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七王爺一個用力甩開她, 宋朝夕差點摔倒在地,還好被人從身後扶了一把。

“國公爺?”

容Z微不可察地冷皺眉頭,扶起她, 在她耳旁問:“傷著沒有?”

一身錦袍的七王爺看到容Z,像見了惡鬼一般,嚇得撒腿就跑。

容Z眉頭緊蹙, 把宋朝夕扶起來, 宋朝夕抓住他的手臂, 搖搖頭。

她微微蹙眉,凝視著跑開的七王爺,忽然想起來書中提到的一件事。彼時容Z已經去了,他去世後皇上推行仁政, 一時間國家昌榮,百姓安居樂業, 隻可惜幾年後皇上得了一種怪病,沒等太醫救治就匆匆去了,再後來皇上的幾個兒子相繼去世, 就在朝堂上為誰來繼承皇位一事爭論不休時,原本呆傻的七王爺忽而被薛神醫治好, 順理成章撿漏登上皇位。

按理說皇朝更迭, 這實屬正常,畢竟前朝也有皇上後繼無人, 由有血緣關係的族內兄弟繼位。不論誰當上皇上,對於宋朝夕這個旁觀者來說沒有太大的差彆, 可這一世容Z還活著, 誰當皇上對於國公府來說差彆可實在太大了。

要知道書中寫到,宋朝顏外出燒香時偶遇了呆傻的七王爺, 在七王爺被人欺負時挺身而出,還細心溫柔地拿出手帕替七王爺擦臉,可想而知,受儘冷眼的七王爺對她印象深刻,後來七王爺登基,對容恒和宋朝顏十分照顧,容恒憑借著新王的庇蔭漸漸在官場嶄露頭角。

原身孩子出生後,姑母一家去國公府看望孩子,宋朝夕本就是姑母養大的,姑母一眼就察覺所謂的國公夫人宋朝夕根本不是真正的宋朝夕,姑母偷偷調查,這才發現真正的宋朝夕竟然早就被容恒夫婦害死了,姑母大慟,揚言要去告禦狀,書中姑母一家並沒有如今這般富庶,在京中也沒有人脈,彼時容恒已經在朝為官,有官員彈劾他卻被已經做了皇上的七王爺壓了下來。

宋朝夕不至於對七王爺這個未來皇上有想法,可問題是方才她手掠過王爺手腕時發現王爺脈象正常,非但不像癡傻,反而體內隱隱有內力衝撞,也就是說這位七王爺十有□□是個習武之人。如此這般,宋朝夕便想不明白了,一個癡傻的王爺竟然會武術?

聽聞這位七王爺並非太後親生,隻是太後憐其呆傻,覺得一個傻兒至少內心純淨,便一直親力親為照顧他,後來皇上登基,太後也一直關心七王爺的日常起居,七王爺受他們庇佑,雖然癡傻卻好歹在宮中有一席之地。

若說七王爺登基是天命所歸也就罷了,可皇上與眾位皇子相繼去世,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宋朝夕心中忽然閃過一個猜測,她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忍不住又看向七王爺離去的方向。若這位七王爺一直都在裝傻謀劃,那麼皇上必然還會和前世一樣被人謀害,隻是這一世容Z沒死,以容Z和皇上的交情,容Z絕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此一來,若七王爺和書中一樣登基,容Z作為皇上摯友定然會被清算,屆時國公府命運如何就很難保證了。縱然宋朝夕再不願意,卻也不知不覺被置於旋渦中心了。

宋朝夕莫名覺得這個七王爺十分棘手,無論七王爺有沒有謀反之心,她都要防患於未然。

容Z身後跟出來一身月白色常服的男子,他很年輕,臉部線條比容Z要硬朗一些,高鼻鼻唇,眼窩深邃,是十分英俊瀟灑的長相,看到宋朝夕,他沉聲問:“世欽,這就是你夫人?”

宋朝夕回神,下意識看向容Z,他有字是正常的,隻是她都沒聽過有人喊過他的字,平日大家都叫他國公爺,原來他的字亦十分好聽。

容Z回看她,溫聲道:“這是聖上。”

宋朝夕微微訝異,她沒以為皇上竟然這般年輕,跟她想象中的九五之尊不太一樣,宋朝夕連忙聯袂行禮,“臣婦宋朝夕,恭請皇上聖安。”

皇上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不可否認她身上有種難言的風流氣質,眉間更是點了春色,和老國公夫人形容的一樣,非一般閨閣女子,但縱然她美得令人驚豔,可身為九五之尊,皇上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他倒不至於因為她的外貌而訝異,他真正訝異的是容Z與她相處時的模樣,這是身為好友的皇上,從未見過的。說來他與容Z相識於年少,後來攜手謀劃,如今他坐擁天下,此生所求都已得到,如今四海升平,容Z卻偏偏在這時為了他受傷,他一度自責,生怕容Z就這樣去了,好在宋朝夕的衝喜起了效果。

方才容Z扶她起身時,雖語氣克製,可多年好友,皇上從未見他對誰這樣過,難免驚訝一些。回過神,他對宋朝夕笑道:“果然和張太醫形容的一樣,和世欽亦是十分般配。”

容Z笑了笑,並未否認,宋朝夕總覺得張太醫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她轉移話題,“皇上和國公爺是不是都有駐顏秘訣?怎的都這般年輕?若是真有秘訣可一定不能私藏,臣婦也想聽一聽呢。”

這話說完,皇上猛的笑了起來,“朕看著有那麼年輕嗎?”

宋朝夕馬屁不能停,“皇上有九五至尊的沉穩和氣勢,麵容卻一點不顯老。”

她並未多說,像皇上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每日都有很多人拍他馬屁,說多了像是在吹捧他,這種恰到好處的才更容易讓人回味。

這世上不論男女都喜歡旁人誇自己年輕好看,皇上自然也不例外,雖說皇上已經三十有七,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卻確實不太顯老,這兩年皇上納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妃子,甚是愛護,寵妃也跟宋朝夕一般大,為了站在寵妃麵前不像其父,皇上愈發注重養生保養,他遵從醫囑,甚少吃酒,也甚少吃葷腥油膩的,平日還跟容Z學打拳,兩年下來,皇上減了一些體重,比兩年前看著更年輕了。宋朝夕這麼說他自然很高興。

宋朝夕見他龍心大悅,趁機說:“皇上,臣婦這次來還有一件想問一問皇上。”

皇上笑道:“哦?”

宋朝夕瞥了容Z一眼,見他隻是含笑看著自己,並無阻攔之意,便勾了勾唇,“當日臣婦還沒嫁給國公爺,皇上張貼皇榜說誰能治好國公爺就獎其萬金,如今臣婦把國公爺治好了,皇上是不是該兌現獎勵了?”

皇上一怔,這才想起來有這一茬,萬金什麼的,他當日隻是隨口一說,若知道容Z這麼容易治好,他萬貫錢都不會拿就更彆說萬金了,這事他都忘了,宋朝夕竟還記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女子,竟然有膽子敢跟他要錢?

皇上挑眉看向容Z,“世欽,管管!朕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欠錢能是欠嗎?”

容Z神色如常,“抱歉,皇上,臣管不了。”

皇上:“怎麼管不了?你就告訴我,在你們國公府,誰說了才算?”

容Z左手摩挲著腕帶,沉吟:“皇上,臣妻雖然莽撞,可臣也覺得皇上應該兌現承諾,畢竟皇上是九五之尊,皇上說話若是不算話,難免會被禦史彈劾,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皇上眯著眼,這話他很不愛聽,天下臣民都以為皇上好當,其實當皇上也苦啊,天下臣民都以為皇上有錢,其實皇上也窮啊!就拿他來說,他登基後日夜勞作,不眠不休地批奏折處理公務,年紀輕輕便早生華發,甚至嚴重到了脫發的地步,若不是前些日子張煥進了一個生發方子,他如今這頭發隻怕要脫沒了。

再說錢,前幾年邊境不安穩,國家養軍隊實在耗費不小,動亂之年更不能增加賦稅,他一直在咬牙堅持,其中血淚不足為外人道也。為了省錢,他一日三餐頓頓不超過八個菜,宮中妃嬪都不敢多納,也提倡後宮節儉,從前每年宮中冬日每日要吃四百隻羊,因戰亂,關外來的羊肉價格昂貴,他乾脆咬牙禁吃羊肉,年初愛妃過壽,他原想替愛妃修繕一下寢宮,卻因為沒錢而作罷。

如今這對夫婦竟然找他要錢?皇上板著臉,一本正經:

“愛卿此言差矣,當日愛卿陷入昏迷,朕確實發了皇榜,問題是愛卿並不是被大夫治好,而是衝喜才好的,既然如此,朕的皇榜自然不能作數,更談不上要給萬金了,那個……朕忽然想起來朕還有奏折沒批,世欽你陪朕一起去書房散散心……”

把容Z留在這,他一準要被宋朝夕說動來找他要錢。

宋朝夕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萬萬沒想到皇上是這樣的性子,要知道皇上看起來極為威嚴,麵色又冷峻,任誰看了都會以為皇上威嚴端方,是天子的典範,誰曾想,皇上竟然也愛打趣和說笑,雖說逃債逃得有些不光明磊落,卻到底讓人哭笑不得。

容Z眼含笑意地看她一眼,便跟著皇上往外走了,等人走後,相權才看向宋朝夕,忍不住一哂,一般女子見了皇上,都是再拘謹不過了,宋朝夕倒好,不僅不拘束,還膽子頗大,竟敢找皇上要錢!印象中這是第一個敢找皇上要錢的,隻怕從此之後皇上想不記得她都難了。

相權麵容清雋,笑容淡淡:“國公夫人。”

宋朝夕淺笑回禮,並未因為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就多加奉承,也並未因為他是太監便輕視。

“相大人好久不見。”

相權沉吟片刻,笑了笑:“國公夫人有所不知,我們皇上什麼都好,就是對自己比較苛刻,皇上身上的袍子都穿了許久了,每日用餐隻按照八菜一湯的標準備飯,此外宮中妃子至今不過五人,就這皇上都嫌妃嬪們開支大養不起,當時皇上張貼皇榜時是真心實意想拿出這筆巨款來獎賞神醫的,但這不是國公爺都好了嘛,您又是國公爺的妻子,說起來也算是自家人,自家人自然不能見外……”

宋朝夕愣怔片刻,想說這年頭欠債的人都這般強勢了?還有,堂堂皇上竟過得如此拮據,說出去誰信啊?話說回來,雖則世人皆知皇上不喜奢華,亦推崇樸素簡約,可到底是九五之尊,要不要把自己搞的這麼慘?宋朝夕真有種給皇上捐點銀錢燒燉羊肉,買件新衣的衝動。

顧顏遠遠看著皇上和顏悅色地和宋朝夕說話,心中憤憤不平,宋朝夕真是神了,到哪都有這麼多人喜歡她,她實在看不出這個姐姐到底有哪裡好?就連原本疼愛她的太後都被宋朝夕籠絡去了,明明她伺候了太後數月,給太後端茶倒水,把丫鬟的活兒都乾遍了,太後卻變心變得這麼快?她才得寵多久,這麼快就在太後這失寵了?

等他們離開皇宮,皇太後笑著跟宋朝夕說了一會話,聊完養顏膏的事便冷著臉看向顧顏,語氣冷然:“阿顏,你是我做主賜婚才嫁給容世子的,希望你不要自視甚高,要知進退,懂禮數,在家好好侍候婆婆,孝順婆婆。”

顧顏慪的要死,卻不得不低眉順眼地咬牙道:“阿顏知曉,阿顏會好好……伺候婆婆!孝順婆婆!”

宋朝夕挑眉,淡淡地揮手,“世子夫人不需多禮,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還用不著你伺候。”

太後不認同地拉著宋朝夕的手,“你啊,就是太善良了,雖則你年紀小不需要旁人伺候,可做婆婆就該有婆婆的樣子,兒媳伺候婆婆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切莫因為仁善而壞了規矩,該伺候還是要伺候的。”

顧顏氣得吐血,太後就是根牆頭草,明明之前信誓旦旦要幫她,結果呢?卻幫著宋朝夕來對付她?她算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想要扳倒宋朝夕,還得靠她自己。

而宋朝夕能怎麼辦?隻能“勉強”點頭同意,再謙虛一番,最後帶著她的好兒媳一家四口把家還。

顧顏回到房中時,天已經黑了,琳琅剛點了蠟燭,見她麵色不好,端了一盞粥上來,“世子夫人,您吃點小米粥吧!”

顧顏沒了胃口,她覺得自己也像這碗小米粥,雖然胃口不錯,卻始終沒有熬到火候。

如今家中老太太喜歡宋朝夕,國公爺也護著宋朝夕,有他們在,她有任何動作都很容易被發現,是以她沒有貿然動手。

隻是不知她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機會。

容恒推開扇門進來了。顧顏攥著手帕遠遠看他。

他很高,人也英俊,父親又是容國公,他作為世子爺將來肯定是要繼承爵位的,他這樣的人就如同空中皎月,讓顧顏抬頭仰望,恨不得能摘到這月亮,如今月亮已經被摘下來了,可她卻得不到他的心。

顧顏忽而想到什麼,上前溫聲道:“世子爺。”

容恒淡淡地看她一眼。

顧顏笑著拿出一本經書來,“世子爺,這是朝顏為婆婆抄寫的經書。”

容恒以為這是抄給宋朝夕的,他想說宋朝夕並不需要這些,轉念才明白這是抄給他生母的,其實容恒對生母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了,隻記得那是個十分溫順賢惠的女人,和這世間大部分女子一樣,以夫為天,從不越矩,容恒記得那次父親打仗歸來,順利加官進爵,母親便給父親安排了通房,還要抬三房姨娘,那些姨娘亦是環肥燕瘦,各有各的妙,那時父親如何反應的他已經不大記得了,隻知道那之後父親對母親越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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