的人也沒有理由繼續呆在玄天宗,因而他們的消失也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
羅衍將玄光從靈獸袋裡放了出來,或許因為他是靈獸的關係,他比人類修士要更容易醉些,到現在還未醒。
羅衍身後的男弟子問:“就這樣將他綁過來,會不會不太好?”
羅衍冷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好?薑師妹看上它是它的榮幸,隻是一隻靈獸而已,薑師妹想要什麼樣的,我都能給她奪來!隻是我看不出它究竟有什麼好的,長得醜陋,當坐騎我都嫌丟人!”
頓了頓,語氣輕柔起來,道:“你去請薑師妹過來,既然那薑漾羽沒有和這隻靈獸簽訂契約,那便好辦了,到時候薑師妹與他簽訂契約,薑漾羽找上門來,也晚了。”
那名男弟子有些猶豫,卻還是聽從羅衍的命令,將還在白玉京做客的薑娉請了過來。
薑娉過來,看見玄光,呼吸急促了起來,扭頭看向羅衍,“羅師兄,你這是何意?”
羅衍笑著說:“薑師妹,你不是想要這隻靈獸嗎?我將它請過來了,不過它喝了些許靈酒,現在醉著,等它醒來,你便可以與它簽訂契約。”
薑娉心臟跳的厲害,她明知道羅衍不可能是用“請”的方式帶它過來,卻也還是瘋狂心動了,“……它會不會不願意?”
羅衍眼裡浮現了一層戾氣,臉上卻還是帶笑的,“怎麼會不願意,師妹是金丹修士,而薑漾羽隻是築基期,你們一個天一個地,比起前途無量的師妹,薑漾羽算的了什麼?他隻是有一個好爹而已,師妹放心吧,我替你兜底,你儘管和它簽訂契約,隻是一隻靈獸而已,白玉京不至於這點小事都辦不到。”
羅衍以為這隻是一隻普通的靈獸,但薑娉知道不是,她知道這隻靈獸有著滔天的氣運,是她所見過的人和物之中最濃鬱的紫氣,戒指裡的前輩都斷言他能成神,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薑娉無法拒絕這種誘惑,她呼吸越發急促,“師兄,你對我真好。”
羅衍眉眼揉開,帶著幾分柔情地說:“我當然會對你好。”
在他們說話之間,玄光幽幽轉醒,看見他們,一時還有茫然。
羅衍說:“師妹,趁現在!”
薑娉慌張地咬開指尖,凝出一滴鮮血,要滴在玄光額頭上,玄光方才還茫然的眼神立即清醒了,連忙往後一退,使那滴血滴落到了地上。
“你們,做什麼?”玄光往後退了退,撞倒了一棵樹。
薑娉按捺住急切,柔聲道:“呱……呱太,你還記得我吧?之前我一直給你送吃的,還給你處理過傷口,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能沒有你,如果你跟我,我會對你很好,比薑漾羽對你還好,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是金丹五層,很快就會是元嬰修士,沒有人敢欺負你……”
她說了一大堆,玄光卻是明白過來了,他一針見血地問:“所以你綁架我?”
薑娉頓時語塞,羅衍道:“不是綁架,是請你過來做客,師妹很想你,這些日子每每想起你都暗自垂淚,沒有誰比她更關心你。”
玄光在薑漾羽麵前那麼嘴笨,但在薑娉和羅衍麵前,卻很有幾分犀利,“所以,你關心的方式,是綁架我?”
羅衍:“……”
薑娉說:“不是綁架,我不知道,我隻是想看看你。”
玄光說:“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將我帶離玄天宗,不是綁架,又是什麼?”
羅衍脾氣上來了,“師妹,你與他說那麼多做什麼?它現在在白玉京,想跑跑不了,先於它簽訂契約,往後再好好調、教,讓它知道誰是主人!”
薑娉被他催促著,眼裡湧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哽咽著說:“我真的沒有想綁架你,我隻是想要你在我身邊,你現在不懂,以後你會明白誰才會對你好,對不起。”
她說著,再一次靠近,要將指尖上的血塗抹到玄光額頭,玄光要反抗,旁邊幾名弟子伸展開羅網形狀的法器,將他重重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玄□□惱道:“滾!不要過來!”
他不想和薑娉簽訂契約!他是自由的!薑漾羽不會逼迫他,薑娉連這點都做不到,又哪裡來的臉說比薑漾羽對他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