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不負責任的懶漢(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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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悄悄從東方升起,天還未全亮,坐落在南方的某個小鎮已經開始熱鬨不已,來來往往的居民騎著小電動車在鬨市穿梭著。

小鎮地處沿海,養殖業十分發達,無論是養家禽還是海產都大有人在,生活平均水平很高。這裡的人生活過得愜意舒適,生活節奏慢,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基本也能滿足人們的需求。

“你一會送子晴上跳舞班,店裡有一批料要裝上車,人家已經等著了,我要先過去。”殷采一邊說一邊換上飼料店發的上衣,見季淮睡得死氣沉沉,忍不住又提高聲音,忍不住蹙眉,“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知道了。”季淮沒睜眼,語氣有些不耐煩,抱著薄薄的被子翻身,又睡過去了。

大清早的,殷采見他這幅樣子就心煩,轉頭看向小床上的女兒,極力壓住脾氣,“老師說是九點半的課,最遲九點你要把你爸叫起來,媽煮了麵,已經盛在桌子上了,吃完再去。”

“媽先走了。”

“嗯。”季子晴應得很小聲。

殷采拿著包匆匆離開。

季子晴在媽媽走後也沒了睡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抱著半米高的熊抱枕起身。

這隻熊是三年前她生日的時候媽媽送給她的,要七十八塊錢,她想了很久才跟媽媽提。如今已經臟了不少,已經瞧不出原本的粉色。因拆洗過幾回,也變得乾癟癟。

床上的爸爸又睡了過去,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睡得很香甜。

殷采今年不過一年級,比同齡人瘦小,卻比同齡人懂事很多,話不多,看起來有些膽怯自卑。

她從床上爬下來,拿著牙刷和杯子走出去。

季家坐落在季家村中間,最近幾年村裡的人發展得都不錯,無論是靠種植業還是養殖業,又或是出海趕海,隻要勤勞,收入都不錯。家家戶戶蓋起了樓房,外麵貼上瓷磚,看起來絲毫不比市區裡的人們生活差。

當然,村裡頭也有幾戶人家生活不怎麼樣,領著國家的低保,艱難度日。

這些人家裡要麼有傷殘,要麼有重病,唯有季淮一家是例外,夫妻手腳健全,卻依舊還住著四十年前季老爺子蓋的瓦房,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小房間,視線昏暗,破舊不堪。

窗戶和門都是木頭做的,幾十年過去了,都被蟲蛀得差不多了,水泥地板還是季淮和殷采結婚後鋪的,屋內的吊頂也裂得差不多了,搖搖欲墜,牆上的牆紙都已經氧化,變了顏色。

季家的四周都是三四層的小樓房,更加襯托出他們家的落魄。

季子晴在院子裡刷完牙,默默又走到旁邊的廚房。

廚房角落有個灶台,旁邊放著柴火,都是殷采利用閒餘時間去撿的,靠近灶台的一麵牆黑漆漆,旁邊是一張木桌子,桌子歲數也大了,被蟲蛀得七七八八,但是被桌布掩蓋起來,上放著一碗麵,放了青菜打了雞蛋。

季子晴拉過一旁的笨重的木板凳,默默坐下來,小口小口吃著麵。

她胃口小,沒吃完,剩下的幾口也不能浪費,有幾根麵條掉在桌子上,她撿起來一起倒在了一旁的盆裡,得留著喂雞。

藍水的水管連接著水龍口,下麵是一口棕色的土缸。她小心翼翼接了水,開始洗碗。

做完這一切,已經快要九點了。

她坐在門口看著院落裡的雞,院落的角落裡還有一口燒洗澡水的鍋,因為怕雨淋,用破布搭了一個簡易又醜陋的帳篷。

“季子晴,你傻坐在台階上乾嘛?”旁邊的高樓上,一個小胖墩從窗口露出腦袋,吃著麵包,笑嘻嘻衝她喊了一聲。

季子晴沒說話,轉身就進了家裡破破的房間。爸爸還沒醒,呼嚕聲越來越大了。

她看了看床頭的小鬨鐘,已經九點了,走到床邊,輕聲出口,“爸爸。”

季淮沒反應。

她垂了垂眼眸,又嘗試稍稍叫得大聲一點,“爸爸,起床了。”

床上的人依舊沒反應。

殷采站在床邊幾分鐘,放在兩側的手抓了又抓,最後低著頭默默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來。

與此同時,季淮的手機響了,播放著俗氣的情歌,聲音大得不行,在狹小的房間裡回蕩著。

“今日有緣相見,我才發現,愛你....”

季淮把薄被蓋過頭頂,懶得理會。

手機繼續在響著,他煩躁無比,低罵了一聲,季子晴抱著熊抱枕鑽進了她的被子裡,縮著身子,把頭埋在熊的懷裡。

“大早上要做什麼?有病啊?”季淮壓根沒睜眼,接起電話就一通罵,“讓不讓人睡了?”

他特彆窩火,說話的時候陰沉著臉,這是身體本能反映,沒有絲毫的耐心。

另一頭,殷采聲線也拔高,“多少點了?你還在睡覺,子晴上課都要遲到了,你能不能乾點正事?睡睡睡,你除了睡覺喝酒,能做點什麼?”

“有完沒完?”季淮沉了臉,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醒了嗎?現在去!掛了。”

掛到電話,他把手機丟在一邊,又閉眼睡了。

季子晴閉著眼,身子縮得更緊了,也沒發出聲音。

一分鐘後,前麵的大床上有了動靜,季淮下了床,走到小床邊,“小晴,快起來去上課了。”

“嗯。”她聲若蚊蠅。

“爸爸先去洗個臉。”季淮憑著記憶拿著牙刷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吸收著記憶。

看著外麵的高樓和殘破的家,直呼絕了。

刷牙的水得去廚房接,他拿著一個紅色的水瓢,出去外麵蹲刷牙,看著院子裡的雜草,心情有些沉重。

都二十一世紀了,他們家連個廁所都沒有,隻有一處用磚頭堆起來,頂上蓋了一塊鐵板的“棚子”,用來躲著洗澡。

上廁所還要去上個世紀用的公廁,得蹲茅坑。全村家家戶戶都有了自家廁所,隻有他家在用公廁。就連村裡的低保戶都通過國家補貼蓋起了廁所,他們家過得連低保戶都不如。

前幾年國家有政策,村民可以申請補貼三萬蓋房子,又有一批家庭困難的村民也蓋起了新房,隻有他們家,永遠是例外。

原因是他懶啊。

季老爺子生前是木匠,給人蓋房子,那時候這可是手藝活,能賺不少錢,他們家曾經也是村裡的風光人物,這個小房子在當時也很“豪宅”,可惜對方死得早,季老太太一個人把他拉扯長大。

季老太太雖潑辣也多事,但對於這個兒子,基本上是溺愛,他也比較聽她的話,日子過得也不算差。

後來,殷采嫁入季家,婆媳關係惡化也沒少發生,但兩人都勤快,日子也在漸漸好起來。殷采生下季子晴後,季老太太一邊催著再生個男孩,一邊要攢錢蓋房子。見村裡頭的人都蓋起新房,她也著急。

隻可惜,這還沒幾年,錢還沒存多少,她就去世了。

季老太太的去世讓他徹底迷茫,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原本就是懶惰的性子,全靠親媽張羅,現在徹底躺平,不管妻女,偶爾去乾苦力賺點錢,也是拿去吃喝,一分錢不往家裡拿,對外人大方,對家人不聞不問。

他這人不負責任又自私,覺得殷采一定會管女兒,不用他操心,女兒也長大了,過好自己就行。

殷采在鎮上幫人看飼料店,小地方的工資不高,一天都不能休息,一個月才兩千六,中午在那裡吃一頓午飯,傍晚下班得回來。

老板摳門,年終獎聊勝於無,但沒辦法,工作清閒。她生完季子晴後身體一直不太好,這份工作適合她。

季淮吐出泡沫,又漱口幾下,快速洗了幾把臉,一邊起身一邊衝屋內說,“趕緊的,要遲到了。”

“哦。”季子晴的聲線弱弱,一聽就是沒什麼精神氣的孩子,更彆提活潑。外人見到他家女兒也總會評價上一句:文靜乖巧。

她話少,除了去學校,在家便不出大門了,也沒怎麼和彆人交流。性子內向木訥,有時候看著甚至覺得死氣沉沉。

簡而言之,不怎麼討喜。

殷采就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小時候還被送人,後來拚命讀書,養父母家又以養不起為由不讓她去,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不然也不會不嫌棄季家窮嫁進來。

她深怕女兒也過得不好嫁得不好,性子也出現問題,咬了咬牙,讓對方去了鎮上的所謂“藝術班”。

小小的鎮,也沒什麼高檔的培訓機構,都是在外頭的老師回家辦的小機構。

殷采給季子晴報了舞蹈班和畫畫班,平時不上課,周末周日再去。一天一節課,小地方收費不貴,舞蹈課也就兩百一個月,畫畫課會貴一點,要三百五一個月。

這筆錢對很多人來說是小錢,但對於殷采來說不是,接近她工資的五分之一了,幾乎是咬牙讓季子晴去上。

一來,自己要工作,怕女兒待在家悶壞了,久而久之,性格出現問題,二來,對方性子本就沉悶,有點愛好太重要。

聽說市區裡的孩子都學鋼琴,家裡是的確沒這個條件,幸好畫畫和舞蹈收費都不貴,她還能支撐。

令她欣慰的是,季子晴的舞蹈和畫畫都不錯,彆人總誇她女兒身上總著些許氣質,一看就是學過舞蹈的,季子晴的畫畫也經常拿獎。

但是這孩子過早懂事,老師介紹的比賽,隻要是收費的,哪怕隻用出一兩百的服裝費,她也從不會回家說,先一步就跟老師說不想參加。

季淮隨手拿過一條皺巴巴的深藍色襯衫穿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啤酒肚,頭頂又是一排黑線。

他才三十出頭,感覺就要變成油膩大叔,照這樣下去,四十歲之前,他就能如願獲得宛如“懷胎十月”的啤酒肚,永遠挺著一個大肚子。

“爸爸,車鑰匙。”季子晴把車鑰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