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和皇上稟報過,明日要忙的事很多,不得空閒,你若去了,太後皇後各家的貴人免不了都要和你見一麵,你有身孕不宜過於勞累。”
宋朝夕樂得輕鬆,明日又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容Z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寬大又溫和,她卻有些涼,仔細一想,似乎從她有孕開始,身上便比從前涼了,他總覺得她身子虛,應該好好調理一下。
“你是不是比從前怕冷了?”
宋朝夕也覺得奇怪,懷個孩子而已,還把人變得怕冷了。
容Z帶她回湖心小築,等到了那,他拿出桃符板,宋朝夕才意識到他要寫桃符。前些日子青竹曾來問她,需不需要買些回來,她原想問問他的,誰知卻忘了。不料他竟然惦記著,這桃符板上已經畫好了神荼和鬱壘兩位的神像,看筆法應該是他自己畫的。除了畫神像,按照規矩,應該在神像下麵,寫上二位尊神/的名字,並左鬱壘、右神荼掛於門兩旁。
如今外頭都有賣現成的桃符,有雕刻的有繪製成的,那些個字好的學子們,往往過年時會製作這些去賣,宋朝夕在揚州時就愛買現成的,不料世家子弟國公爺竟然還要自己製作。她好像第一次自己做桃符,拿著筆有些猶豫,這兩位的名字並不好寫,她的字又一般,想了想,便把桃符推回給容Z了。
“你來寫,我可不想讓我的字在湖心小築門邊掛數個月,屆時誰過來都會看到的,他們心裡都覺得我的字難看,卻不好意思說,那不是更丟人?”
容Z倒是不強求,隻脫下外袍,笑著拿起毛筆,“你來替我研磨。”
宋朝夕撩起窄袖,站在邊上研磨了幾下,就聽到他問:“你往年新年都是怎麼過的?”
宋朝夕想到以前的事,“你應該知道我和宋朝顏是雙生姐妹,她身子不好,我自幼就不如她受重視,後來有人算命,說我命硬克妹妹,沈氏就把我送去揚州,一開始我肯定不樂意,過年也總是哭,還好姑母對我很好,之後便是和姑母一起過年。”
哭是原身的事,她來之後便沒什麼感覺了,本來這天下就不是所有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像冬兒這樣被父母賣掉的孩子還少?宮中的太監也有許多是被父母送進去的。眾生皆苦她看自己便覺得很好了。再說她幫姑姑家發家,後來姑父賺了大錢,他們的日子便過得很好了,人有錢享樂時哪裡還會想到受過的苦?若不是沈氏把她接回來,她都不願意回來。
容Z的神色沉了一些,身上也莫名散著寒氣,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如今這麼輕易被她影響。
她和宋朝顏明明一般大,卻因為克妹妹被送去揚州,那麼小一個人,沈氏怎麼舍得?如今把人接回來也不見對她好。
桃符上的字已經寫好了一對,容Z又寫一些掛在樓上書房和前麵他的院子,他在前麵也有住處,隻是不常去,他和宋朝夕的庫房也在前頭,過年這些地方都要掛上桃符的。
他垂眸執筆,又問:“你往年生辰怎麼過?”
“沒什麼特彆的,在家時沈氏和宋豐茂隻關注宋朝顏,我好像也沒什麼要緊的,有一次他們隻做了一碗長壽麵,忘記做我的了,我太傷心就掉頭跑掉了,等回來時才發現根本沒有任何人找我。後來去了揚州,府裡隻有一個女孩,表哥們和姑父姑母都對我很好。”
過生日偷跑掉是原身為數不多的記憶,宋朝夕很明白她的想法,不患寡而患不均,被忽視的孩子總要敏感一些。
容Z垂著眸,看不出在想什麼,跳動的燭火下,他安靜了片刻便拉著她的手出去。
容Z把桃符遞給她,畫好的桃符風一吹就乾了,宋朝夕踮起腳尖卻還是夠不到,容Z便一把抱起她,她拿起桃符掛在門兩側。風吹起她的發絲,她眯著眼有些看不清了,還好穩穩把桃符掛了上去。容Z又抱著她到了右邊,宋朝夕這次很快掛好了。
丫鬟們在後頭笑盈盈看著。國公爺和夫人可真甜。
宋朝夕看著齊齊的桃符,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風很大,容Z立於她身側,莫名讓人安心。她好似也沒什麼不滿的,舊的一年她嫁了人,懷了孩子,生活順遂,掛了桃符,求新年之安,隻希望他們二人能平平安安,她順利產下孩子就行。
容Z給下人們各封了五十兩銀子的紅包,下人們都高興壞了,尤其是青竹,往年她在永春侯府伺候,作為府中的二等丫鬟,有個幾兩銀子便不錯了,就是一等丫鬟,各房也不過賞個十幾二十兩銀子,國公爺這頭卻一賞就是五十兩。再加上前幾日夫人診斷出有孕國公爺賞的那些,湖心小築伺候的人各個手頭都攢了不少銀錢,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她們拿了五十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國公府,就是前頭的管家莫嬤嬤,拿五十兩的也沒幾人,湖心小築隨便一個丫頭都是五十兩,怎麼不叫人眼紅?更何況湖心小築就國公爺和夫人兩個人,活兒不多,伺候的還簡單,不需要跟姨娘們勾心鬥角,日子過得很歡快,哪個下人看了不眼紅?
宋朝夕打趣,“國公爺你自己也不過是米麵棗糕。”
容Z失笑,這話頭是過不去了,不過皇上吝嗇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先皇在位時,他們五日一休沐,如今卻十日一休沐,於他們這些大臣而言,確實辛苦了一些,但對國家而言,皇上真真稱得上是仁君了。
二人沒事可做,便上床歇息了,容Z掏了一個抽繩的香囊給她,宋朝夕疑惑著打開,裡麵竟是各種樣式的金銀錁子,大部分是表示富貴的。
“給我的?”
“自然,你雖然已經嫁了我,卻隻有十六歲,還是要給的。”
宋朝夕咬在他下巴上,喜笑顏開:“那就謝謝爺了。”
他身上很好聞,她臉貼在他胸口,忍不住在他懷裡蹭了蹭,察覺到他的反應,她才愣過神,她現在懷著孩子,可不能做什麼,便趕緊把金銀錁子放在枕頭下,不理他了。
容Z失笑歎息,她這不厚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都習慣了。今夜注定要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