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心問：“你有給汪博家打電話嗎？”
雖然這個時代手機尚未普及，但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了座機電話, 應該能聯係上。
張曉雲搖頭, 說：“汪博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 他一個人生活。家裡有座機電話，我打過但無人接聽。”
問題學生背後一定是不靠譜的父母。他們把未成年的孩子一個人丟家裡，如今出了問題也找不到人！
張曉雲第一時間撥打座機電話，無人接聽。也不知道是汪博不願意接聽，還是他出門了在路上遇到麻煩。聯係不到人，就很慌。
汪博家又住得遠，張曉雲有心上門去看看，可也不能耽誤幾個班的課也不行。
張曉雲低著頭, 憂心道：“李主任今天氣炸了, 說絕對要從重處罰。”
學校抓風紀問題，出勤率當然也盯得很緊。
遲到、早退、曠課次數超標，那也會挨處分，嚴重者直接退學處理。
汪博原本就背了處分，是重點關注對象。
以前犯事兒犯的大, 但平時出勤表現還算可以。至少今天之前, 都沒有曠課、遲到。而且，最近在課堂的表現也越來越好。
況且自從汪博被陳君心狠狠修理過之後, 張曉雲發現他再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不再串班跟那些問題學生鬼混, 也幾乎沒有與班上同學吵架拌嘴。上課時，汪博也沒有全程打瞌睡，偶爾他也會認真的聽講, 至少在她的英語課上是這樣。
一個問題學生浪子回頭開始學習。這是個好的信號！
張曉雲認為汪博還有救。可偏偏今天汪博早自習沒到，偏偏今天政教處查考勤。
李主任查到五班的時候已經氣到快爆炸。他們班的出勤情況一貫不好，體育班早上都要訓練。遲到甚至不到張曉雲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往常，李主任也不會說什麼，但今天她在班上發了脾氣還放了狠話。曠課的汪博，直接政教處報道，準備勸退。
張曉雲不忍心，為汪博求情說了幾句好話。李主任當著全班的麵把她訓斥了一通。
風口上被抓了，張曉雲有心想保住自己學生，也無能為力。
“李主任今天脾氣特大，這次查出勤好像逮到很多人……”張曉雲小聲嘀咕幾句：“她說了要從重處罰……”
陳君心跟著搖頭。
昨天李主任跟他談話是還很通情達理。對於問題學生，她依然保持一顆能教育就教育的心，還努力想法子幫他們改正。
可今天卻打發雷霆，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很多人遲到、曠課？是多少？”陳君心問。他琢磨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沒問清楚有點不放心。
“我們班昨天比賽輸了，今天早上球隊練得狠，其他隊伍也夏季比賽加練，隻有幾個人準備到了。”張曉雲紅著臉說道：“遲到情況不好，整個年級早自習曠課也多。一共有三十八個這麼多……”
出勤狀態成這個樣子，李主任當然暴跳如雷。
不對!
陳君心皺著眉，這個數字也太不對勁了。
遲到數字高並不奇怪，可那麼多人一起曠課就不正常了。
三十八個人，21中每個班人數控製在40人左右。這差不多都空了一整個班！
什麼樣的情況讓一個班的人都沒來上課？這裡麵絕對有問題。
陳君心眉頭緊鎖，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他的心跳正在緩緩加速，精神緊繃。
直覺告訴他，一場危機正在醞釀。
陳君心：“張老師，你先等等，我去看一圈再說。”
“嗯？嗯，好的。”張曉雲點頭應下，又拿紙巾擦乾臉上的淚水。
她望著陳君心的背影，心裡茫然，其實她不明白陳君心究竟如何想。
*
陳君心從辦公室出發，邁開步伐迅速掃了一遍樓。
高一年級一共11個班，陳君心1班開始查看。
前麵4各班級都是優等生班級，學生都很乖，並沒有出現什麼情況。從5班開始，每個教室都有座位空著。空的最多的是10班、11班。這兩個班都有接近10個人沒來上課。
“你就不擔心嗎？”陳君心問10班班主任。
“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好擔心的。”10班班主任於老師抽著煙，心灰意冷的模樣。
“我跟隔壁老鄭，現在就管還有救的孩子。這些自甘墮落的讓他們自生自滅。”
陳君心也不好勸，他麻煩各班上課的老師將缺席成員的名字給列了出來。
從5班到11班，確實有三十八個學生沒到。上次大家交了檢查的學生，全都在名單上。
還有一點陳君心尤其留意，今日曠課的學生曾經都與秦良辰來往密切。
而7班的秦良辰，今天也沒有露臉。
陳君心猜測：“不會是聚在一起搞事兒了吧！”
隨即又搖頭否定。
秦良辰固然可能繼續搞事，但裡麵很多人確實已經跟他劃清界限，且開始學好，開始改變。好長時間都沒看他們在一起了。
陳君心不認為秦良辰還有這樣的號召力，應該還發生了其他事。
統計完名單後，陳君心立刻返回辦公室。
他拉著張曉雲，以及幾位沒有課上的老師，大家一起給曠課的學生家裡打電話，一個一個的檢查確認情況。
“首先是確認學生人在不在家。在家的問清楚為什麼沒來學校。如果有出門，那就問出門的具體時間。如果家長走得早，就問學生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回去的，有沒有回去？”陳君心提醒道。
“小陳，你這是把這群混小子當小學生了吧？去附近的網吧看看，他們肯定都在。搞不好還聚在一起開團戰打boss。”11班班主任鄭老師滿不在意。
“一起泡網吧倒還好了，讓保安去附近網吧找人就成。”陳君心道：“我怕更大的麻煩。”
“你多慮了。還能有什麼麻煩？大不了又聚眾鬨事，跑到其他地方打群架去了。”11班的班主任有些不耐煩。
陳君心讓一個個電話聯係，這要花多少手機電話費？浪費多少時間？
也隻有剛入行的新人才這麼大的耐煩心。
這類事情他遇到太過，已經麻木。就那群混小子，他們自己不在意，生養他們的父母也不在意。
當老師的擔心再多又有什麼用？不如省點心思關心關心自己，關心父母妻兒。
陳君心倒不是不能理解鄭老師的心情，可現在，鄭老師顯然沒有覺察到情況危急。
他鄭重地提醒：“鄭老師，就算是這些人跑去惹事生非打群架了。三十八人聚集在一起打架鬨事，這也必須引起重視的惡心鬥毆事件吧。就算不為了他們人身安全著想，你想想學校的名譽，想想出事兒後你這個班主任也會被連帶受罰，不過多打電話又有什麼麻煩的？”
陳君心越發地緊張，他主動開始撥打電話。
11班的鄭老師跟著打電話，但他嘴裡還是有點不服氣：“你怎麼就肯定這三十八人就聚集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不確定。我隻是說最壞的情況。”陳君心：“不過，這群人確實經常一起活動，7班的秦良辰，曾經是他們的小頭目。這人也沒來上課。”
鄭老師沉默，被陳君心這麼一說，他腦子裡也開始各種不好的聯想。
“就算是我太多心，瞎擔心。能找到人確認他們安全不好嗎？”陳君心說完，手機那邊學生家長已經按下了幾天暗流。
辦公室唯一的座機電話不斷撥出的聲響，有手機的老師則用手機聯係學生家長。