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青竹給她擦乾頭發, 冬兒替她通了發,又擦上玫瑰花水,淨房歌姬的表演就算結束了。

宋朝夕心情不錯, 進了房間時提醒自己要端莊,便穿著板正的中衣,一板一眼地爬上床。

板正的國公夫人對自己這番表現十分滿意。

她剛坐下, 丫鬟便送來一杯潤喉的蜂蜜水, 朝夕微微愣住, 這可不是她吩咐的,不是她那就是容Z了,隻是容Z怎麼知道她嗓子有點啞。瞥了眼坐在邊上看書的男人,奈何她神色疏淡, 頭也不抬,倒顯得她有些大驚小怪了。

宋朝夕既然說了容Z需要泡藥澡, 總不能是隨便說說,她一早起來便寫了藥方給小廝抓藥,國公府的下人辦事都很利索, 半個時辰的功夫,小廝就把宋朝夕要的藥材送來了, 宋朝夕找出一塊素羅, 縫製成方塊的小包,將藥材放進去。

藥材在水中化開後, 氣味很濃,她攪動著水, 將藥材攪拌得更均勻些, 便去了房中。

“國公爺。”

容Z正坐在床上看書,聞言漫不經心地看向她, 他好像一直神色淡淡,喜怒不明,讓人不好琢磨,還好宋朝夕這人不愛琢磨彆人的性子,她神色如常,“國公爺,我放好了水,您需得泡一泡藥浴,這對您的身子有好處。”

“我身子無礙。”

哦,又是一個不配合的病患呢,宋朝夕差點白眼翻上天,“您無不無礙難不成您比我更清楚?這是醫囑,大夫說的話您都不聽,想必國公爺是看不上我這個不出名的小大夫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請宮中的太醫來照顧您,想必那些太醫很樂意給您開一些強身健體的藥,屆時您不用泡澡,隻需要每日按時煎服,吃個數月就行了。”

“……”容Z有些無奈,他恐怕有些說不過她。

他就說了一句,她已經有這麼多句等著他了。

梁十一進來協助他進浴桶裡,過了會,宋朝夕給梁十一使了個眼色,梁十一一愣,眨眨眼表示自己看不懂。這人是木頭腦袋吧?宋朝夕直歎氣,“你出去吧!”

梁十一心裡倒吸一口氣,她竟然想硬來?國公爺身子虛弱,哪受得住狐狸精一樣的夫人哦。

宋朝夕見他磨磨蹭蹭,在等容Z的指示,也懶得再多說了,她從藥箱裡取出針包,直勾勾盯著容Z。

容Z眉心直跳,“你不出去?”

宋朝夕說的理所當然,“這藥浴需配合針灸,國公爺打仗多年,身上必然有一些陳年舊傷,關節或許也有磨損,針灸可以幫國公爺緩解陳年傷痛,國公爺放輕鬆就是。”

倒不是不能放輕鬆,事實上也沒什麼不適的,隻是他們這種關係,坦誠相見,到底覺得彆扭。

宋朝夕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好似故意要看他為難。

這模樣怎麼看都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容Z神色一絲變化都無,隻淡淡地伸手去解領口的紐扣。他雙手細長,哪怕是脫衣服這一簡單動作都透著難言的矜貴,這京城不乏王族世家,好比永春侯府也算是京城的老姓世家了,隻是永春侯府之流的後人中,縱然是最出色的宋蹤明也沒有明顯的貴族氣質,容Z這種一看便是打小浸潤出來的。

他緩緩脫了上衣,赤著上身坐在浴桶內,宋朝夕從前覺得他不算健壯,如今見了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他肩膀寬闊,猿臂蜂腰,身上肌肉緊致勻稱,每一寸肌肉線條都彰顯著蓄積的力道。

他後背上原本有許多交錯的疤痕,刀傷劍傷遍布,隻是因為吃了仙草的關係,如今已經淡不可見了,宋朝夕可以想象從前他後背的猙獰,也終於明白他戰神的/名號不是白來的。他身上的每處疤痕都是見證。

再往下便是他的腰,容Z的腰襯得上是細了,細腰長腿,穿衣服時尤為明顯。

宋朝夕忽而意識到她看了他的身子,國公爺的身子很有看頭,但凡是女子見了難免是要打量一番的,眾人都說她男裝好看,實則她的男裝扮相比起容Z來還是差得遠,若不是他年歲大一些,又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般人不敢妄加議論,否則比長相還真沒彆人什麼事。

宋朝夕下針極快,沒一會就把容Z戳成刺蝟了,“好了,泡半個時辰,天氣炎熱,泡澡或許會難熬一些,就請國公爺稍稍忍耐一番。”

容Z手臂搭在浴桶上,闔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宋朝夕才不要守著他,她又不是傻子,如今天氣炎熱,這麼熱的天泡澡最是難受了,她以前夏天也被姑母押著泡過,個中滋味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懂。

浴桶中熱氣很足,屋裡都被熏熱了,宋朝夕逃似的出了門,衝外麵嚷嚷:“青竹,快拿點冰塊來降降暑。”

他這般熱,她好歹也該收斂些,竟然讓人拿冰塊來舒坦。容Z有些漫不經心地想,以她這種沒義氣的性子,隻怕上了戰場會第一個逃跑。

宋朝夕抱著冰桶,才舒坦了不少,過了會她覺得太冷了,又去隔壁屋裡蹭點熱氣。容Z依舊閉著眼,不動如山地坐著,她愣了一下,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

“國公爺!”

容Z猛地睜開眼,把宋朝夕嚇得一哆嗦,差點以為他要拿刀來砍她了。

“怎麼?”

宋朝夕頓時鬆了口氣,“我以為你熱暈過去了,真要那樣我可就罪過了。”

容Z低垂著眼簾,沉聲說:“我沒那麼嬌弱。”

“是是是,您哪有那麼嬌弱?是我不好還不行嗎?我乾嘛跟一個剛醒的病人多費口舌?他說他無礙,那便是無礙;他說他不嬌弱,那便是不嬌弱,我還說那麼多乾嘛呢?您是病人,您高興就好。”

容Z已經不想說什麼了,她的嘴皮子可不是一般厲害。

半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容Z很平靜地泡完了藥澡,結束後他又聽醫囑,重新躺回床上,宋朝夕很佩服他的定力,這麼熱的天虧他還能泡下去,也難怪人家能當將軍,能征戰沙場,能建功報國。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一起睡了幾日了。

容Z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雖然宋朝夕想讓他躺在床上多待幾天,但他自認身體沒問題,想下床走走,昏迷剛醒的人,縱然脈象平和,到底許久不曾走路,走起路來比一般人要緩慢一些,宋朝夕跟在他後麵,咳了一聲:“國公爺,要麼我扶您?”

宋朝夕其實就是客氣一下,誰曾想他竟然沒拒絕,她隻能上去扶住他,站到他身邊才發現容Z比她高大半個頭,站起來時也比躺著氣勢更強些。

容Z穿一身圓領錦袍,寬大的袖子和裙擺襯得人有幾分出塵,宋朝夕起初沒注意,後來聽到噠噠的聲響才看向他的腳。他竟然沒穿皂靴,而是穿一雙深褐色木屐,走動時木屐若隱若現,若是不聽聲音是很難發覺的,宋朝夕心情複雜,堂堂國公爺應該打扮得板板正正才對,她也以為他是那種板正的人,誰曾想他竟有如此不羈的一麵,真讓人開眼界了。

容Z走到水廊儘頭的八角亭中,遙望湖對岸,宋朝夕垂手站在他邊上,莫名覺得自己像伺候人的小太監,容Z就是她主子!

她看了一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容Z沒有回頭,但他發現她沒什麼耐性,還沒站多久就嫌無聊了,有小魚鑽出水麵,宋朝夕每晚聽到魚蝦跳來跳去,不由道:“這裡的魚,好釣嗎?”

“你想釣魚?”他有些懷疑,釣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恐怕沒有這樣的耐性。

宋朝夕勾唇,“閒著也是閒著,我還挺會釣魚的。”

他顯然不相信,讓梁十一去取了釣具來。

容Z的釣竿不是一般材質的,握在手裡有種冰涼的觸感,她怕曬,就窩在八角亭裡。把魚竿甩下去時,青竹和冬兒送來了泡茶的器具,這倆丫頭泡茶的功夫很一般,容Z便打發了她們,不要她們伺候。

倆人趕緊跑到宋朝夕邊上,冬兒奇怪道:“大小姐,你還釣魚呢?要不要我讓人買一筐魚放在桶裡讓你釣?”

不是她看不起大小姐,實在是大小姐彆的都好,卻不是個有耐心的。

宋朝夕挑眉,“你看不起誰呢?給我看好了!”

她抓起一把魚食猛地撒入湖中,冬兒方才還疑惑,為什麼大小姐叫自己找魚食和軟乎的麵餅,現在算明白了。

要是往年這會,總有下人把湖中的魚蝦撈一些上來,維持水中平衡,之前容Z昏迷,府中人人自危,沒人敢提這一茬,於是,這湖裡的魚繁殖很快,打眼一看,視野之內總有魚遊來遊去,宋朝夕的魚食一扔,一群魚遊過來,她把竿子甩下去,也是這湖裡的魚笨,沒多久功夫竟然真的有魚上鉤了。

青竹和冬兒都驚呆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釣魚的,這哪是釣魚的?浪費的魚食都夠買一條魚的了,要她們說,不是大小姐的功夫好,是這湖裡的魚沒有危機意識,太笨了,看到魚餌就往上咬,一條條都呆的很。

冬兒笑:“我記得我小時候,父親都是用牛糞釣魚的。”

宋朝夕頓時覺得吃過的魚都不香了,“那魚吃了牛糞不臭嗎?”

“黃牛糞比較腥,魚很喜歡那個味道,比蚯蚓還好用呢,快,大小姐,你的魚要跑了!”

宋朝夕緊張地看過去,她的魚劇烈掙紮果然有想跑的意思,這魚肥大,力道也足,來回動彈,宋朝夕慌滿間根本握不住釣竿,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栽去,還好最後關頭被人拉了回來。

容Z站在她身後,緊握住她的手,單手用力,輕鬆就把釣竿拉了回來,魚落在桶裡,宋朝夕還沒回過神來,她兩手都握不住,他一隻手就把釣竿拎上來了?

這力量懸殊好像有點大,以後要是打架的話,她就沒有必勝的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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