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計(上)(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7355 字 3個月前

“霓生。”他微笑,把劍放下,“坐。”

我問:“長史見我何事?”

“無甚事。”謝浚道,“上次自你我在雒陽分彆,我還不曾與你好好說過話。無你我那時做下之事,便無今日,總該好好聊一聊。”

我想了想,也是。

上次在雒陽,我們見的最後一麵,是在我動手救皇帝和太後之前,謝浚將我和桓瓖裝到箱子裡送進皇宮。那以後,我們就沒再見過。

不過那前後之事,謝浚就算當時不知,現在也必定已經明了,不需要我再解釋。話說回來,那時我其實利用了謝浚。他本以為我會將皇帝和太後救出來之後,便送到秦王那裡,不想我和公子一起將他們帶到了涼州。這無論如何是我做得不地道。

當然,這些事說了隻能徒增無趣,我不會主動提起。

我頗有耐心地在他案前坐下,找著廢話問道:“長史明日便啟程麼?”

“正是。”謝浚道。

我點頭。

正想著再說些什麼,隻聽謝浚問道:“元初在揚州還好麼?”

提到公子,我來了精神:“甚好。”

“聽說你仍每日與他通信?”

“正是。”我說,“長史聽誰說的?”

“大王。”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他。

就算到了居庸,秦王日理萬機,也從不忘要我將揚州來往信件給他過目,其中也包括公子的。

我原本覺得那些兒女情話被外人看了著實難為情,但既然秦王非要看,我便故意再寫得黏膩些,打算把他酸得望而卻步。

不料此人的臉皮當真厚,一封一封,看得津津有味,似全然沒有厭惡的意思。

反倒是公子,大約是覺得我實在黏膩反常,問我是不是在遼東受了欺負。

真是知我者公子也……

“殿下還與長史說這些。”我說。

謝浚神色坦然:“我與大王時常商討揚州之事,自避不開你和元初。”

“哦?”我順道問下去,“大王和長史商議何事?不妨告知,我可參謀參謀。”

謝浚卻是一笑,看著我。

“霓生,”他說,“留在大王身邊,便讓你這般不快麼?”

這是明擺的事。

我說:“怎會。”

謝浚沒說話,卻將一封信拿出來,放到我麵前。

我看了看,愣住。封上的筆跡我認得,是公子的。

“這是元初讓運糧船捎來的信件,你不看看?”謝浚道。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將信取出來。

隻見這確是公子親手所書,不過是給雒陽北軍中候王霄的。

此人,我曾聽公子提過。當年他出征匈奴平叛的時候,此人是手下大將,戰功卓著。後來公子卸任軍職,離開北軍,他便不再是下屬。趙王得了雒陽之後,急需將才,看中了王霄,將其任為北軍中侯。

在信中,公子通篇皆是情理大義,勸王霄以社稷為重,履行北軍職責,效忠皇帝。

雖不曾說到目的,但我不必猜也知道。

北軍中侯掌管北軍,而北軍掌握著整個雒陽的城防。故曆朝曆代,任何人想要鬨宮變,皆以策反北軍為先。除此之外,北軍還是天下最驍勇的精衛,故而每逢皇帝親征或是必須朝廷親自出手解決的戰事,必以北軍為先。

若王霄能夠順應公子倒戈,那麼秦王在雒陽便隻須對付趙王等諸侯手下的叛軍,而不必與北軍血戰。

看著這信,我不禁沉吟。

我知道公子雖早已不統領北軍,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親自領兵出征時的兵馬,好些如柏隆那般的部下。對於北軍,他的感情很不一樣,自也不希望從前的部下折損在這不義之戰裡麵。

“長史給我看這信,何意?”我抬眼看謝浚。

謝浚道:“我此番去雒陽,必處處受人監視,要將此信送給王霄,恐怕不便。托與彆人,我亦不放心,故我以為,此番你最好仍隨我去雒陽。”

我已猜到這用意,道:“秦王可知曉了?”

“還不曾,”謝浚道,“這信我剛剛接到,還未與大王商議。不過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哦?”我問,“為何要先問過我?”

“元初知曉之後,定然會惱我。”謝浚道,“你須替我解釋。”

我不由地笑了笑,倒是誠實。公子將這信給謝浚,原意當是為了保住北軍,順便幫他一把。我在給公子的心裡也提過,我會跟秦王去雒陽,而不是跟著謝浚。

不曾想謝浚心思如此活泛,會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我無異議。”我說,“不過秦王還等著我給他保命,隻怕未必願意。”

謝浚微笑,道:“無妨,我自會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