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看向執事堂天花板,實在不想承認眼前這般沒見過世麵的人是他兒子。
段雲浩如此冷心冷情的人,也覺得薑漾羽這一係列的動作言語還有表情,十分真實活潑,讓他想起了很久違的、還是凡人時的回憶。
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冰冷的聲音仿佛融進了一滴溫水,“這是你該得的,不用覺得不自在。”
而後看向薑柏言,說:“薑宗主,好好培養你兒子,他很好。”
薑柏言聽段雲浩說這話,微微有些詫異,這三百年段雲浩很少誇讚過誰,而且同一個人,誇了兩次,他正要頷首應下,就聽薑漾羽搶先回答:“師伯不愧是萬年才得一見的神仙人物,如此的慧眼識珠!令晚輩喜極而泣,熱淚盈眶!正所謂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裡馬,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今日師伯如此看好讚賞晚輩,晚輩也不會辜負師伯期待!一定會好好修煉,登上萬峰之巔!”
薑柏言:“……”
段雲浩被他言語裡的感情感染,唇角的弧度略微擴大了幾分,“你能如此想便是極好,好好修煉,本座期待你登萬峰之巔。”
薑柏言:“……”
他不懂這兩人怎麼能一唱一和起來。
薑漾羽不知他老爹的憂愁,依舊激情四射地回道:“敬請期待!晚輩一定會優秀閃耀到師伯也為我驕傲!”
如此激情完,好像兩人的交情都要好上許多。
薑漾羽自覺的已經在段雲浩麵前刷了刷好感度,心滿意足,離開執事堂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感慨:“段師伯人還挺和善的嘛。”
薑柏言:“……你的確,厲害。”
他也想到了薑漾羽這般怎會讓玄天宗上下都信服他,連段雲浩也不例外。
段雲浩身在劍宗,本人便是冷心冷情,情緒並不熱烈,劍宗弟子在他麵前也拘束,因而薑漾羽如此激情四射,反而入了他的眼。
雖然能理解,但薑柏言還是久違地感覺到了頭皮發麻——
他還是去閉關罷。
薑柏言未與薑漾羽多說什麼,便回了玉鼎門。薑漾羽直到走出了執事堂,才感覺渾身肌肉都慢慢鬆懈了下來,即使已經成了修者,身體已經不分泌汗液,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擦了擦光潔的額頭。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玄光,扭頭去看玄光,卻發現玄光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低氣壓。
薑漾羽很快想起剛剛一直冷落玄光的事,他有些心虛,咳嗽了幾聲,拉長語氣,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呱寶,你知道的,有些時候,應酬是必須的,你要理解。”
玄光冷淡淡地說:“你喜歡,那個姓段的?”
薑漾羽立即道:“怎麼能喊師伯叫‘那個姓段的’?他是我師伯,你可以喊他段宗主。”
玄光依舊冷淡淡說:“我不喊。”
他說著,有些幽怨憋悶,“他那麼好,你是不是想做他徒弟?”
薑漾羽左右看看,生怕段雲浩的神識還在,拉了拉玄光的爪子,哄道:“咱們回去說,你能安全地從執事堂走出來,多虧了段師伯,乖哈,今天是好日子,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搞,要不要再給你做個圍兜?給你做個紅色的,麻辣小仙子風,黑與紅交織,極致視覺盛宴,肯定很適合你!”
玄光語氣鬆懈了下來,“……嗯。”
薑漾羽笑了起來,今天的呱太,還是很好哄啊。
回到落雲峰,薑漾羽將火絨布拿了出來,火絨布本來就是紅色的,倒是省了漂染的功夫。
玄光看著他沉靜的臉頰,再一次地出了神,他從黑暗之中回到薑漾羽身邊,心裡自然是無限歡喜,沒有什麼比呆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漂亮的臉,更叫玄光滿足的了。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心裡有一個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你可以,更過分一些哦。”
這個聲音模仿了薑漾羽的語氣,卻是玄光的聲線。
玄光爪子一顫,深紫色的眸子一沉,屏息,卻隻聽見那聲音輕輕地“嗬”了一聲,便沉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