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求助(下)(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7045 字 3個月前

老張目光一動,道:“先生和公子未必不須女君相助。”

“哦?”我隨即道,“怎講?”

老張正要說話,那目光又是一轉,少頃,笑了笑,擺手:“不過信口說說,信口說說。”

我也笑笑。

心想,跟三年前一樣,這口風倒是嚴。

我也不追問,繼續前麵的話:“不知曹叔和阿麟在何處?我在淮南等他們,好算算日子。”

老張答道:“先生和公子仍在荊州,離淮南不算遠,女君等著便是,不久可至。”

我看他神色,知道也不能再問出些什麼來,頷首:“如此,便有勞你了。”

夕陽西下,我和公子向老張道彆,仍與兩個侍從各自趕著車,往城外走去。

這般時節,出城的人甚多,城門前堵得水泄不通。但那些查驗的士卒仍毫不鬆懈,凡出城者,必查驗體征,車馬上的貨物也要一一查看,以防裡頭藏了人。

我們這車馬攜帶之物,最危險的就是兵器。不過我事先預備好,將它們綁在隔板下,鋪上草席,外頭全然看不出來。而原來進城時攜帶的大筐小筐田產,我也留在了老張那裡,牛車和馬車上除了兩三個包袱,空空如也,看上去就是白日裡進城賣貨,晚上賣光了回家的鄉人。

那些士卒沒什麼好查的,後麵又有許多人等著,揮揮手放行。

正當我們要通過城門,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鬨和騷動。

看去,卻見是一隊華麗的儀仗從城外開來,要經過城門。

將官和士卒連忙喝令來往行人讓道,然後恭恭敬敬地站到路旁,讓那隊儀仗通過。

我和公子站在人群中望去,卻發現眼熟得很,正是桓府的儀仗。

中間一輛鸞車,雕畫精致,鑲金飾玉,華麗氣派得如同禦用之物,那模樣也是再熟悉不過,正是大長公主的車駕。

“……大長公主前陣子不是說離京養病了麼,怎又回來了?”不遠處的一個士卒嘀咕道。

“自然是為了宮中之事,誰坐得住……”旁人答道。

我不由地看向公子,隻見他望著馬車,目光深深。

“走吧。”待得那儀仗過去,他看向我,淡淡笑了笑。

我應一聲,跟著他,重新坐到車上。

從雒陽到淮南有上千裡路,其實不必急於一時出城。但這般時節,雒陽形勢朝夕可變,為免夜長夢多,還是儘早出城才是。

夜裡,我們在一戶人家中借宿。主人家送來飯食的時候,聽說我們從雒陽出來,便攀談起來。

“不知郎君一行要往何處去?”他問公子。

“去揚州。”公子道,“有位叔父在那邊行商,捎信來叫我兄弟幾個去幫手,我等商議之下,以為可行。”

主人家頷首:“揚州好啊,聽說富庶得很,強似這雒陽,天天雞犬不寧。”

我見他這般說,隨即作好奇之色,道:“今日妾在城中聽說宮中的皇帝和太後被什麼王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主人笑道:“夫人這話在這鄉野中說說也就罷了,到了外頭可說不得,被聽見了就要被抓起來。”說罷,歎口氣,“誰知道是不是。這兩日到處都是兵馬,也不知將來要如何。若真是沒了皇帝,隻怕這天下又要亂上一陣。”

我和公子相覷,公子正要說話,忽然,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父親!”一個十歲上下的男孩跑進來,道,“外頭路上嘈嘈雜雜的,像是要過兵馬!”

主人家一驚,忙道:“快將燈火熄了,關起門!”

一陣忙碌之後,屋裡屋外登時伸手不見五指,附近的村舍連犬吠聲也聽不到了。

沒多久,路上果然傳來雜亂的聲音,我從門縫往外麵看去,隻見火光中,人影綽綽,確實大隊的兵馬,好一會才過去,估計有兩三千人。

待得聲音聽不到了,主人家似鬆口氣,讓兒子和婦人將燈燭重新點上。

我問:“不過是過些兵馬,主人家何以如此慌張?”

那主人家看看我,道:“這位夫人許是不曾見過,我等這般挨在大路邊上的鄉舍,最怕過兵馬。有的官軍似匪類一般,進門來便要吃要喝,橫行霸道。若是夜裡要歇宿,便強行將屋宅也征用了去,實苦不堪言。我等小門小戶,老小都在,豈經得起這般驚嚇,不若熄燈躲一躲。”

我頷首,道:“也並非所有官軍都是如此。”

主人家道:“確不是,說來也有好的。比如那遼東的秦王,三年前他領兵來雒陽之時,路過此地,宿了一晚。我等那是看他帶了許多兵馬,戰戰兢兢,以為要受連累。不料人家客客氣氣,軍士就在田裡紮營,上門來借物什也有借有還,吃了用了還給錢。”

我不由地哂了哂,正想開口,卻聽他道:“還有桓將軍,治下也甚好,秋毫無犯,可謂善人。”

我一愣,不由地看了看公子,隻見他神色平靜。

“桓將軍?”我笑笑,“可就是前兩年打了大勝仗的那個桓皙桓公子?”

“正是。”主人家似回憶著,神色間滿是憧憬,“那桓將軍生得也好,比秦王還俊俏,嘖嘖……”

“明日還要趕路,快些用膳,不然菜涼了。”公子不緊不慢道,夾起一塊燒肉,放到我的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