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知道張君心是如何混進軍隊的,反正她不可能懂醫術。陳建軍哪怕被貶到了炊事班,他依舊相信鄭秀蘭貶低張君心的話。是,他給張君心挖坑設套錯了,但這意味著張君心就是好人,他就是這樣堅信的。
張君心想罵這家夥神經病,但看在他發燒燒昏了腦袋的份上,她沒跟病人計較。
“打噴嚏,咳嗽,有沒有這些症狀?”張君心問。
“哼!”陳建軍不配和。
“什麼時候感覺不舒服的?”張君心又問。
陳建軍還是不回答。
這樣不聽話的病人是真的欠打!
“小張同誌,陳建軍壯得很,從來不感冒。也沒有感冒症狀。他就出了任務後才不對勁的。”何勇代為解答。
“謝謝何隊。”張君心感激,又問陳建軍:“是這樣嗎?”
陳建軍閉著眼睛不理人。
她的眉頭皺著老高,遇到一個極端不配和的病人怎麼辦?
直接武力鎮.壓!
“不說對吧?”張君心冷笑,隨即從醫藥包裡取出一塊帶著藥味的布,用力塞到陳建軍嘴裡,徹底堵上他的嘴。
陳建軍正要鬨,張君心立刻按住他的肩。張君心力氣本來就大,對一個高燒病人,很輕鬆就讓他無法動彈。
她還召喚外援:“何隊,你幫我按好他,我要給他做檢查。”
何勇很開心的接過任務,將陳建軍按得死死的。
陳建軍拚命掙紮,何勇忍不住調侃:“小陳,看病檢查而已,掙紮得跟被侮辱的貞潔烈女一般有必要的嗎?”
張君心差點笑出聲,順手就把陳建軍衣服給解開了,褲子也給一同扒了。
陳建軍屈辱得想死,他認為張君心這是在報複他。
張君心當然沒有這麼無聊。看在戰友的份上,她要找到這家夥突然高燒的原因。
陳建軍是進入山林後高熱,排除了感冒這個症狀,張君心懷疑他被蟲咬了。
視診是很重要的一部,扒了陳建軍的衣服,立刻找到原因。
陳建軍全身上下都布滿遊走性紅斑,觸目驚心。這是蟲咬後的症狀。她仔細觀察後,在陳建軍腹部、背部、以及大腿內側發現幾顆灰綠色的硬殼,那是蜱蟲的背部。陳建軍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染上了蜱蟲這種寄生蟲,它們鑽入皮膚內,吸滿了血,準備產卵。
“陳建軍,蜱蟲鑽你肉裡的,這是你發燒的原因”張君心道。
雲南的山林中,有各種各樣的蟲類,被咬著盯著都容易生病。她不能確定陳建軍實在這次前往386高地的途中感染的蜱蟲,磨刀石陣地周圍的草叢、炊事班的牲畜,或許都是蜱蟲的來源。搞不好,部隊內正遭受這種蟲害。
必須儘快找到偵察部隊,用他們的無線電同誌陣地的醫生,對陣地進行一次的驅蟲。
聽聞蜱蟲,陳建軍也不掙紮。他是這附近生的人,當然聽過這種蟲子的厲害。
鑽進人的肉裡產卵,引發各種各樣的疾病,每年都有人因為這蜱蟲而死。他怎麼就感染了這種蟲子?!
張君心見人冷靜了,便取出堵嘴的那塊布。
“有救嗎?”陳建軍忐忑地問。沒死在炮火中,死在蟲子手裡,實在難看,也超級丟人。
“當然有救!你膽子也太小了!”何勇立刻批評。
陳建軍臉色很難看。
張君心強調:“我得把蟲挖出來,有點痛,沒有麻藥,你得忍。”
軍隊裡藥物稀缺,麻醉藥、鎮痛藥這類藥品必須留給最需要的重傷患者,這樣的小手術就依靠戰士的意誌力。
陳建軍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這是陳建軍頭一次對張君心如此客氣,語氣還有點慫。
雖然對張君心充滿了不信任,但現如今也隻能指望她。
彆看蜱蟲小,但他的危害大。鑽入人的皮膚內,也不容易拔出。簡單粗暴的拔出,會把蜱蟲的頭與口器留在皮膚內,容易引發疾病,依舊有高致死率。
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挖。將蜱蟲以及他寄生的一小塊肉挖出,徹底清理乾淨。
能被吸收進搶救組的手術技術應該沒問題吧?陳建軍如今也隻能盼望著張君心不是鄭秀蘭說的那般一無是處了。
張君心的手術刀和鑷子下手很快,蜱蟲一顆一顆地被拔出乾淨。
何勇死死按著陳建軍不讓他動彈,目光專注地盯著這位年輕女醫生的手,看她是如何乾淨利落切開陳建軍的皮膚,再以最小的創口成功挖走蜱蟲。一係列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最後縫合包紮,乾脆利落。這個小手術,很漂亮。
“小張同誌,你厲害呀。”何勇笑著說。
“何隊你過獎,小手術而已,算不了什麼。”張君心笑了笑,又給陳建軍注射一針四環素。
陳建軍痛得厲害,卻死咬著嘴唇堅持沒有喊痛。
七顆吸滿了他的血變成豆子那麼大的蜱蟲放到他眼前,陳建軍很迷信地感覺他們就是所謂的天譴。
人,真的不能做一點壞事。哪怕他立了再大的功,乾了壞事不僅法不容情,老天爺也沒準備放過他。
他現在的遭遇就是報應吧!
他設計坑害張君心,所以如今注定要被她割肉。糟了這一通罪,自己還必須感謝她,這可是救命之恩……
陳建軍很糾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