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期末考試後, 徐歆便格外關心季淮的生物學習進度。</p>
大家好像都已經把這件事忘記得差不多了，就連來參加家長會的季大名看到一百分也隻是瞪了瞪眼，並不相信他經常考零分的兒子能考出一百分。</p>
不過，但看到他其他科有點進步, 他還是覺得狂喜, 因為班任說努努力，靠體育說不定能考個二本呢。</p>
此言一出, 季大名當時就回家獎勵了季淮五十萬, 並放出豪言, “你要是能考上大學，我就給你這個數！”</p>
他說著, 伸出一個手指, 最近他換了個碩大的寶石戒指, 看起來更有土豪氣息了。</p>
“一個億啊？”季淮挑了挑眉說。</p>
“你這個混小子，怎麼不去搶銀行啊？”季大名氣得不行，“我要是哪天死了，肯定是被你這討債的氣死的！”</p>
“還一個億, 一千萬就夠多了！”</p>
“搶銀行還不如搶你呢。”季淮走過去半躺在沙發上，姿態閒散, “要不, 你現在先給我一千萬？我給你投資去？”</p>
“你懂什麼投資？”季大名板著臉看他，像是聽到了笑話。</p>
“我上過學, 還專門研究了一下金融, 真的。”季淮一下又坐起來，看向他，“大名，給我的點本錢, 五百萬也行啊。”</p>
“沒規沒矩，我是你爸！”季大名跳腳。</p>
“爸，給我點本錢練手。”季淮點頭，徐徐誘導，“你想啊，你有這麼多錢，以後不得都是我繼承麼？再過幾年我就大學畢業了，可不得提前學習？我看中一隻股票，需要驗證，才能更好學習。”</p>
季大名不同意，“給我好好學習，這一次的生物你還作弊了，下一次，你要是真能考一百分，彆說五百萬，你要五千萬我都給你！”</p>
他彆的東西沒有，就是錢多。</p>
剛賣了一塊好幾億的地皮，以前這群人老是忽悠他買地皮，還不上款了，就拿地皮還抵押，他心軟，照單全收，現在倒好，也不知怎麼滴，統統升值了。</p>
季淮勾起了嘴角，提醒他，“你說的。”</p>
“我說的，你要是真能考一百分，你就是想要這天上的月亮，我都給你造個火箭給你帶回來一捧土！”季大名聲線拔高，說得那叫一個正經。</p>
他壓根就沒想到季淮能考一百分，母豬能飛嗎？魚能上岸嗎？那必須不能啊。</p>
“行！”季淮說完就起身走了。</p>
季大名坐在沙發上，扭頭看張秋蘭，“行是什麼意思？”</p>
張秋蘭抿唇，一副了解兒子的樣子，“就是放棄了，該乾嘛乾嘛去。”</p>
“沒半點出息！”季大名恨鐵不成鋼咬著牙，又開始追憶當年，“那時候我是沒條件，不能去讀書，我多辛苦才有今天的成就？人要學會吃苦的，不吃苦....”</p>
張秋蘭也搖頭歎氣，打斷他，“你還想怎麼樣？他已經兩個半月沒惹事，你兒子什麼樣你自己不清楚？你還做彆的夢呢？”</p>
此言一出，季大名立馬止了聲。</p>
算了算了，不惹事就挺好。</p>
季大名和張秋蘭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一邊，他們卻不知道季淮已經深深記在心底。</p>
在一次生物的隨堂測試中，張建國把試卷發下去的時候還特意走到季淮身後坐下來，這一回他倒要看看對方能寫出什麼東西。</p>
“大家都認真做，不許翻書，不準作弊！作弊被抓到就是零分！”他抬了抬眼鏡，沉著聲說著。</p>
班上的同學聽到，都下意識去看季淮，感覺老師就是故意說給他聽。</p>
徐歆把筆抓得緊了一些，本能去看季淮，怕他難過，隻見對方一臉無所謂，隨意翻看著正發下來的試卷。</p>
見季淮沒反應，大家也沒說什麼了，都紛紛開始答題。</p>
下課鈴聲響，張建國站起身來，“行了，都彆寫了，把試卷都後麵遞上來。”</p>
人到老年，精力就不想太行了，張建國最喜歡讓同學們幫忙改這些小試卷，這不，找了課代表和徐歆幾個女生，讓她們改試卷了。</p>
半節課改完，還有半節課可以講。</p>
“大家先自習一下，也可以預習一下後麵一節的內容。”張建國坐著，時不時又抬了抬他的老花鏡。</p>
徐歆改試卷的時候，特彆留意季淮的試卷。</p>
他寫的字是真不好看，幸好也不選文科，不然卷麵分都要被扣掉好些。</p>
她改的是選擇題，嘴和筆一起動著，“ababc，dacba....”</p>
見他前麵是個選擇題都對了，不由歡喜起來，繼續改剩下的。</p>
結果季淮選擇題全對，她心跳都加快了，比自己全對還要高興。</p>
張建國走了一圈，百般無聊，隨口問了一句，“選擇題改完了嗎？徐歆你對了幾個？”</p>
徐歆答，“錯了兩個。”</p>
“那還不錯。”張建國滿意點了點頭，又看向課代表，“你錯了幾個？”</p>
“錯了五個。”課代表接話。</p>
“五個有點多啊，錯三個就可以了，後麵兩題有點難。”張建國又看了看試卷，“改完了就算總分吧，時間不夠，最後兩道題都空著，總分能考個七十分都不錯。”</p>
於是，大家都在算分數。</p>
徐歆一直都關注著季淮的試卷，算分數的時候，特意沒拿他的，把他的試卷給了課代表算分。</p>
大家都加快手中的速度，徐歆用餘光觀察著課代表，對方算了好幾份，算到季淮的試卷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p>
她還看了好一會，又算了一遍。</p>
“怎麼了？”張建國看見，開口問。</p>
課代表猶豫了一下，“沒，沒什麼。”</p>
季淮這人怎麼又作弊了？</p>
不過就算心底認定他作弊，但她也不會直接表現出來，給自己惹麻煩。</p>
她這個舉動，徐歆已經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了，是實話，很生氣也很難過，她也隻能當不知道，加快了速度。</p>
非要讓他們看一下，憑什麼這麼誤會他？</p>
很快，試卷改好了，大家也都在等著，張建國把試卷接了過來，“滿分七十八，誰的分數最高？”</p>
“我那份是徐歆最高，七十二。”其中一個女同學說。</p>
徐歆：“我的是陳佳，六十八。”</p>
“你的呢？”張建國看向課代表，對方見全班同學都在看她，季淮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她衝他那個方向道，“我的是季淮，七十八。”</p>
聞言，班上的人一下騷動起來。</p>
張建國也愣了，“誰？”</p>
他說完扭頭去看季淮，對方正在被方榮搖醒，還說著，“淮哥，淮哥，你考滿分了，趕緊起來。”</p>
張建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其餘人都在討論。</p>
“季淮是不是又作弊了？又是第一啊。”</p>
“我剛剛沒看他，老師不是說作弊得零分嗎？還敢啊。”</p>
“他又什麼不敢？但是這也太猖獗了，難不成每次都要作弊？看看老師怎麼說。”</p>
.....</p>
“安靜了。”張建國緩過神，往講台上走，還多瞅了季淮好幾眼。</p>
可惜，少年並沒有搭理他，神色散漫坐著。</p>
大家都看著張建國，就想看看他要怎麼做，至今，還是沒多少人相信季淮考出了這個成績，他已經不是學渣能形容的了。</p>
在他們眼裡，完全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雖然怕他，但是打心眼裡，又覺得他們這些學習仔高高在上，也隻有學習，他們能比他強一點。</p>
“先說作弊的人。”張建國黑著臉，“我說了，作弊的一律零分！”</p>
下麵的人可騷動了，都等著看好戲，那些看不慣季淮又不敢惹他的男生，等著他出醜。</p>
徐歆看著張建國，若是他又說季淮作弊，那她就要狠狠反駁他，為人師表不能這樣的。</p>
在眾人注視下，張建國看向季淮那個方向，臉色極其不好，方榮都替季淮打抱不平，嘀咕一句，“淮哥，我看著你寫的，還能有假？這個死老頭，非要跟他乾一乾不可。”</p>
“等著，他說我就懟他！”</p>
“方榮！”張建國叫了他名字。</p>
方榮也拉著臉看過去，吊得很，“老師，你哪隻眼睛看到作弊了？我作證，沒作弊，就是考了滿分！”</p>
“啪！”張建國直接把試卷丟在講台上，怒道，“你給你自己作證你沒作弊？你選擇題考了滿分，你沒作弊？你能考滿分？”</p>
“我....”方榮原本正要對罵，聽到自己選擇題滿分，直接像泄了氣的球，“我，我滿分啊？”</p>
張建國重重哼了一聲，“我現在告訴你，你零分！”</p>
方榮心虛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那就零分。”</p>
不好意思，抄過度了。</p>
張建國又被他一氣，指著罵，“你恬不知恥，給我到外麵罰站去，去！”</p>
方榮癟了癟嘴，站起來往外走了，還不忘拿他的手機。</p>
張建國平複了一下呼吸，打開試卷，看著地下的同學，清了清嗓子，“這一次第一名是季淮，七十八分，第二名是徐歆，七十二分，第三名....”</p>
讓他念出季淮的名字可真不容易，代表了認可，大概是覺得自己被打臉了，沒有向平常一樣大誇特誇，匆匆就進入了講題階段。</p>
徐歆卻很高興，微微側頭看向季淮，他抿唇衝她笑，似乎真的不在意。</p>
季淮回去把試卷放在季大名麵前，“滿分七十八，滿分。”</p>
季大名正在喝濃茶，反正他也不懂品茶，越貴越好，放多多，貴就完事了，看著他的試卷，仔細拿起來瞧了瞧，“最高分多少分啊？”</p>
季淮：“七十八啊。”</p>
“誰都考七十八嗎？”季大名又看了看，反正瞧不懂，放了下來。</p>
“就我一個！沒作弊！”季淮強調。</p>
季大名先是一樂嗬，笑得第三層下巴都出來了，“好好好，不錯不錯。但你這個不是一百分，也不是大考，就讓我很難辦。”</p>
“大名。”季淮眯了眯眼，湊近他，不能靠得太近，因為季大名的啤酒肚是越來越大了。</p>
“期末考一百分，我就給你五千萬，隻要不是拿去乾非法的事情，隨便你折騰，先給你定金一百萬。”季大名說得也很有誠意，掏出了他的卡。</p>
季淮拿過他的卡，睨了兩眼，“這點錢都不夠給我媳婦兒買首飾，大名，你還想不想我娶媳婦？”</p>
“年紀輕輕，多讀書啊，談什麼戀愛？”季大名現在看到了點希望，又不同意他談戀愛結婚了。</p>
“我媳婦兒全班第一名。”季淮慢悠悠來一句。</p>
“真的？”季大名眼底都在放光，那是一種對知識的渴望，更是對知識分子的崇拜。</p>
畢竟，他小學就讀了一年，隻會寫自己的名字。</p>
季淮點頭。</p>
“那再給你一百萬，不，五百萬。”季大名有些激動，說完一下收斂神色，“不對啊，人家看得上你嗎？”</p>
說著都像一盆冷水澆下來。</p>
彆看他現在挺有錢的，那也隻是一個暴發戶，趕上了時代，運氣更是占大多數，城裡人說的話，尤其是讀書人，他都一知半解，背地裡還說他是土鱉。</p>
“沒人能拒絕我的帥。”季淮抽走了卡，轉身走了。</p>
季大名撓了撓頭，自言自語說，“也是，我兒子長得帥，要是能騙個讀書人嫁進來，那多好？是，他帥。”</p>
說著還美滋滋，“我生兒子就是帥。”</p>
期末。</p>
季淮生物又考了一個滿分，又是全年級唯一一個滿分，這些是名聲大噪，張建國雖然還沒說什麼，但是已經私底下讓其他科任關注他一下。</p>
這下，班上的人也沒敢再說他是作弊，方榮一群人對他更是膜拜了。</p>
簡直他們的偶像和目標啊。</p>
季淮拿著成績單回去的時候，比上一次還多了八十分呢，季大名簡直難以想象，嘴角露出傻笑，還激動問他要不要辦酒，一臉豪氣道，“爸請個幾十桌，讓大家也高興高興。”</p>
“你巴不得彆人知道你兒子是個傻蛋呢？”季淮扶額。</p>
“考一百分怎麼是傻蛋？彆人沒考一百分啊。”季大名憤憤反駁，“那是一百分，他們能考一百分嗎？是一百分！”</p>
“我有錢，我就要讓他們都知道你考了一百分！掛個橫幅什麼的。”</p>
“低調一點。”季淮對他說。</p>
季大名不情不願，最後隻叫他把試卷拿回來，爽快給了他一千萬，叮囑道，“不許乾非法的事，要被槍斃的！”</p>
他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p>
季淮：“我知道。”</p>
見他走了，張秋蘭走過來，十分不讚同，“你怎麼能給他這麼多錢？下回是不是就要兩千萬？再下回呢？你也不問問他拿去做什麼。”</p>
“還能做什麼？買跑車，出去裝大哥！”季大名摸著他半禿的頭，“我已經答應他了，他為了這些錢多拚？考了個一百分，我要是不給，我以後還有什麼威信？”</p>
“那不是小數目！”張秋蘭還是生氣。</p>
“他已經大半個學期沒惹事了！還考了一百分！”季大名說完，成功堵住了張秋蘭的嘴，他拿著試卷，在彆墅裡晃悠，“你說，應該掛哪呢？是不是要做個框給他掛起來？”</p>
“一百分啊，得找個位置，要不要請個大師看看？”</p>
....</p>
一整天，季大名就看著那張試卷，他又看不懂字，就看著那個鮮紅的一百，一臉陶醉。</p>
接下來很長時間，季大名去應酬的時候，話題就很偏了。</p>
“季總，我們這個電影很有投資價值，它的作者是知名的....”</p>
“嗯。”季大名點頭，十分認可，“讀書人寫的，讀書好。我兒子也讀書，他今年高一，期末考試生物考了一百分。”</p>
導演嘴角一抽，“令公子肯定是學霸。”</p>
“全校第一名！”季大名睜大眼，提高聲音，“就他一個一百分，滿分！”</p>
“厲害厲害。”</p>
“唯一一個呢？”</p>
大家紛紛附和。</p>
季大名內心無比自豪，乾了一杯白酒，同意了投資三千萬。</p>
不僅如此，他去參加開機宴，看著旁邊的製片人，又提起他兒子考了一百分，反問對他，“你兒子期末考多少分？”</p>
對方一愣，“季總，我兒子結婚了。”</p>
“你孫子考幾分？”季大名又問。</p>
“我孫子幼兒園大班，考兩個一百分。”製片人接著話。</p>
季大名想起季淮以前都沒上幼兒園，上小學經常考零分，又些糾結，但很快又道，“我兒子今年高一，考一百分，很不容易的！”</p>
“是是是，現在孩子學習比較辛苦。”製片人點頭。</p>
季大名：“那可不？我給他獎勵一千萬，全校就他一個一百分，滿分！”</p>
製片人滿頭黑線，現在喊爸爸來得及嗎？</p>
圈內都說要投資就找季大名，事不多錢多，投資爽快，有點憨厚憨傻的感覺，所以很多導演都在和他套近乎。</p>
季大名是挖了礦，加上這些年吃了一些紅利，有點運氣，過幾年可不會有了。</p>
他可聽說他的兒子是個混混，成天惹事，沒有出息，典型的暴發戶二代，以後怕是也沒能力守住這些錢。</p>
現在還未施行選科分班新製度，所以還是文理分班。</p>
季淮是體育生，必須選理，生物化加三科主科。</p>
班上一小部分人去了文科班，但是大部分人留了下來，確定了選科後，大家的學習更有針對性了。</p>
季淮和徐歆在周末的時候一直都見麵，他的成績也在穩步提升，英語依舊是啞巴英語，但是勉強能有個七十分，算是不錯了。</p>
在學校的時候，季淮也不會主動去煩她，兩人更不會去做曖昧舉動，但是你說兩人沒關係吧，季淮買水或者買零食的時候，都會給徐歆帶上一份。</p>
他做得很低調，也就方榮和李玲兒幾個看到，沒聲張，更多的時候選沒人的時候給她，無論與那群男人說話多傲慢，到了徐歆這裡，那叫一個低緩溫潤。</p>
而徐歆是班長，有些事，無論做得多好，總會得罪那麼一兩個人，尤其是從彆的班轉來的女同學，更是難融進去。</p>
男生倒不會想多，女生就不一定了，有些人喜歡找事，看她不順眼就想杠一下，處處想做對。徐歆又長得一副溫柔的樣子，給人一種欺負了也能贏的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