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紈絝兒子(十五)(1 / 2)

邵嘉姝:???

但很快她就說道:“爹,你彆騙我了,宮裡規矩比哪裡都大,進宮了我還能亂爬樹?”

邵嘉姝又不是個傻子,她也就這三年因為邵瑜在嶺南當官,所以才能規矩散漫,但畢竟前十二年她都生長在京城。

小韓氏早早就準備讓她嫁給七皇子,因而對於她的規矩也頗下了一番苦心,專程請了從宮裡出來的嬤嬤,雖然這三年都沒繼續學規矩了,但邵嘉姝不至於真的就信了邵瑜的話。

邵瑜說道:“宮裡規矩大,又不是針對你。”

邵嘉姝無奈說道:“進了宮,哪能什麼都由著我,那又不是我家。”

邵瑜說道:“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嗎?”

邵嘉姝點點頭。

邵瑜立馬說道:“那你已經很有規矩了。”

邵嘉姝滿是懷疑的看著親爹,說道:“皇宮裡的規矩又不是這些,皇宮裡動一下,笑一下,走兩步,都是量好的,每一樣都像是跟用尺子量出的一般,我要是不規範,估計嬤嬤的尺子就打下來了。”

一想到這樣的情景,邵嘉姝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她從前請的嬤嬤,教她的時候就是這般嚴格。

她好不容易這三年鬆散一些,可不想再便回去過那樣,整個人就像是套在框架裡一般的日子。

“所以讓你繼續過自己的。”邵瑜說道。

邵嘉姝搖了搖頭,無奈說道:“我不學規矩,公主還要學規矩。”

邵瑜很清楚,公主不是皇子,對她的教育不會嚴格到哪裡去,且老皇帝如今還是在想辦法幫七皇子拉攏邵家,因而即便邵嘉姝規矩差一些,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便說道:“公主學你就跟著學,公主不學你也不用管。”

邵嘉姝臉上還是帶著些許不信,畢竟小韓氏經年累月給她的洗腦裡,皇宮都是一個十分重規矩的地方,一言一行都有非常嚴格的要求,哪裡會像邵瑜嘴裡說得那樣隨便。

“你進皇宮,是給公主當伴讀,不是讓你去學規矩的,爹希望你出嫁前能開心一點,彆被宮裡的規矩束縛到。”邵瑜說道。

邵嘉姝聞言,體會到邵瑜的一片慈愛之心,但她還是很怕會因為自己而牽連父親,便忍不住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邵瑜聞言笑了起來,說道:“你能惹出什麼事來呢,就算真有事,你也是大臣的孩子,至多罰你抄書,難道還真的會對你動手不成?”

邵瑜如今回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要被重用,旁人拉攏還來不及,怎麼會如何得罪。

且以邵嘉姝的乖巧,也做不出那種會連累全家的惡事出來。

邵嘉姝得了寬慰後,心底一鬆,對於要進宮這事也不在那麼抵觸。

倒是小韓氏聽說之後,心思稍有波動,隻是她很快想著,女兒攀高枝也未必是什麼大福氣,便和邵瑜一般叮囑了幾句,讓她在宮裡謹言慎行,不要惹禍即可。

邵家如今人口簡單,也並沒有太多雜事,小韓氏還記得三年前離開京城時,京中往日跟她交好的夫人都是如何變臉的,因而此番丈夫起複,小韓氏也沒什麼再跟她們聯絡的心情。

邵瑜建議小韓氏在京中還可以再度辦班,小韓氏有了經驗,這一次便開始籌劃起來,對於女兒的事情,也逐漸丟開手去。

次日一早,宮裡便有人上門來接。

邵嘉姝給榮嘉公主當伴讀,這位公主是老皇帝最小的女兒,今年十六歲,比邵嘉姝還大一歲。

邵嘉姝已經做好了可能會麵對一個刁蠻公主的準備,但榮嘉公主看到她卻十分親熱,沒多久,她就與公主熟悉起來。

公主似是無意一般提起上個伴讀,上個伴讀是她母族的一個表姐,那姑娘在宮裡陪了兩年,如今已經嫁人,嫁給她的四皇兄當側妃,嫁過去的手段似乎不甚光彩。

四皇子因為母家高貴,是奪嫡的熱門人選。

邵嘉姝自然聽出公主話語中的敲打之意,便裝作不知,隻是詢問起如今可要學規矩。

公主已經十六歲了,規矩都學得差不多了,因為是最小的女兒,老皇帝也疼愛著,不舍得讓她被規矩束縛得太狠,故而她即便哪裡不規矩了,一旁兩個嬤嬤都不敢說得太狠,隻是輕聲提醒一二。

得知不用學規矩後,邵嘉姝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用學規矩就太好了,我如今就是個沒規矩的丫頭,最怕這些繁文縟節了。”

邵嘉姝說得坦白,公主聽著也覺得好笑,又問道:“難道你在家裡,你娘都不拘著你學規矩嗎?”

“我娘前幾年還拘過,隻不過這些年她和我爹是一樣的想法。”

“什麼想法?”公主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爹說,規矩應當約束人心,而不是培養出一個個架子。”

公主聽了這話,微微一怔,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魚貫走過的一隊宮女身上。

宮女們穿著同樣的衣服,梳著相同的發髻,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是整齊劃一的。

就像邵嘉姝說的一樣,就像是一個個架子,一模一樣的。

“邵大人此番真知灼見,倒是讓人醍醐灌頂。”

聽到突然傳來的男聲,邵嘉姝心裡一驚,而公主卻笑了起來,喊了一聲:“哥哥。”

公主的哥哥很多,但是如此親密的,顯然隻有一位:七皇子。

邵嘉姝趕忙低頭行禮,之後便打算悄悄退下。

但七皇子卻問道:“邵小姐要去哪裡?”

邵嘉姝悄悄後撤的腳步一頓。

此時七皇子和公主一起好奇的盯著她。

邵嘉姝有些尷尬,說道:“臣女不想留在此地打擾兩位殿下。”

七皇子此時看清了邵嘉姝的容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說道:“可我今日就是為了姑娘而來。”

這話一出,公主和邵嘉姝全都愣住。

公主笑著問道:“哥哥你這是在說什麼呢?”

邵嘉姝低下頭,心下卻覺得有些煩悶。

她進宮的原委,邵瑜昨日也說了一些,邵瑜沒有明說七皇子是老皇帝心裡認定的儲君,隻說老皇帝要平衡諸皇子的勢力,打算將她嫁給七皇子。

邵嘉姝很清楚的明白,在老皇帝看來,自己就是一個籌碼,一個幫著七皇子奪嫡的籌碼。

邵嘉姝和邵瑜一樣的想法,都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裡摻雜太多政治,因而對於這位素未蒙麵的七皇子,邵嘉姝雖然知道對方沒有做錯什麼,但還是天然帶著幾分不喜。

七皇子見邵嘉姝一直低著頭,也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一時覺得有些可惜,但很快還是朝著公主解釋道:“你是我妹妹,得了個新伴讀,我總要過來看看的。”

公主聞言,這才開心起來。

兩人的母妃三年前過世,兄妹倆在深宮裡一直相依為命,因而感情也很好。

而邵嘉姝,卻不想和七皇子有太多接觸,因而即便對方此時提到她,她也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麵,並不接話。

公主說道:“哥哥放心,嘉姝好著呢。”

七皇子見邵嘉姝始終守規矩不接話,心下有些失望,覺得對方即便說出一番與規矩有關的話,但似乎還是一個完全被規矩束縛的千金,頓感無趣。

即便失望,但七皇子明白,邵瑜此番即將受到重用,便還是耐著性子,溫柔說道:“邵小姐,我妹妹天性頑皮,若是日後有得罪之處,還請多擔待著。”

公主立馬撒嬌道:“哥哥,你怎麼還跟外人說我的壞話呀。”

邵嘉姝聽著公主特意說出的“外人”二字,就像是沒聽到一般,隻道:“公主聰敏伶俐,應該是我害怕自己性子粗笨,會惹得公主不快。”

這般中規中矩的回答,七皇子心下越發失望,但他最終又溫柔安慰幾句後,這才離開。

隻是等七皇子一離開,公主便繞著邵嘉姝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眼。

“公主,可是臣女有哪裡不妥當?”邵嘉姝輕聲詢問。

公主笑著搖搖頭,說道:“沒有,沒什麼不妥當的,隻是似乎我身邊的伴讀,個個都是極厲害的。”

邵嘉姝當做沒聽到。

隻是原本兩個姑娘之間關係不錯,眼看著就要熟絡起來,自從七皇子來轉了一圈後,兩人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公主也不像之前那般積極主動,反倒對於所有事都興趣缺缺起來,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為難邵嘉姝,隻是似乎肉眼可見的疏遠起來。

邵嘉姝進宮也不是為了交朋友的,便沒有放在欣賞,轉而實心實意的當起伴讀來。

如今宮裡沒有出閣的公主隻有榮嘉公主一人,日常雖然還有課程,但卻不像皇子的課程那樣嚴苛,而全都是一些琴棋書畫之類的休閒課程。

邵嘉姝和公主的進度不一樣,因而一直聽得似懂非懂的,索性老師也沒有任何考教的意思,似是完成差事一般結束課程。

等到下午課程結束,邵嘉姝便出了宮,回到家後,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公主雖然不為難,但那氣氛卻很壓抑,全然不似在家裡這般輕鬆自在。

邵瑜今日也領了差事,他沒有回大理寺,而是進了戶部,擔任戶部尚書。

這職務與原劇情裡不同,原劇情裡接的是吏部尚書。

而這一次,也許是因為老皇帝看了邵瑜在清寧縣任期內的表現,希望邵瑜能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邵瑜心思也簡單,給什麼活就接什麼活,他對家天下沒什麼認同,但同樣也沒什麼要推翻的意思,但百姓是無辜的,邵瑜隻想著儘自己所能,改善百姓的生活。

邵瑜回到家裡,心裡還在思考著戶部接下來的舉措,見到邵嘉姝後,便將公事放下,詢問起她今天的經曆。

聽完全程後,邵瑜說道:“你是奉旨入宮當伴讀的,既然公主有心疏遠,那她也不會如何支使你,這樣你不就變成了奉旨摸魚嗎?不是挺好的。”

邵嘉姝聽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也不要總想著氛圍不好,你就當進學院裡讀書,還不收束脩的那種,能學一點是一點。”邵瑜說道。

邵嘉姝勉強點點頭。

邵瑜見她始終情緒不高,便問道:“晚上喜福街有個燈會,想不想去?”

邵嘉姝用力點頭。

吃完晚飯後,邵家全家出行,即便是快要參加科考的邵嘉良都沒有缺席,邵嘉善更是提前躥去了方府接人。

邵瑜怕等會人多,衝撞了方語柔,便讓趙忠跟著護在一旁。

“還是在清寧的時候好,那時候哪裡還需要戴著這樣的勞什子。”邵嘉姝抱怨自己頭上戴著的帷帽。

一旁的小韓氏也戴著帷帽,說道:“你就老老實實的戴著,也不許胡亂走動,要是跟丟了,回去我要罰你。”

邵嘉姝不情不願的應了。

邵瑜又讓另一個長隨王喜跟著邵嘉姝,趙忠和王喜都會功夫,讓他們盯著人,這樣即便走散了,也不需要擔心。

邵嘉良忽然在路邊攤位上瞧見一隻蝴蝶簪子,當即停住腳步。

邵嘉姝卻被一盞兔子燈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這燈怎麼賣?”

“這燈怎麼賣?”

邵嘉姝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和她說同樣話的人。

那人站在不算特彆明亮的燈火中,隔著一層帷帽,麵容並不十分清晰,但邵嘉姝依然能感受到他神情溫柔的模樣。

景尚見到與自己爭搶的,是個戴著帷帽的姑娘,立馬表示退讓,隻是臉上還帶著些許可惜的神色。

見對方如此,邵嘉姝反倒不好意思了,說道:“你買吧。”

景尚聽了這話,沒有再推拒,而是帶著歉意的解釋道:“家中小妹喜愛兔子,逛了許久,就這個最為精致,倒是讓姑娘割愛了。”

邵嘉姝聞言立馬說道:“不妨事,我也隻是一時興起,說不得過一會就看上彆的燈了。”

景尚又跟攤主買了另外一盞小魚燈,朝著邵嘉姝道:“今日承姑娘相讓之恩,無以為報,隻能用這盞燈聊表謝意。”

出自同一個攤位,這個小魚燈也是一樣的精致可愛,邵嘉姝看了一眼,便喜歡上了,輕聲朝著景尚道謝。

景尚最後又朝著邵嘉姝施了一禮,這才離開。

邵嘉姝在原地愣了片刻後,提起手上的小魚燈,仔細端詳一番後,繼續朝前走。

婢女此時低聲說道:“姑娘,咱們與老爺夫人走散了。”

邵嘉姝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與父母走散,她很快就發現離著不遠的王喜,因而心底倒沒有多少害怕。

邵嘉姝也知道,自己做什麼王喜也不會攔著,他隻是不遠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後保護,因而她也絕對不會有什麼要甩開人的想法,反而玩得越發開心起來。

邵嘉姝帶著婢女順著人潮往前,遇到熱鬨的便停下來看,如此走走停停,最終停在了一處路邊搭建的戲台子旁。

此時戲台子上敲敲打打,十分熱鬨。

邵嘉姝看得正入神,並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並將手朝著她腰間的荷包伸去。

“妹妹,快看,多熱鬨!”

邵嘉姝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轉頭,看到又是景尚,聽著他說出的話,難免有些不解。

景尚卻像是護犢子一般,朝著那個扒手嗬斥道:“離我妹妹遠一點!”

景尚也在這裡看戲,正巧看見了熟悉的小魚燈,便多看了一眼,湊巧發現了扒手的動作。

扒手見此,知道這一單做不成了,便憤憤不平的轉身離去。

邵嘉姝此時低下頭來,看到自己的荷包掛在腰間要掉不掉的樣子,立馬明白了原委,便朝著景尚道了一聲謝。

“沒事,燈會上人多,姑娘多加小心。”

景尚說完,再度打算離開。

隻是,異變突生。

原本好好的戲台子,底下忽然斷掉了,整個戲台子似是不受控製一般,朝著邵嘉姝所在的方向倒了過來。

景尚用力將邵嘉姝往身旁一拉,護著人急速後退。

兩人都沒有受傷,隻是這般劇烈的動作,兩人手裡的燈掉落在地,邵嘉姝頭上戴著的帷帽也被掀開。

人群中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但卻像是距離兩人很遠一般。

邵嘉姝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確切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芝蘭玉樹。

邵嘉姝心中此時隻有這四個字。

而景尚,也同樣用驚豔的目光看著邵嘉姝。

邵嘉姝臉頰慢慢紅了起來,低頭看到地上的燈,立馬著急起來:“你的兔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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