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Z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偶爾小氣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宋朝夕微怔,抬頭間他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容恒的生辰就隻自家人在一起小聚,原本沒打算廖氏會來,府中隻打算自己熱鬨一番,如今廖氏來了,於情於理都該隆重一些。宋朝夕到時,廖氏已經來了,她今日穿一件灰藍色的窄袖皮襖子,看到宋朝夕時很不情願地打招呼:“國公夫人。”
宋朝夕笑了笑,“侯夫人。”
除了廖氏,席間並沒有外人,酒席很快便開始了。容恒又不是小孩了,這等生辰自然也不喜鋪張,基本上就算是家裡人在一起吃頓飯,隻是隆重些而已。等酒席吃得差不多了,丫鬟們端了茶具上來,廖氏喝了幾口茶,才忽而道:“這幾年毅勇侯府時運一直不好,我兒子運氣也很差,我便請了雲真道長來家裡做做風水,幫毅勇侯府算了一卦,道長算得特彆準,很快便指出毅勇侯府的問題所在。我按照道長所說,變動了家裡擺設的位置,重新調□□水,你彆說,現在毅勇侯府的運勢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老夫人信佛,對道士也懷著敬畏之心,聽廖氏這麼一說,便沉吟道:“有那麼神奇?”
“自然,我家家安由大師調整過,現在做事穩妥多了,大師說原本家裡的風水對性格不好,祖墳的位置不對,以至於子孫後代都不成才,我原以為是家安沒能耐,現在才知道,問題出在風水這,隻是父親不信這些,我們程家的家族墓地沒有找相當了得的道長看過,這才禍害了後代。老夫人若願意,也可以找雲真大師幫忙看一看。”
宋朝夕聽笑了,總覺得廖氏今日過於殷勤了一些。“廖夫人不如說說,你們毅勇侯府現在好在哪了。”
廖氏一愣,頓時吞吞吐吐,“就我兒子比以前長進了,不惹事了,女兒的婚事也順利,侯府的運勢比之前好。你們這些小孩子哪知道這些事,老夫人肯定是懂我的,作為家中的長輩,闔府上下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宋朝夕挑眉,“我們國公府上下和睦,其樂融融,國公爺勢頭正猛,世子爺又剛抬了姨娘,沒必要讓道士來算命。”
廖氏一愣,“怎麼就沒必要?好了還想更好不是,再說了,雖則其他方麵事事順遂,可你和國公爺如今連個孩子都沒有,說不定就是府中風水不好,若有大師幫忙調理,對國公府的子嗣也有幫助。”
宋朝夕莫名有了危機意識,廖氏今日殷勤的過分,就好像在這等著她了。即便老夫人對她好,可作為婆婆,老夫人肯定希望她能早日生下子嗣,廖氏這麼一說,老夫人很難不心動,再說,隻是調□□水,又沒做彆的,以國公府的能耐,彆說找一個大師了,就是找十個也不成問題。
顧顏低聲道:“按理說做兒媳的不該議論母親,可母親這麼久沒懷上,指不定是身體方麵的原因,若是好好調理肯定能懷上的,倒不一定非要調□□水。”
這話就有意思了,調□□水至少原因不在她,顧顏倒好,直接堵了她的路,如果她阻止雲真道長進來調□□水,豈不是要承認自己身體有問題?老夫人聽了隻怕也會有想法。
高氏喝了口茶才說:“我們國公府有自己認識的道長,這位雲真道長聽都沒聽過,萬一不靈驗怎麼辦?調□□水可不是大事,此前國公府事事順遂,萬一調整完反而走下坡路了,到時候後悔可就完了!”
老夫人也有這方麵的顧慮,廖氏見狀笑了笑,“按理說國公府是不該有這方麵顧慮的,可我說句不中聽的,萬一哪個地方風水不好,埋下禍根就不好了。”
老夫人拍拍宋朝夕的手,不動聲色地笑笑,“既然如此,勇毅侯府人就把雲真道長請來吧。”
過了沒多久,小廝引了一位留著山羊胡子,身形清瘦,穿著一件道袍的道長進來。
京城的老姓世家都信這些,老夫人自打老國公爺去了之後,便開始吃齋禮佛了,家中也修有祠堂,偶爾會找道長上門算一算未來幾年的運勢,若是道長們都說沒大的災禍,便不去管,若說未來需要避禍,府中便會有所準備,要道長上門做法事,畫個符驅除厄運。之前老夫人去寺裡上相,慈濟大師說國公府將有喜事,老夫人原本不信,誰知後來容Z昏迷,宋朝夕嫁進來,事事驗證了大師的話。她便愈發相信了。
雲真道長看著仙風道骨,莫名讓人信服。
他淡淡地行了禮,老夫人笑道:“就煩請雲真道長幫國公府算算運勢,看哪裡的風水需要改。”
雲真道長走了一圈,很快回來了,“我觀國公府有祥雲庇佑,府中一時間不會出什麼大事,國公爺官途坦蕩,短期內不會有大的殺機,隻是……府中的北邊隱隱有不祥之兆,不知道北邊是誰住的地方?”
老夫人沉吟:“那是國公爺的宅子。”
“北邊風水不好,水多不利於國公爺的子嗣,長久住下去會讓國公爺子嗣困難。”
老夫人蹙眉,彆人不懂,她卻是知道的,湖心小築四麵環水,十分隱秘,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是以容Z的書房便設在那,他多年不住前院,這些年也就宋朝夕去過後院,就連她這個母親,都不太過去。讓他搬到前院來他肯定不習慣的。
“國公爺的事,我當不了家也坐不了主,一切還要等國公爺回來,看國公爺的意思。”
廖氏一愣,家家戶戶,兒子的事都是母親拿主意的,廖氏的婆婆還在時,她每日晨昏定省,在婆婆麵前,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事事由婆婆做主,她夫君就更彆提了,什麼事都是母親說了算,怎麼到了國公爺就不按套路出牌了?關係到國公爺安慰的大事,老夫人竟然無動於衷,還要等國公爺回來再做打算?
老夫人又道:“大師還有什麼要算的?”
雲真大師忽然道:“女主陰,男主陽,陰陽調和運勢才能好,不知國公夫人八字如何,頻道也好為國公夫人算一算。”
宋朝夕聞言,這才放下筷子,很快把自己的八字報了出去,隨即不鹹不淡地繼續喝茶。
雲真道長掐指一算,隨即麵色越來越凝重。
老夫人蹙眉,“我兒媳的八字有何不妥?”
雲真道長捏著八字胡沉吟:“實不相瞞,世子夫人命很好,可命太好太硬也不是一件好事,命好的人會從身邊人那吸取運勢,國公夫人便是這樣的情況。從八字上來說,國公夫人和國公爺八字相克。”
老夫人搖頭,“不可能,我兒媳進來給國公爺衝喜,正是因為她國公爺才醒來的,成親時我找人算過八字,他們的八字極其符合,怎麼可能八字相克?若是相克,國公爺又怎麼會醒?”
雲真道長高深道:“非也,國公爺運勢弱時,國公夫人命好確實能旺國公爺,可如今國公爺強盛,國公夫人也強盛,二人便容易八字相克。八字相克倒也沒彆的大礙,現實中或許很難察覺,隻是子嗣方麵要艱難許多,依頻道看,國公夫人要想懷上子嗣,必須要好好調理才行。”
楊嬤嬤和溪月站在一旁,聽得著急,宋朝夕嫁進來後她們都很喜歡這個國公夫人,宋朝夕好命,嫁進來有國公爺專房之寵,又有老夫人在一旁護著,怎麼就命太硬,怎麼就克國公爺了?要真那麼玄乎,國公爺哪能撿回一條命?彆人不知道,她們卻是笑得的,國公夫人醫術好,不僅醫好了國公爺,還醫好了國公爺的手下,就是她們這些外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豎大拇指。這道長胡說八道,還說什麼不利子嗣,要知道高門世家最重視的就是子嗣傳承,國公爺成親有些時日了,世子爺身子板這麼弱的都,世子夫人都懷上了,怎麼國公爺那邊天天叫水還懷不上?
若老夫人真信了,國公夫人以後可有的苦頭吃了。她們不希望這麼好的國公夫人被指指點點。
老夫人手指撥著手串,過了會才笑:“依你看該如何調理?”
雲真道長沉吟:“貧道有獨家畫符的法子,我畫一張符給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吃下這符水,再吃我一顆秘製的丹藥,如此一來,國公夫人必然能早日懷上子嗣。也能壓住太旺的運勢,讓國公爺得益。”
宋朝夕不說話,老夫人也不做聲。廖氏笑了笑:“我看雲真道長說的很有道理,我雖然隻來了國公府幾次,可我看國公夫人的麵相特彆好,一嫁進來就有享不儘的福氣,想必雲真道長所說不假,國公夫人的運勢很旺,但運勢旺是好事,若是壓住國公爺的運勢,那可就不好了。這女子屬陰,哪有陰壓陽的道理?陰陽不調和,運勢自然好不了。左右不過是吃個符水丹藥,又沒什麼害處,國公夫人若是對雲真大師有疑,還可以再找其他道長看看。算命做法這種事,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