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喬念換上了一套輕薄透氣的長袖長褲,去大隊部拿竹筐,因著之前跟大隊長王誌剛商量好了不參與農活,就隻去走個過場做個樣子。

路過知青點的時候門口正圍著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休。

“哎喲,這孫知青怎麼這麼想不開,你說好好的這是要乾啥哦。”

“可不嘛,正好我去叫她上工,一進門兩條腿豎在半空中,可不嚇了我一跳。”

喬念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這是鬨自殺?

往前走了兩步,知青點的大門正敞開著,孫娟英穿著她改良的軍綠色軍裝躺在堂屋中央,雙眼緊閉,臉色煞白,脖頸下方還能看到一圈泛紅的印記,應該是麻繩勒的。

順著攢動的人群往房梁上看,粗壯的木梁上正懸掛著一根粗麻繩。

萬萱手腳麻利的給她做心肺複蘇,好在解救的及時,一口氣喘了上來。

圍在堂屋裡的王彤也鬆了一口氣,回頭就看到人群外的喬念,趕忙擠了出來,拉著她就往路邊走。

一臉的唏噓:“真沒想到孫娟英竟然會上吊自殺。”

喬念也沒想到,畢竟孫娟英平時性格就很是要強,跟王彤差不多也是個暴脾氣,就是有些陰陽怪氣,這樣的人選擇上吊自殺的確有些意外。

見喬念一臉的沉默,以為她是被嚇著了,王彤抬手順順她的後背,寬慰道:“你也彆害怕,人救回來了就沒事了,我猜應該是為情自殺。”

喬念有些驚訝:“她人還沒清醒呢,你是咋知道的?”

“額,我不是跟徐詩雅一起住在大隊長家嗎?自鎮上回來後,徐詩雅跟孫娟英的關係就變得特彆好,她前晚天黑了還來大隊長家找徐詩雅說話。”

說完又欲言又止的兩指繞著小卷毛:“咳,這農村的屋子都沒啥隔音,你也知道,先聲明哦!我可不是偷聽,是前晚孫娟英哭得太慘了,吵得我跟王秋花都睡不著。大致好像是她以前有個當兵的未婚夫,後來人家悔婚不要她了,她心如死灰才下鄉。前兒上鎮上取了她家裡人寄的信,好像是對方要結婚了。”

說完又歎了口氣:“肯定是為情所困想不開了啊,你說好好的找什麼對象?”

喬念挑眉,前天收到的信,怎麼今天早上才自殺,還是趕在上工前。不是她把人想得多心思深沉,而是多年的習慣讓她什麼事情都會往複雜的地方去思考。

“好了,你也彆管彆人了,這些自個人家的私事,你聽聽就算了。”

王彤一把摟上喬念的胳膊:“我曉得,我隻跟你說了,我又不是那些個咋咋乎乎的大嘴巴。”

喬念被她的話一噎,心想你可不就是。

一晃就過了大半月,何東每天下午都會過來拿雞蛋糕,如預想的一樣,雞蛋糕在黑市很暢銷,短短一周就打開了市場,遠高鎮的居民基本上都知道黑市有種方形的雞蛋糕賣,比供銷社的更好吃,還不要票。

也已經有一些倒爺在何東這邊拿貨賣,從零售的八分錢改成批發的五分錢,利潤雖然少了,但是銷量立馬就跟了上去,畢竟何東一個人也沒辦法帶那麼多雞蛋糕上黑市兜售。

為了加快速度喬念兌換了一個四層的大蒸籠,每層放一個模具,一天蒸七八次。

“我以後一天來兩趟吧,不然太多了不好拿,還真怕把雞蛋糕跌碎了。”

為了運雞蛋糕,何東去木匠那裡打了一個獨輪的板車,碼放著整整齊齊的雞蛋糕,上麵用大油紙裹著,又鋪了一層稻草,保管香味飄不出去。

每天拉著往鎮上跑,雞蛋糕就放在跟陸馳租的小屋子裡。

鹵味倒也還在做,不過每天就限量一罐子,已經有了固定的客戶,不好直接撇下這門買賣。能天天買得起牛肉的可不是什麼一般的家庭,這類客戶得抓住。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雞蛋糕毀了沒事,自身安全最重要。”

“中,我先走了喬知青,你記得把門鎖好。”

何東美滋滋地跟喬念道了彆,一路上步子格外地輕快,這拉的哪是雞蛋糕啊,都是錢呐。

這半月賺得比他以前倒騰兩三個月的糧食賺得還多,沒法子,黑市十個有五個都是倒騰糧食的,又累又賺不到什麼錢,想著以後糧食不弄了,就跟著喬知青後頭做吃食,再倒騰些輕省好藏的香煙。

晚上陸家三個人吃的清湯麵,用的是何東帶過來的大骨頭吊的湯底,湯汁熬得純白香醇,放了把野山菌一起煮,比國營飯店的牛肉麵聞著還要香。

“彆撓了,手指上細菌多。”喬念看著陸飛洗好碗,正死命地撓額頭上的蚊子包,指甲蓋那麼大,都腫起來了,到房裡拿了瓶風油精給他抹上。

“呐,自己收好,蚊子咬了哪裡就抹上,待會你們去洗澡,我給你們屋裡噴點驅蚊水。”

“謝謝喬知青!”

陸飛一臉寶貝的接過風油精,得意的朝小妹咧嘴笑,那樣子彆提多傻了,陸星一臉嫌棄的彆過臉。

天徹底黑下來,喬念也洗漱好進了屋,點了一盞煤油燈坐在老舊的木桌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帕紮成的小布包,打開全是幾分一毛的毛票,是何東今天給的銷售額。

前幾天的雞蛋糕賣的都是八分錢一個,後麵批發都是五分錢的售價,按照現在雞蛋麵粉的市場價算,成本就是一個雞蛋糕三分錢,剩下的“淨利潤”跟何東三七開。

再加上鹵菜的錢,雜七雜八算上成本,這半個月加起來得有小兩百塊了,因為都是係統兌換的食材,這兩百就是喬念的純利潤。

把錢全都放進了係統背包,是係統自帶的一個芥子空間,五米乘五米的立方體,時間靜止不能裝活物,背包裡的東西在離開當前位麵的時候就會消失,所以如今裡麵都是空空如也,隻有喬念放的兩百多塊錢。

打散了編起的麻花辮,海藻般的長發微卷,鬆散地搭在瑩白的肩頭,喬念穿了一件吊帶的真絲睡裙,打著蒲扇,這個天沒有空調電扇真的難熬。

剛準備吹滅油燈,餘光就瞟到立在一旁的係統成像圖上,有一個人影,瞧著位置還進了陸家小院兒。

喬念眼眸微微眯起,取過床頭搭著的睡裙外衫穿好,兌換出一根擀麵杖就輕輕推開屋門。

順著牆邊往院子裡看,井邊的確有個黑梭梭的身影,時而彎著腰擺弄些什麼,間或還伴隨著輕微的水流聲。

今個白天天氣陰沉,夜晚的月光也被烏雲遮住,喬念看不真切,隱約隻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形輪廓,身高倒是跟俞州揚有幾分相符。

不再思索,決定先下手為強,邁著輕巧的貓步直接衝上前,毫不猶豫地一擀麵杖甩下去,井邊的高大身形仿佛後腦勺長了眼睛,靈敏地往旁邊一側,喬念撲了個空,轉念手腕就被人抓住。

一個沒掙脫開,直接撲進了一個結實寬闊的胸膛,被一雙粗壯的手臂牢牢箍住腰身,對方力道大得她動彈不得。

反腳就朝著男人腳尖用力跺去,頭頂上方發出一聲悶哼的吃痛聲,聲音有些熟悉,喬念微僵,揚起小臉,就著昏暗的月光湊近,終於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五官立體深邃,一雙黑眸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漆黑,深不見底,繃緊的下顎線能看出男人正在忍著痛,臉上濕漉漉的還滴著水,剛剛悉悉索索的水聲應該是在洗臉。

“陸馳?”

陸馳也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差點被當成賊人一頓暴打,看著被甩在地上的擀麵杖,足足有小孩手腕那麼粗,這一棍子打下去腦瓜都能給開瓢了吧。

“你能放開我嗎?”懷裡嬌軟的身子微微扭動了一下,女孩的聲音帶著一股羞憤惱怒。

反應過來的陸馳趕緊鬆了緊箍的手臂,懷裡的少女迅速挪開,披散的長發掃到他的手臂,仿佛被火燙了一下,帶著絲灼燒之感,忍不住想上手抓一下。

“抱歉,我條件反射,有沒有弄疼你?沒想到你身手還不錯,就是力道欠缺了一點。”

掩飾般的輕咳兩下,陸馳想到剛剛兩人的姿勢,軟綿的觸感仿佛猶在懷中,近得對方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陸馳的臉頰迅速躥紅,耳尖都緊張得發燙,幸好夜深看不清。

“你回來我怎麼都沒聽到開門聲。”

喬念真是氣得想磨牙,不是被他不聲不響回來嚇得,而是羞憤於對方一招就鉗住了她,隻不過半月沒見,這男主的身體素質就有了顯著的提高。

陸馳回了神,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我想著現在你們都睡了,就沒走大門,直接翻進來的。”

說完還一指一人高的圍牆。

喬念頓時啞了火,這人真令人無語,回自己家不走大門還翻牆,你說訓他吧,人家是不想開門吵醒你們休息,不訓可也著實鬨了一場誤會。

“你愛走哪走哪。”朝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進了屋。

望著對方氣鼓鼓的身影,陸馳有些無奈地抿唇,似乎生氣了。彎腰撿起地上的擀麵杖洗乾淨,放進了灶屋的櫥櫃上。

第二天一早,喬念就聽到院子裡罐子的破裂聲,換了身涼快的雪紡碎花裙,推開房門。

陸馳穿著背心在往牆頭上抹泥灰,手臂肌肉遒勁有力,想到昨晚被他緊緊箍住腰身,讓她絲毫動彈不得,就有些心氣不順。

“喬姐姐,你醒啦?你看!我哥回來了!”

陸星手上正抱著一個紅蘋果啃,回頭瞧見門口站著的喬念,一臉驚喜地上前牽住她的手。

小姑娘的腳上還穿了一雙嶄新的小涼鞋,喬念扯扯嘴角輕笑了一下,被她拉著往院子裡走。

“你看我哥在往圍牆上加碎陶片。”

摸了摸小丫頭的發頂,喬念意味深長地輕笑:“是該加一些陶片,我看加刀片更好,這樣某些大門不走就愛翻牆的人,就不好進來了。”

陸馳聽到喬知青的話,和塘泥的手頓了頓,臉上忽的有些不自然,也沒好意思抬頭,繼續做著手上的活計。

看他毫無反應的樣子,喬念也歇了嘲諷的心思,進了灶屋準備做早飯。發現鍋裡已經煮好了一鍋白米粥,純細糧,不饞一點粗糧紅薯。

喬念細眉微挑,看來這半個月在外麵是賺到錢了呀,畢竟按照男主的性子,可不會用她的細糧,多吃一口都恨不得算得清清楚楚。

掀開米缸一看,果然多了兩袋子白米,還都是一等品。碗櫃裡也多了不少未拆封的鹽糖之類的調料。

招呼院子裡監工的兩個小孩進來吃飯,陸星一個蘋果下去哪還吃得下去飯,握著小勺嘟嘴戳著碗裡的白粥。

喬念掃了一眼,餘光瞄到洗了手進來的陸馳,意有所指地說道:“吃飯的時候吃什麼蘋果,這會兒飯吃不下去,待會沒得吃有你餓的。”

陸馳腳步微頓,望了桌前的三人一眼,突然覺得這場景格外的溫馨,專注的視線在喬念身上打了一轉,薄唇邊掛起淺笑,進了灶屋盛粥。

走到女孩的對麵坐下,夾了幾筷子鹹菜,直接開口:“這幾天去了趟沿海城市,那邊比咱們這邊發達很多,雖然還不能明目張膽地買賣,但是黑市已經有了不小的規模,以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總有一天這些買賣會拿到明麵上來。”

說完陸馳就認真地喝著碗裡的粥,誰也沒看,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喬念心裡腹誹歸腹誹,不過這男主的市場敏銳度的確很高,能從一個沒有學曆的農村人,達到書裡的高度絕對不是什麼奇跡,是實力。

吃了早飯陸馳就出了門,喬念端著昨晚換洗的衣裳去井邊打水揉洗,院牆上一圈密密麻麻的陶片看起來倒是挺唬人的。

池塘底部的淤泥粘性大,乾了後硬度很高,有不少人家會挖來砌牆。

到了晚間七八點的時候,陸馳還沒有回來,喬念忽地想到書裡的情節。

九月下旬的某夜,可不就是男女主互生好感的時候,自陸馳出門後,她都快忘了他跟徐詩雅的感情線這回事了。

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直接調出係統成像圖搜索,附近沒有單獨的人影,越想書裡的情節越是有些心煩意亂,若是他倆此時真的在一塊兒,短時間也找不出具體的位置。

原書情節是徐詩雅上山采菌菇不小心遇到一頭野豬,慌忙逃竄之中,跌倒在陸馳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正巧就遇上從黑市晚歸的陸馳。冷酷不近人情卻正義感十足的男主,毫不猶豫的就去救女主,而正發狂的成年野豬,即使是身披主角光環的男主也有些力不從心,生死一線之際,女主不懼危險的引開野豬,最終讓男主達成一殺。

喬念努力回想著原書情節,忽的打了一個哆嗦,想到對男主的描述有些起雞皮疙瘩,果然是古早文。

行吧,不是想要野豬嗎,馬上給你引一頭出來。

迅速地換了身運動服,喬念就順著小路進了後山。

調出係統成像圖查看最近的野豬在哪兒,許是運氣比較好,尋了十來分鐘就找到了一頭落單的野豬,喬念撿了塊石頭,輕手輕腳地上了樹,朝著豬屁股就狠狠砸過去。

脾氣火爆的野豬果然被惹惱了,撅著肥屁股就轉過身,朝著喬念所在的那棵樹狠狠撞過來,瞧著這頭膘肥體壯的野豬,泛黃的獠牙看起來格外凶悍,喬念很滿意。

不緊不慢地兌換出一根攀登的繩索,直接甩到旁邊的一顆大樹的枝乾上固定住,靈巧的身體就隨著繩索蕩了過去。

野豬發現目標逃走也拚命的追過去繼續撞樹,就這麼一路的引下了山。

喬念站在樹乾上,果然發現了山腳下的小路上,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

徐詩雅彆急,你的野豬馬上送到。

用力連續蕩了兩棵樹,趁著野豬還沒追過來,喬念迅速地順著樹乾溜了下去,收回繩索就往山下跑。

“徐知青,快跑呀,野豬來了!”

喬念飛快地竄到兩人跟前,正準備拉離徐詩雅,防止男主英雄救美。

誰知手還沒碰到她的手腕,後腰就被一個有力的臂膀勾住,她輕飄飄的小身板就被陸馳扛在肩上,托著她的男人腳步不停地往村裡跑。

“你...放我...下來!”

男人堅硬的肩膀抵的她快要反胃了,拚命的掙紮想要下來,雖然拉離男主也算是破壞了,可這樣被扛在肩頭實在太難受了。

陸馳回頭看了一眼窮追不舍的野豬,齜著獠牙雙眼泛紅,顯然是發了狂,正死死地盯住他肩上的喬知青。

明顯就是衝著她來的,她還一刻不停的在奮力掙紮,力道大的他險些就控製不住,一個著急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臀瓣上。

“老實點。”

清脆的巴掌聲在嘈雜的野豬嘶吼聲中並不清晰,卻讓喬念覺得震耳欲聾,渾身就像蝦米一樣被蒸得通紅,腦海中仿佛還在循環播放“啪”的聲音。

陸馳見她終於老實了,一口氣跑到村裡,靜謐的夜裡,這邊鬨的動靜就顯得格外的大,剛入睡的村民立馬從床上驚醒了,還以為是有什麼人販子摸來他們村了,套著汗衫,扛起鋤頭就往院子外衝。

就看到不遠處,有頭起碼三四百斤的長毛野豬,正追著陸家小子跑,陸小子的肩上模模糊糊的好像還扛著一個女人。

村裡漢子這時候也沒心思八卦了,扛鋤頭的扛鋤頭,拿麻繩的拿麻繩,一窩蜂的就上前去抓野豬,邊跑還邊喊。

“快出來啊!抓野豬了!野豬進村了!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