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心帶著秀雲離開天意山莊已經有三個月時間。
他們有錢有閒, 一路遊山玩水，心情平順，日子過得安安穩穩。
秀雲嫌棄生活清苦, 怕他苦著累著，但其實賀君心自覺過得相當滋潤。
賀君心看過兩個名醫, 對於他的疾病都無計可施。
他已經在各大醫館、商會、販賣消息客棧、酒樓發布懸賞, 萬兩白銀求能人治病。
倒是有幾個接了懸賞的, 卻也是無可奈何。
*
因為他身體的關係，賀君心選擇臨時定居。其實, 距離天意山莊所在寧州其實也不遠。
漳州榕城是個好地方，富裕繁華，氣候宜人。江湖人士常來常玩，四通八達，消息靈敏。
賀君心買了一間小屋常駐，閒來無事就常常去客棧出入, 聽江湖人士聊天八卦順便打聽消息。
好醫生沒有打聽到幾個, 這些日子倒是聽得最多的還是天意山莊——賀家那些事。
武功天下第一的賀昭, 前腳死了女兒，後腳就收了秦夜當養子, 讓他接手天意山莊。
“賀君心”頭七剛過，天意山莊就傳來消息，他們正在大肆操辦賀昭的金盆洗手宴也就是秦夜繼位儀式。
世人免不了感歎一番紅顏薄命，又歎賀昭這個武癡對女兒過於冷漠。
當然，這點子憐惜, 沒過幾天都變成了對賀昭的好奇與擔憂。
雖說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天意山莊也是有頭有臉的大門派，也不能這麼不講究吧？就算對女兒無情，這緊跟在喪事後麵操辦喜事，就不怕晦氣嗎？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賀昭早早就金盆洗手？
賀昭不惑之齡，對習武之人而言正當年。他在江湖很有威望，在天下第一的位置上混個十年二十年。這麼早退下，眾人都認為完全不合理呀。
“仇人找上門了吧，提前做好準備。”
“賀昭早年那麼好鬥，說不定舊疾複發。”
“賀昭若是倒了，這天底下又要不太平了吧？”
……
“這位大哥，這賀昭就這麼重要嗎？”忽然，一位英俊的少年劍客湊上去，不解地問。
賀昭天下第一的名號十分響亮，一直是他奮鬥追趕的對象。但這些人說賀昭倒下，天下要亂……
這未免就太過了吧！
這話瞬間引來一片批評：
“現在的孩子，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就跑出來？”
“少年，賀昭是武林盟主，你說重要不重要？！”
“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呀！”
少年也不惱，他虛心求教：“小弟初出江湖，確實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就勞煩幾位哥哥，為我解惑，如何？”
少年劍客長得唇紅齒白，英俊帥氣中藏著一抹稚嫩，樣貌很討人喜歡。戒心原本很重的江湖人，很快就與打成一片，幾倍酒下肚便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賀君心一邊吃著菜，一邊聽少年劍客那一桌講述二十年前的江湖武林。
原主幾乎沒怎麼出過門，對世界理解有限，格局也沒有開得很大，更多糾結在感情問題上。
走出天意山莊那一刻，賀君心對這個世界才慢慢有了認識。
這是一個無政府的世界，人們過著自給自足自由貿易的生活。
因為沒有政府，也就沒有稅收，當然自然也沒有官府、衙役、軍隊等維護和平安寧的組織。
江湖上的武林門派就主動承擔了地方安保任務。
小地方的百姓會選擇繳納一定費用主動獲得大門派的庇護，說白了，就是繳保護費。
這筆錢，其實也不必繳納稅銀少。
大大小小的門派為了拿這一份保護費，當然也會競爭。
他們打打殺殺，吞並殲滅是常有的事情。
二十年前的武林，那大概是武林門派爭鬥最為慘烈，百姓最民不聊生的時刻。
這種環境下，就有人提議大家握手言和，統一管理。並以此為目的，展開了行動。
“原來是這樣……”少年劍客托著下巴。
各門派統一，建立合理的秩序，賀昭這番功績令人肅然起敬。
然而他這點想法被人光速打臉。
“展開一統江湖行動的就是玄機派，現在都喊他們魔教！”
“沒錯，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給弄沒了，魔教那幫人竟然渴望恢複舊製度！”
“你要是早出生十年，就能趕上那時候的血雨腥風了。”
“這時候多虧賀昭出麵，大家結成武林正義聯盟，才將魔教的陰謀粉碎。”
“賀昭與玄機派的掌門——劍魔聶青鋒決鬥，大戰三天三夜後獲勝。除了魔頭聶青鋒後，正義聯盟正式畫風各門派地界，不在允許門派私鬥。天下這才迎來了安安穩穩的十年。”
“也是因為有賀昭天下才能如此太平。那些有野心的宵小打不過他，自然隻能安分。可如今他退了，某些門派說不定就要搞事了……”
……
少年劍客表情複雜。
聽這些人描述，玄機派除了想統一天下也沒乾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當初江湖的血雨腥風，不是整個武林一起犯下的罪行嗎？就這麼全推給玄機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