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使者(下)(1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6642 字 3個月前

我和公子聞言,俱是一振。

“具體如何, 他可說了?”公子即刻問道。

“說了。”褚義道, “三日前, 趙王以宗正之名, 召集雒陽宗室,到宗廟中祭拜先帝。東平王本不欲去,可趙王親自登門, 勸他同往, 好安宗室之心。東平王為趙王言語所動,便往宗廟去了。不料趙王早已安排了數百甲士潛伏廟中, 東平王一到, 即將東平王一乾人等拿下, 以太皇太後詔書數其弑君等罪,將東平王當場梟首。”

“而後呢?”我問, “東平王不是調了兵馬去雒陽?”

褚義喝一口水, 道:“調是調了, 足有萬人,且就駐在了雒陽。事出之後,東平國兵馬隨即攻宗廟, 東平王世子為北軍中候, 亦率兵與東平國兵馬合攻。可他還未出大營,就被長史李琇所殺。而後, 其安插在北軍中的黨羽也被清除殆儘。北軍在營中堅守不出, 而趙王和太原王、範陽王、常山王、濟南王、河間王聯手, 組成十萬大軍,突然從北門而入,反將東平國兵馬合圍。東平王長史張彌之奮戰一夜後,領著兵馬衝出雒陽。”

我聽得這話,驚異不已:“十萬大軍?”

褚義道:“號稱十萬,實際大約不足,但數萬總有。”

公子皺眉:“如此說來,東平國兵馬並未收拾乾淨?”

“正是。”褚義道,“那館人說,東平王府上下都被殺了個遍,王後王孫身首異處,隻有二王子司馬斂和張彌之一道逃了出去,不知所蹤。”

公子道:“而後呢?”

“而後趙王攝政,如今雒陽亦為趙國兵馬占據。”褚義道,“那使者便是奉朝廷之命,到陳縣去給豫州刺史送達文告。”

“新君之事,那館人可曾提及?”我問。

“不曾。”褚義道,“隻說是趙王攝政。”

我和公子對視一眼,各不言語。

待程亮和褚義二人退出去之後,公子道:“不想東平王倒得這般快。”

我說:“與東平王和張彌之相較,趙王更為緊要。”

“張彌之和二王子逃出雒陽,必是回了東平國。”公子坐在榻上,手指在憑幾上輕輕敲了一下,“趙王等人有十萬兵馬,就算隻發一半攻打東平國,隻怕那點殘兵也抵擋不過一個月。若得勝歸來,隻怕趙王麻煩才剛剛開始。太原王、範陽王這幾個,皆不是好相與之輩,若牽扯到論功之事,隻怕又是一場大亂在即。”

他說罷,輕歎一口氣,看向我。

“霓生,”他說,“你可還記得當年遮胡關大捷之後,我就問過莫,若萬一璿璣先生的讖言成真,那麼雒陽和中原是否也會變成遮胡關和石燕城那般的殺戮之地。”

我頷首:“記得。”

“我那時立誌要做拔萃之人,原想大權在握可止動蕩,但風雲之變,全然不由人願。”公子苦笑,“如今,這讖言隻怕就要成真了。”

我知道他又動了惻隱之心,無奈道:“元初,天下之弊乃在膏肓,早晚要亂,你那時亦已經知曉此理。”

公子頷首,沒有說話。

我想起一事,往四下裡看了看,見角落的案上有紙筆,走過去。

公子訝然,道:“你要做甚?”

“給秦王寫信。”我說,“張彌之並非無能之輩,不會坐以待斃。趙王等人的大軍攻來之前,他必尋找庇護,首選乃是秦王。”

公子了然,道:“你欲秦王如何?”

“自是推拒。”我說,“最好的辦法,便是繼續裝病,裝得越重越好。一來可將張彌之拒之門外,二來可教中原諸侯放心內鬥,一石二鳥。”

公子卻道:“霓生,我以為以秦王之智,不須你提醒,他也必不理會張彌之。且不說他參與無益,董貴嬪如今還在雒陽,被趙王捏在手中,秦王就算不在乎董貴嬪性命,也要在乎孝子之名。”

我笑而搖頭:“就算秦王什麼都知曉,此信我也非寄不可。我是他帳下謀士,這般大事,無論如何都須有所表態。”

公子頷首,少頃,道:“秦王耳目眾多,我不曾回涼州之事,恐怕他已經知悉。”

我說:“那有何妨。你與秦王乃是結盟,並非臣屬,你去何處他由不得你。且隻要你行事於他有利,他必不會發難。”

“哦?”公子頗有些興趣,“依你所言,我如今行事於他有利麼?”

“怎會無利。”我說,“你去揚州乃是為了錢糧。秦王亦須向揚州討錢糧,你將路子打通了,難道不是幫他?”

公子看著我,倏而笑了笑。

“霓生,”他說,“你總能將不利之事說成有利。”

我說:“本來就是麼。”

“可換做彆人來說可未必。”公子道,“便如那夜與秦王談判,若不是你去,恐怕秦王不但不與我結盟,反有一場血戰。”

我聽得這話,不由覺得受用,麵上卻不以為然:“秦王再老奸巨猾亦心有所求,我不過是抓住他心思說話罷了。”

公子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不置可否,卻將手中的墨條接過去,聲音溫和:“時辰不早,我來研磨,你寫便是。”

驛館中,每日都有官府的信使來換馬。第二日清晨,我將一個信使攔住,把信交給他。

信使聽我說要送到雒陽□□,露出詫異之色。還未說話,我已將一百錢放在他手裡。

“這是預付。”我說,“你送到之後,王府中另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