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自己能勝任,卻也不肯往後退,眼神看起來溫順好說話,可心裡淨是銳氣和狠勁。
披著羊皮假裝人畜無害,可在某些時候對自己都狠得下心。
就如同那個不斷把自己偽裝成可信任者的Loan一模一樣。
“我是真沒想到。”白憑接過助理倒的熱茶,一邊喝一邊捋著氣,剛才差點爆發的怒意這會兒烏龍的憋在肚子裡,連嗝都打不出來。
他還是忍不住回憶自己剛才錢包是怎麼被順走的——明明放在裡兜,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話說回來,”他示意其他人先散了休息,看向一臉拘謹的跟犯錯了似的坐在那的戚麟:“你跟我兒子還挺像的。”
“小絕做什麼事不會冒險,一次出錯都不允許。”白憑吹著茶上的熱氣,感受著空調的涼意慢慢道:“他但凡上台表演,會準備無數次,把台詞都刻在腦子裡頭。”
他一想老婆孩子都在隔壁劇組雨打風吹著,莫名有點幸災樂禍。
自己劇組這邊雖然動作要求多,可起碼多數時間都在空調房裡拍內景呀。
“小……絕?”戚麟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難道……不會吧……
“嗯,我兒子跟你在一個學校念書,”白憑懶洋洋道:“勸了好幾次,不肯出國讀。”
“您孩子……叫白絕?”
不可能,自己呆在時戲院一年了,都沒聽說過這麼號人。
可是江絕他——他和江隼江導演不是——
“他隨母親的姓啊。”白憑揚起眉毛道:“我媳婦兒不是剛和你拍完戲嘛,她沒跟你提過?”
“她她她他他他——”戚麟懵在那裡,感覺連血液都瞬間凝固了。
江絕——是白憑的兒子!
江煙止——是江絕的媽媽!
白憑居然和江煙止是兩口子!!!
三行字簡直跟炸煙花似的在他腦子裡猛地放大,他這會兒簡直連呼吸都有點跟不上趟。
他之前腦補的那堆亂糟糟的都是什麼啊?!
“您……沒跟我開玩笑吧。”戚麟艱難道:“我再也不偷您錢包了,我發誓。”
白憑反殺的一本滿足,四十多了報複心還跟小孩子似的。
他看著這年輕人五雷轟頂的樣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淡定,不是什麼大事。”
白爹一本滿足的端著茶杯走出去了,剩戚麟一個人跟石雕似的坐在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江絕怎麼能不告訴我呢?
江絕為什麼會姓江啊?他們一家人能按套路來一次嗎?
我為什麼還天天在江絕麵前狂吹江煙止簡直要給她唱讚美詩啊?!
我還替江絕找他媽媽要簽名照,還跟他爸爸拍電影,順手把他爸的錢包墨鏡胸針全偷了——這將來就是想追他也完全不好意思再進他們家門啊!!!
戚麟晃了半天腦袋,都沒把這些個消息從腦子裡晃出去。
他要是明天去吊威亞,直接順著風啪的一聲糊在牆上得了。
他飄回酒店,心情恍惚的洗了個澡,內心居然還在為成功偷了白導的錢包有點小雀躍。
這事放在電影史上得亂成什麼樣子。
泡澡吹頭發貼麵膜擦乳液護手,一整套折騰完,戚麟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
他其實有點生氣。
江絕和自己這麼熟,兩個人都認識快一年了,有過這麼多的回憶——
他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呢。
戚麟心裡清楚,江絕不管將來畢業以後怎麼樣,還和自己有沒有聯係,心裡的喜歡就是喜歡,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每天和他打打電話聊聊天,或者在宿舍裡聽他講課,幫自己調整狀態,都好像是根深蒂固的習慣了。
越是心裡清楚,他就越戒不掉,甚至還想要再親近一點。
會不會從頭到尾,有些喜歡都隻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呢。
戚麟沒忍住,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戚麟?”江絕剛從片場回保姆車上,聲音清沉的如被初雪浸過一般:“你訓練完了?”
戚麟沉默了好幾秒,把那些想質問的話都放回肚子裡。
他聽著他的聲音,莫名就有點委屈。
“我不想和你玩了。”他悶悶的開口道:“我們不要打電話了。”
江絕沒想到他突然會這麼說,略有些詫異:“怎麼不開心了?誰今天對你不好了?”
你爸爸!他欺負人!他還曝光你!
還有咱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怎麼能把這些事都不告訴我!
戚麟半天說不出話來,手一抖就把電話掐了。
電話一掛他就後悔了。
自己都十九了,能出息點嗎。
他揉了揉頭,心想不行我得換身衣服出去散散心,明天還要拍電影。
他們兩現在分開一段時間,也能理理明白自己到底想乾什麼。
行李箱一打開,那個粉藍色的小企鵝就仰著腦袋看向他,芝麻大的小眼睛還是自己親手畫上去的。
戚麟盯著那小企鵝看了一會兒,投降似的倒在床上,又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不起。”他輕聲道:“我今天碰到點事。”
我在害怕你其實一點點喜歡我都沒有。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江絕?”戚麟愣了下,心裡慌了起來:“你生氣了?”
房門被叩了兩下。
心上人的聲音清沉乾淨,還是那麼的好聽。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